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失轨(30)
虽然袋子的量对于一个人来说的确有些过多了。
我卷起袖子从里面挑出土豆和其他蔬菜,“洗菜的活就交给我吧,平时我也经常在家里做饭,这点小事还是做的好的。”
蒋秋时没有坚持,颔首应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陪美人做饭一点都不麻烦。后半句话我只敢在心中默默接道。
蒋秋时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为了方便做饭把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瓷白修长的小臂,几乎可以窥见皮下青色的血管。他偏爱这种简约的浅色穿搭,也的确相称他的气质。
此刻他正有条不紊地切着砧板上的青椒,架着银框眼镜的侧脸线条优美不失棱角。我忍不住用余光瞟去,这样近的距离居然都找不出一处细微的毛孔,不禁感叹时光对他的偏爱。
我一直觉得蒋秋时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足以配得上‘美人’二字。他五官不算英俊,也丝毫没有攻击性,一颦一笑,从眉眼到薄唇都格外富有古典韵味,沉淀着浓郁的温文与儒雅。让人不自觉沉静下心,再躁动的情绪都能被他一个眼神安抚至平。这样神奇的魔力,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来自蒋秋时,还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做饭时他很少说话,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寡言少语却又全然不会让人觉得内向孤僻,反而更适合用内敛这样柔和的词调去形容。除了偶尔的提醒和让我小心油烟,蒋秋时全程都格外安静,只专注做手上的事情。
我头一次发觉做饭也能这样赏心悦目,等三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餐桌,我还有些结束观赏的意犹未尽。
“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胃口,”蒋秋时摆好餐具,落坐在我的对面,“我盐放的不多,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清淡。”
我夹了一块青椒炒肉放进嘴里,的确尝不出多少调料,但却更能凸显食材原本的鲜,味道对比餐厅也毫不逊色。我夸赞道:“味道刚刚好,我很喜欢,蒋老师的手艺要比我好多了。”
“你喜欢就好。”
蒋秋时短暂地勾了下唇。
这顿饭显然比第一次要来得更加自然,也许是这个让人觉得温馨的环境,也许是我与蒋秋时之间微妙且稍稍拉进的关系。我不自觉放松下来,也慢慢放下拘谨,与他聊起了天。
蒋秋时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偶尔的回复简洁明了,又丝毫不显不敷衍。和这样的人聊天总是很舒服,让人有种被格外重视的满足感。我不自觉越说越多,等反应过时间时,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了三点。
这会儿我正吃着蒋秋时刚刚切好端上的水果,脑子有些紊乱,想着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可又想着似乎一切发展都十分顺其自然。就连先前那种‘老师与学生家长’之间的隔阂都随着对话消散了大半。
“时间好像不早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摸了摸鼻子,“刚才没注意就越说越多,都忘记看时间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蒋秋时的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内心的不满或是其他情绪。他咬了一块苹果,“没关系,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和你聊天的感觉很舒服,算不上打扰。”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调侃道:“蒋老师不会觉得我吵吗?”
蒋秋时垂下眼,仿若认真思考了少顷,才浅浅摇头,“不会,你说的那些都很有意思,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清楚这究竟是夸还是贬。我说的不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几个小时都浓缩不出一句有用的精华,蒋秋时对我究竟有什么奇怪的滤镜?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让我莫名滋生出一股身在我妈最爱的古早偶像剧里。傻白甜女主噼里啪啦地说着弱智对话,霸总男主不仅不觉得她聒噪,反而心想‘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她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之类的。我一时间有些想笑的冲动,但在蒋秋时面前还是努力压了下去。
幸好,我不是什么傻白甜女主,蒋秋时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他似乎想到这句话略有歧义,很快便又加上解释:“我的朋友不多,也没有像你这样性格活泼的人,你说的那些都是我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听起来很有趣。”
要是让蒋秋时见到赵泉他们,这句评价可能就要转换对象了。
我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总感觉‘活泼’两个字与我十成十的不搭,但还是腆着脸说:“要是蒋老师不嫌我吵,我可以经常过来,刚好还能陪要要一起玩。”
简直就差把‘图谋不轨’这四个字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了。
对此,蒋秋时只是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你要是能经常来,要要肯定会很开心。”
谁要那个小家伙开心了,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开心好吗?
我默默腹诽,只能回以一个微笑,咬了口有些氧化的苹果,依然甘甜味十足。
临走前,蒋秋时送了我一袋水果,他说自己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我没有和他客气,全部收下了,一袋水果沉甸甸地拎在手里,颇有种过年走亲戚后的收获。
又说了几句,蒋秋时提出要送我回家,我想了想后还是拒绝,毕竟我不想总是在这些琐事上麻烦他。今天相处的时间也已经足够多了,重要的也不是这一时半刻。
我发觉自己现在的心得真是越来越丰富,毕竟第一次追人就是这种级别的难度,不丰富才怪。
“路上注意安全,”蒋秋时轻缓一笑,“除夕快乐,林曜。”
“除夕快乐,”我略微停顿,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对了,蒋老师,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蒋秋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望着我说:“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就连他的许可也透着一股叫人舒心的节奏。我忍不住扬起嘴角,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在蒋秋时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抱了他一下。只用双手虚虚环住他的脊背就快速地抽回,走出几步后我回头朝他挥手,心跳还没有回归常速。
“蒋秋时,下次见。”
远处的他依然维持被我抱住前的动作,片刻后才将视线转向我。双唇轻启后小幅度地开合,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我想,应该也是‘再见’之类的话吧?
第30章
除夕前夕,我还是与陈锋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直到拎着年货从车上下来,我都不清楚自己的意志怎么就那么不坚定。但也要怪陈锋软磨硬泡的功夫越来越好,我又偏偏吃软不吃硬,他一服软,我就忍不住心软。
算了,只是简简单单地过一个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进去之后我爸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同事,如果没问你就不要多说,知道了吗?”
走进楼道,我回过头不知第几遍叮嘱他。陈锋躁动不安的想要快点上去,连连应道:“知道了,你已经念了八百遍,我肯定不会忘记。”
我看向越来越近的贴着‘福’字的大门,不信任地问:“那你等会要是说错话了怎么办?”
陈锋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说错了话,就罚我回去后一星期不能上床。”
我额头的筋跳了跳,如果不是在上下楼梯不安全,我绝对会过去给他一脚。但看在他发了这么‘恶毒’的誓份上,我选择姑且相信陈锋。
然而几分钟后,我就彻彻底底地发现陈锋这个人完全不值得我信任。
“妈,我回来了。”
“来了来了。”
隔着一道墙我都能听见我妈熟悉的拖鞋声,几秒后她打开门,我明显感到陈锋的呼吸声一窒,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反倒比刚才的我还要紧张。
我妈穿了件颜色靓丽的新毛衣,烫着时下流行的卷发,像在头上顶了一团炸开的方便面,看见我时笑开了脸。
“来啦曜曜,赶快进来,怎么就穿这么一点,够不够暖和?你手里拿的都是些什么?我不是说过别乱买东西了吗?家里全是你爸公司发的年货,送人都送不过来,还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