劣性失轨(58)
假话,真话,我一直都是选择性地听取,相信顾鸣生从来都不是出于本意才这样做,可笑的是我又一次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没事了。
我回过去三个字,屏幕很快就浮现出顾鸣生的来电。我接起来后耳边响起他略微急躁的声音:“小曜,你在哪里?”
我咽下口中寡淡的粥,连同心头的那一丝涩意,淡淡回道:“蒋秋时的家里。”
那头安静下来,我捏紧勺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慢。直到过了很久,他好像都对我刚才那句回答闻所未闻,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发给我,我就一定要回吗?”
“小曜,对不起。”
顾鸣生缓下声音,用最拿手的方式向我服软,“我和杜宇琛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我缓慢地说,“他只是在追求你,在晚上出现在你的家里穿着你的睡衣,反正你们是朋友,我也没权干涉你的交际圈,你放心,我没有生气。”
这是我的真心话,每一句都认真且一丝不苟地说道。只是顾鸣生似乎再一次误会了什么,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小曜,有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我不能控制在圈子里的每一步是对是错,只能尽可能地抓住眼前的机会。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明白顾鸣生在隐晦地表达什么,杜宇琛是他的老板,是掌握他在娱乐圈里生杀大权的人。他背靠这棵向他倾斜的大树,表现的越是暧昧模糊,就越代表了这条道路的顺通无阻。
就像他曾经可以为了钱而放弃梦想,现在,他也要为了前程而放弃我。
但那还不能算是完全的放弃,他希望我能理解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继续维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我背叛了陈锋,他也背叛了我,这好像成为一段可以划上等号的诡异关系。
“顾鸣生,我不介意你和别人在一起,又或者发生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不能不告诉我,瞒着我直到最后一刻。”
我好像逐渐平静下来,还有力气带上些自嘲,“杜宇琛也好,别人也罢,你们在一起之前一定要记得先通知我一声,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不应该学我做个烂人,到时候,我们还会是朋友。”
“你很好,”顾鸣生沉默了很久,“小曜,你比你想的要好无数倍。”
我不住笑了,却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行了,别说这种话了,你是不是快要开工了?”
“没关系,还有半个小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夹杂几分试探,“你下午要过来看我吗?”
“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我会在微信上告诉你。”
“好,我等你。”
顾鸣生语气温和,一如往常。
第59章
我到底不是圣人,没办法在看到那种糟心的画面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去见顾鸣生。
他的世界丰富繁忙,即便没有我也会有旁人趋之若鹜。我不去参与,他仍然可以过得潇洒恣意,甚至比现在更好。
可在我的世界里,顾鸣生占据了极大一片地方。他陪我走过十年的光阴,比之‘喜欢’,他对我而言更像是‘重要’。
他在我的世界里扮演了很多角色,同学,朋友,亲人,乃至现在的情人。
要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咬住我的裤腿。我弯腰把他抱起,小家伙在怀里喵喵的叫,拿头轻轻蹭我的胸口。
都说猫冷情,可我却觉得人才是最没有心的动物。一点点恶意就可以压倒曾经全部的好,就算再拿十成十的真心去换,也再也无法感到最开始的动容。
从雨水,到雪花,再到坚硬的冰,在我还没有彻底转变过心情,这一切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定型。
很多时候,我都习惯保持中立的态度,比如面临一段关系,比如陷入冷战。我讨厌别人以那样的方式对待我,却又总是宽容地放纵自己这样对待别人。
我与陈锋之间的裂痕终于是到了难以修复的地步,哪怕是经验最老道的手艺人,也会苦于对着一个破碎的瓷器把它恢复如初。
我选择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等待他来打破僵持。这也许是我头一次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但这种说法到底是掺了水分。
我与他谁也好不过谁,不过是两个都不堪的灵魂在纠缠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彼此拉扯,岌岌可危。
这种相处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煎熬,我与陈锋依然在同一屋檐下,却成为了两个割裂开来的个体。他什么也不说,把所有心事都藏在眼底,无端端望着我,好像也在等待我打碎冰面,再和从前那样掀过这一页,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
相比我们从前的争吵,这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事故。我的确可以原谅陈锋,忽略他这五年来的欺瞒,而他也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在他的面前依然扮演好深情。
他要的很简单,相比旁人几乎简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我一旦想到未来的无数个五年都要这样度过,就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转身逃离的冲动。
终止这场亏欠的最好方式是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可是对我来说,这个醒悟来的太迟了。
出于逃避与借口,我强迫性的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短暂地忘记掉其他糟心事。
冯主编似乎乐见其成,他把我招进办公室,拿着保温杯先是不痛不痒说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就提起关于下周出差的事程。
“......虽然是出差,但其实也不远,就是去隔壁绍城做一个关于新工程的采访,来回路费和住宿费都是公司报销。这个任务本来我是想交给小韩去做,她本身就是绍城人,对那边也熟门熟路,可我看你最近工作很有干劲,她手头上刚好也有其他事情没有忙完,再三思量,还是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说不清是惊讶多些,还是无奈多些,消化几秒后才开口说:“冯哥,我采访的经验不如韩可姐丰富,突然这么大一个任务,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冯主编喝了口茶,悠悠地说:“小韩也不是一来就能做得那么好,凡事都要有一个过程。你多学多看,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她,过个几年也会悟出经验。要是完成得好,公司会给你奖金,要是弄得普普通通,我也不会怪你,放心去做就行了。对了,让小赵也跟你一快过去吧,我看你们上次搭档的挺不错,刚好再过几个月就是毕业季,又有不少新人要来实习,你得带小赵做个榜样给新人看,知道了吗?”
他已经把话说到板上钉钉的这一步,我也只能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冯哥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尽全力去完成的。”
“行,那你先回去吧,我一会把资料发你邮箱,注意早点准备起来。”
我满嘴应好,回到座位后就查起了从燕城到绍城的高铁车票,两市相邻,高铁最快只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近是近,但绍城到底是我没怎么接触过的新城市,各路地点都透着陌生,我只能一边存好资料,一边慢慢查询。
一直以来,我都是是一个讨厌麻烦和改变的人,可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出差我却奇怪的没有多少排斥。也许在这个节点,我反倒期盼着能有什么事情能把我短暂地从旋涡中心抽离,以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逃离与陈锋的冷战。
赵泉对于出差的通知很是兴奋。他在社里呆了近一年的时间,褪去不少青涩,对后来的新人也能摆出经验老到的气势,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一副傻小子的模样,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朝气。
我总是羡慕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活泼,就像林诺一样,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都会不自觉的心情变好。只是每当看见赵泉,我就总会想起蒋秋时对我的评价,那个时候我还想要是让他见一见赵泉或是林诺,或许就不会觉得我的废话有多么特别了。
可笑的是,我现在连见他一面都成为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绝情起来就和动心时一样来得毫无防备,纸条不是预警,而是作为开始的通知。他彻底将我划分进了‘不可能’的区域,打上鲜红的叉,所有的放纵和若即若离的暧昧,都像是醒来后的一场梦,在那次之后彻底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