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死亡(49)
意识逐渐回溯,印桐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从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水流的痕迹。
骤然漫上大脑的昏眩抽空了他的力气,印桐一个踉跄撞上调水开关,被咆哮着涌出喷头的热水浇得发出一声惊喘。
不过拜此所赐,他算是彻底精神了。
印小老板手忙脚乱地关掉热水,抽出思绪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卫生间里,脚下的水槽中躺着一张不知道由什么材质做成的卡片。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奇怪的白色卡片。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欢迎来到箱庭online,”
“玩家印桐,初始身份:‘人’。”
终于!可以!进游戏了!
刚开始写的时候,我以为我15章内能进游戏,
一不小心超字数了,我还想着25章内怎么都进游戏了吧,
后来我掐指一算,差不多10万进游戏也没什么问题,
结果,现在44章了OTZ
因为下一章开始就开始游戏副本啦,所以先在这里总结一下前期出场过的人物www
科学院:
(负责朗读反派副本的)箱庭计划:白研星,童书遥,大胡子,Christie,陈彦
(负责拖科学院后腿的)安全组:柯璇,柯心妍,唐越,温琪
夜莺:
(负责打酱油的)周郑
安家:
(负责奶孩子的)老管家:杜拓
(负责客串熊孩子的)小澄:程澄
ELF:
(负责串场搞事的)箱庭online:许景琛,A
以及三人组小团体:闻秋,董天天,聂霜双
还有我们(专门负责被捆起来的)攻:安祈和(专门负责被蒙骗的)受:印桐
以上www
爱丽丝
第54章 .欢迎来到箱庭游戏
水珠绕着喷头环游了半圈,溅落在瓷砖上,发出轻细的“滴答”声。
印桐光着脚站在卫生间里。
他记得自己上一刻还站在中央城的商业街上,茜色的夕阳铺满了每一块地砖,顺着刺骨的冷风爬上行人的脚踝,照得来往行人的影子漆黑又狭长。
他站在路中央,远眺着不远处甜品屋的橱窗。
Christie就像被撕裂的人像油画,娇小的脸庞从弹孔处开裂,露出虚拟影像下苍白的人形素体。那上面没有头发,没有皮肤,浑浊的眼珠向上翻着,蠕动着转向印桐站着的方向。
就像抓住了他的身影一样。
细碎的光沙从Christie脸部裂开的地方剥落,闪烁着殷红光茫的数据流涌动着,就像许多细小而黏腻的蛆虫,贪婪地吞噬着素体的养料。它们蠕动着,拼命地填补Christie脸上的空缺,然而被子弹贯穿的地方已经失去了接驳信号的能力,以至于它们的努力既恶心又好笑。
印桐踉跄着退了半步,晦涩的夕阳犹如粘稠的血浆,禁锢着他的双脚,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就在那个瞬间。
蹒跚的行人全部转过了头。
那是一副极端诡异的景象,腐烂得已经不足以被称之为“人类”的怪物们掰折着自己的头颅,用浑浊的眼珠锁定了印桐的身影。它们污浊的脸上布满了发黑的血块,脸部下方裂开一道深壑,裸露的牙齿间还黏连着腥臭的黑血。
印桐站在卫生间里,缓慢地调动浑浊的思绪。
他想着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我睁开眼睛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Christie的笑声,想起铺天盖地的血腥,想起那些狰狞得宛如丧尸一般的怪物蹒跚着抓住他的手脚,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
他是被咬死的。
被那些蜂拥而上的“行人”,一口一口咬死在了污浊的黄昏里。
印桐站在潮湿的卫生间里,低着头,看着纤细的水流汇入漏水口狭小的缝隙。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身体已经冻得失去知觉,饥饿感和眩晕感不约而同地挤压着他空无一物的胃袋,逼着他踉跄着扑向几步外的洗手池。
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呕吐声,胃部紧缩着,就像有只手正压着他的舌苔、伸进他的喉咙、将他胃里残存的汁液一点一点抠挖出来。
印桐撑着仅剩的意识抹开了水龙头的开关,清水咆哮着涌出管道,将池子里的呕吐物冲得一干二净。
他喘着气,竭力压制着隐隐作痛的胃。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卫生间里安静而冷清,轰鸣的水流声渐次逝去,只留下轻细的水滴。
“滴答。滴答。”
印桐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正常。
他在这间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感觉到了另一道视线,对方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丑态,就好像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猛地抬起头,弥漫着雾气的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白茫茫的视野尽头。
它摇晃着臃肿的身躯,踉跄着向印桐走近,漆黑的身影带着一种诡异的笨拙,又莫名地令人熟悉。
——兔子?
印桐忍不住伸手抹开镜面上的水雾,然而徒劳无功,他依旧看不清镜子对面的场景。
那里就像存在着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一只用蹒跚直立着的兔子,正握着小巧的消防斧。
它就像一道漆黑的鬼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渐次闪现在镜子对面。
印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无法倒退上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突然出现在镜子前,抬手扬起了漆黑的斧头。
——来不及了。
极近的距离里,印桐仰着头,看着兔子的斧头劈向他的脑袋。
……
“咔嚓。”
“咔嚓。”
光滑的镜面上渐次裂开细小的蛛网,印桐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
他急促地喘息着,手脚还在微微发抖,视野里的兔子像是完成任务般停止了破坏的动作,努力地转动着消防斧,将它从玻璃的裂痕中拔了出来。
印桐看着它垂下笨拙的手臂,安静地站在了镜子对面。
就像一副诡异的挂画。
他犹豫了半晌,挪着步子缓慢地蹭回了洗手台边。
除了面前裹着黑雾的兔子,一切都和几分钟前没有差别。光滑的镜面冰冷阴湿,用指腹滑过,还能抹开一道浅浅的水痕。
——就像是蒙着雾气一样。
印桐深吸了一口气,缓和着自己过速的心跳。
在日常中揉杂黑童话的故事并不少见,至少在新纪元后的恐怖游戏里,丧尸和鬼娃娃已经成了相当普遍的题材。从格林童话到安徒生童话,能黑的故事早就被创作者们黑了个遍,人们耳熟能详的happy ending十有**都遭到了魔改,反派和主角立场互换更是这种作品中常见的副菜。
所以恐怖游戏中遇到只拎着斧子的兔子,应该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
印桐放下马桶盖,耷拉着脑袋坐在上面。
他心想,才怪。
事实证明印小老板的心理素质并不强大,哪怕他经历了将近三年的幻觉侵袭,在进游戏之前才刚被丧尸吃干抹净,也依旧在兔子抡起斧子的那个瞬间吓停了呼吸。
印桐坐在马桶上缓了半晌,盯着自己圆润的脚趾看了近三分钟,才后知后觉地老脸一红,左顾右盼地找起衣服来。
好在这间卫生间虽奇怪,睡衣却依旧好好地挂在门后。他套上那件单薄的夏季睡衣,顺手捡起了之前被自己掉在地上的白色卡片。
这白卡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被水泡了几个回合依旧干净平整,他翻过卡身露出有字的那面,先前的欢迎语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横平竖直的黑体字。
“tips1:镜子可以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
再来一次?
印桐瞟了一眼镜子里的黑影,他想着倘若当前现状与Christie代言过的箱庭online相符,那么这句话就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存档”——也就是传说中的“保存当前时间点,在未来游戏失败(死亡)后,可以读取该时间点的记录,返回该时间点继续游戏”。
简单的游戏不需要存档,能存档的游戏都不简单。按照Christie原先剧透过的说法,箱庭online这个莫名过审的限制级游戏,是一款支持多人在线的,“又得打怪又得动脑子的”动作类解密恐怖游戏。
它具备了恐怖游戏应有的“吓人”元素,还包含了解密游戏的“烧脑”和动作游戏的“运动”,那么按照一般游戏的尿性,当主角从一间密闭的屋子里醒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离开的首要条件:收集情报。
印桐环视了一圈。
这个卫生间和他在中央城的那间差不多大,干净整洁,灯光明亮,除了应有的热水器、马桶和水池外,还配备了一台小型的全自动洗衣机。
他掀起洗衣机的盖子瞅了两眼,很好,干净得一望到底。
洗衣机旁放着一个同样空荡的脏衣篓,脏衣篓里除了一根棒球棒外什么都没有。印桐拎起那根与当前场景格格不入的棒球棒端详了片刻,用力挥了两下,觉得这玩意手感不轻,以一个成年男性的力气,抡出去估计一砸一个豁口。
毕竟在恐怖游戏里,棒球棒通常不是用来打棒球的。
作为几乎可以和“物理学圣剑”撬棍媲美的“人间凶器”,棒球棒这东西在游戏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传统恐怖游戏为了建立主角糟糕的生存环境,通常会将他塞进一个无法回头的旅行,并且在旅行途中弄坏他的手机/座机/轮胎,或者干脆大雪封山/大雨倾盆。
主角跑不掉了,又不能蹲在雪地/雨地里让大自然收缴他的灵魂,自然会进入游戏副本中最关键的场所,一个看上去就明显不正常的医院/村庄/学校/别墅。
更有甚者,会在设定中直接让主角前往神秘无人岛,放弃理智拼命作死。
然而总不能开头第一章就死主角,游戏制作者为了提高游戏的可玩度,通常会开始的时候给主角配备最基础的保命武器。
这个武器不能一上来就轰炸整片地图(比如原子弹),不能一个不留神就把使用者爆头(比如手榴弹),不能震天撼地大杀四方(比如某种超时代高尖端武器),只能保证主角在拼命中前进,在前进中升级,在升级中被虐,在被虐中走向结局。
这个武器要能打,还要好用,要常见,还要亲民。
于是(根本不常见的)物理学圣剑——撬棍,诞生了。
然而鉴于撬棍并不适用于所有时代背景,人们又在游戏中开发出了棒球棒、拖把棍等十分符合于日常生活的“武器”。
印桐颠了颠手里的棒球棒,视线越过冰冷的地面,停留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半透明的卫生间门外一片漆黑,一道小巧的影子正安静地倒映在门板上。
第55章 .欢迎建立存档点
倘若撬棍还能当做普通的五金工具用来抬个重物开个锁,棒球棒就是真正的杀伤性武器,只能殴打大怪兽和小怪兽。
印桐挥了两下棒子记忆着手感,抬头瞄了眼存档点上的黑兔子,伸手搭上了卫生间的门把手。
打开门之前,他其实已经猜到了门外会有什么东西。
根据该物体的轮廓特征来看,他面对的绝不是什么庞然大物,搞不好实物还没他的膝盖高,跳起来甚至够不到他的胸。印桐在半透明的磨砂门前蹲下来,看着门后的小东西比划了一下,他约摸着这家伙应该是只小动物,就模样来看,八成是条小狗。
——这年头的狗都这么安静了?
印小老板狐疑着握紧棒球棒,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卫生间外的木地板上,纯白色的博美犬正仰头看着他。
它不叫也不跳,看上去就像个设定好程序的仿真机器宠物。印桐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它那双漆黑的葡萄眼,握着棒球棒的手紧了又松,思维在“摸摸它”和“揍揍它”上来回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