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息怒,我强制错人了(179)
等江浪睡醒以后,就看到沈初雪守在他旁边,撑了把伞,伞都往他这边倾斜——沈初雪自个倒是晒着。
江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初雪,你可真是个木头脑袋。”
沈初雪不明白这是何意,那白玉般的脸上出现一抹疑惑,很快在看见江浪的笑容时,又慢慢消散,他跟着很轻很轻地笑了。
他不知道江浪笑什么。
但他觉得,江浪笑起来很好看,他很喜欢,他也想跟着笑。
江浪从田埂上爬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但没啥用,身上依旧沾满了泥土。
江浪并不在意,他笑呵呵地和沈初雪一块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初雪永远不会责怪江浪的吊儿郎当和随性,他会微笑着从身后变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江浪,然后温和地询问江浪今天去哪里玩了。
江浪咬着糖葫芦就开始跟沈初雪说起了今天遇到的趣事。
但其实都是很琐碎的事情,例如带丫丫去钓鱼,挖蚯蚓做鱼饵的时候,江浪挖出了一条过山峰,带着丫丫疯跑了一个山头都没跑过那条蛇,最后江浪没法子,坐下来和那条过山峰聊了半个时辰,把过山峰聊烦了,一甩尾巴走了。
还有谁谁送了他们一捧野果,丫丫很爱吃。
江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沈初雪很有耐心地听着,在必要的时候回应了几句。
午后,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化作斑驳的光点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响起的是江浪说话的声音,还有风的声音。
恍惚间,沈初雪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他与那个少年郎毫无芥蒂的从前。
忽然,江浪问他。
“你为什么要哭?”
沈初雪后知后觉眼角已是一片湿润,他低头迅速抹去眼泪,他道,“只是沙子入了眼。”这是谎言。
风停了,也没有沙子。
江浪并没有在意,闻言收回目光咬着冰糖葫芦,束在脑后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度,他随意道,“那你注意点,你眼睛最好看,千万得护好。”
他现在真的把沈初雪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般对待了。
沈初雪深谙这个事实,他早已不会再难过,他只是在心里偷偷地希望,这段日子可以再长些。
就这样在桃花乡待了十来天,平静很快被打破。
原因是因为吃饭。
江浪他们都已经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但丫丫不一样啊,凡人之躯,得吃饭的。
江浪他们刚开始还日日带着丫丫到外面的面馆、酒楼吃饭。
久了就不行了,隔壁邻居家的李大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教导”他们,“你们天天带孩子跑外面吃,多少银子都不够你们败的哦,而且外面的东西多不干净啊,小心把这水灵灵的姑娘给吃坏了。”
他们被批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确是这样。
小姑娘家家的,总不能天天吃外面的东西。
而且天天下馆子也不符合他们家道中落的人设。
但问题来了,他们都不会做饭。
江浪从小就没人管,没人教他做饭,也没这个体力做饭,饿了就凉白开配馒头,再麻烦点就烧壶热水泡泡面吃,所以,他不会做饭,但你让他堆土窑烤地瓜,这个他倒会。
沈初雪更是,小时候天天忙着修炼,哪里有时间学做饭?
至于闵修竹,家境优渥,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更加不会下厨房了。
于是,他们三个大男人对着一脸稚嫩的丫丫直发愁。
最后,为了维持人设不崩塌,他们决定轮流做饭。
第一天是江浪负责做饭。
结果江浪带着丫丫出外面堆土窑,然后烤地瓜、土豆、玉米,一大一小吃得满嘴黑乎乎的,咧个嘴牙都黑的。
两个人像个煤球。
赶来的闵修竹看不下去,牵着丫丫去沐浴更衣了。
沈初雪拿了干净方巾替江浪擦嘴,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和温柔,“好吃吗?”
江浪哈哈大笑起来,“不好吃,糊了。”
“那别吃了。”
沈初雪有些无奈,“我给你摘了野果,回家吃吧。”
第二天轮到沈初雪。
沈初雪在厨房忙活了一日,然后端出来一盘煎得稀碎的鱼,鱼眼珠子凸出来,看起来极其死不瞑目。
他双手都是血泡,在江浪他们投来目光的时候,抿了抿唇,低垂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散落在那双漂亮的眼眸前,遮住冷清的眸子,抱歉地道,“我……尽力了。”
确实是尽力了。
但不寂道君并没有做饭的天赋。
为了丫丫健康着想,闵修竹带着丫丫出去吃了。
沈初雪准备把鱼倒了,江浪却拿着筷子回来了。
江浪把鱼端起来,夹起一小块还算完整的肉送进嘴里,他夸赞,“看起来是难看了点,不过还挺好吃的。”
骗人的,看起来难看,吃起来也难吃。
“鱼没白死。”
这也是骗人的,鱼肯定怨气冲天。
沈初雪一愣,眼睛微微发亮,“那我以后每日做给你吃。”
江浪一听,差点被嘴里咽不下去的鱼肉呛到了,连忙道,“不过沈道君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免得受伤。”沈初雪。
做饭真的难吃。
做饭相当于浪费粮食,会遭天谴的。
第211章 我不过是嫉妒他而已
他们没想到,闵修竹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反而是做饭最好吃的。
江浪和丫丫齐刷刷地坐在桌子前,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大一小都忍不住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闵修竹把最后一道酸辣土豆丝端上桌,看见江浪丫丫口水都快要流出二里地了,笑着说了声,“吃吧。”
江浪丫丫立马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饿死鬼投胎。
就连平日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初雪也拿起筷子尝了尝他面前那盘清炒藕片。
江浪一边往嘴里塞炸得喷香的小黄鱼,一边抬起头问闵修竹,“修竹,你真厉害,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闵修竹给他们一人盛了碗汤,微笑着道,“我跟李大娘学了几天,发现做饭其实很容易。”
于是,觉得做饭并不容易的江浪和沈初雪二人动作皆是一顿。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以后由闵修竹做饭。
今夜月亮八分满,很是漂亮。
吃饱喝足,江浪餍足地坐在院子里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赏月。
而沈初雪在一旁替江浪剥着橘子。
江浪意犹未尽地夸赞道,“修竹真厉害,做饭可真好吃。”
沈初雪动作一顿,指尖掐开橘子的皮,酸味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中。
沈初雪垂下眼眸,轻声道,“是啊,修竹很厉害,不像我,如此笨拙,做的吃食如此难以下咽。”
沈初雪偷偷地尝过他自己做的鱼了,哪怕他不怎么挑食,也尝得出来,他做的鱼很难吃。
或许如此,他竟对修竹有些嫉妒。
嫉妒修竹比他讨江浪喜欢。
嫉妒修竹做饭比他好吃。
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堪,连自己徒儿都嫉妒,但他没办法,他似乎就是这种卑劣又阴暗的人。
闻言,江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下子笑了出来,托着下巴歪头看着沈初雪,眉眼带笑,“沈初雪,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沈初雪不解,轻轻眨了眨眼,修长微翘的睫毛下那一双真诚漂亮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月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像朵高岭之花。冷清、美丽。
江浪总觉得沈初雪是持美行凶,还好他现在世面见多了,没有这么容易动心了。
江浪笑呵呵地道,“意思是沈道君你很心机。”
不寂道君对此知识可谓相当匮乏,他眼里满是迷茫,犹豫着小心翼翼询问,“心机是很坏的意思吗?”很坏不行。
江浪大概不喜欢和很坏的人一块玩。
但他本来就没有很好,他是个很矛盾、奇怪又讨人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