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40)
玄十皱着眉头,缓慢咀嚼着,终于把这一只奇酸无比的砂糖橘咽了下去。
第五君贴心地递了一杯水。“来,师兄,顺顺。”
玄十端起杯子,看着第五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你从小从哪里学的本事,连哪个橘子酸都知道。”
第五君扒开另一只小橘子,递给玄十。
“玄十师兄,这个甜,吃这个。”
屋内热热闹闹,一如数年之前。玄十忍不住伸出手来,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第五君的脑袋,手却停在空中。
第五君没有躲开,于是玄十的手最后还是落了下去,在第五君的脑袋上使劲按了一把。
“真是长大了。”玄十说。
第五君笑嘻嘻地把小橘子塞进玄十手里,又吃起了辣面筋。
嚼了一阵,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从哪儿学的,我天生就知道。所有的植物草木果实,我都认得,打眼一看就知道有什么用,是什么味的,哪个好哪个坏,哪个有毒……”
第五君舔了一下嘴唇,做了简单小结:“我果然很厉害。”
玄十哈哈笑了起来,他许久没有笑得这么高兴,不禁抬手抹了抹眼睛。
他欣慰地看着第五君,说:“小归确实厉害。”
第五君扬起脑袋,满意地赞同。
过了一会儿,玄十正色起来。“小归,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你,你师父是如何治愈邪神咒诅的?”
第五君把最后几根辣面筋吃完,说:“师父的独门秘笈,我解释不清。”
他拿巾帕擦着手,瞧着玄十。
“师兄,你要是问我如何治疗外伤,比如谁再被捅了一剑,我定能很快把他救活了。”
“但你要问我如何解除邪神咒诅,我真的……”
第五君声音低了下去。
“爱莫能助。”
玄十严肃地看着他,说不清眼里是什么意味。
第五君慢慢将他的左手放在桌上。“我师父的秘笈实在很多,就连这只手的神力,我也无法解释。”
接着,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玄十笑:“但师兄放心,既然被化功丸压制住了,我肯定是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的。”
玄十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有点苦口婆心:“小归,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若能搞清这些,你不就能彻底……”
“师兄,我知道。”第五君打断了玄十的话,抿唇微笑。
——能解释清楚自己是如何从邪咒下逃脱的,自然就能还他清白了。
——可这偏偏是最不能说的事。
——最起码,在杀害司少康的凶手水落石出以前,谁都不能说。
又客套了几句,第五君送玄十出门。
等他回房关门的时候,他故意留了一道很细的门缝,然后一声不响地贴在门边,从那道缝隙里往外窥视。
刚刚已经被送到楼梯口的玄十无声折返回来,看了第五君的门片刻,紧接着走去对面齐释青的房间。他没有叩门,直接推门进了少主居所。
“果然。”第五君心沉了沉,“玄十是齐释青派来向我套话的。”
第42章 恣肆(十四)
少主的房间内。
听完玄十的汇报,齐释青轻哼一声。
“他这套说辞,在灸我崖的时候就用过。都推到他师父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齐释青幽幽地看向玄十。
“我以为他一向喜欢玄十师兄,能对你说点不一样的东西呢。”
玄十心里咯噔一声。
“没有!小归……”
齐释青挥手打断他。“师兄,以后别叫他小归了。他既然说自己改了名,就随他叫第五君罢。”
玄十应了一声“是”。
“只是邪神咒诅的治愈之法,他不可能不知道。”齐释青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
玄十颔首。“我也有同感。在医学药理上,小归……君一向极有造诣。”
他说完这句话,就被“小龟君”的谐音给逗笑,但他立即正色,补充道:“但如果他真有隐瞒,小……君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解除邪咒的法子,于所有人都有益处,他并没有理由藏私。”
齐释青面色沉重。
玄十摸着下巴,疑惑道:“即便真的是他师父的大能,那他告诉我们他师父修炼的是什么功夫也可以,可就连这个他都说不知道。这叫人从哪下手开始查起?”
室内沉寂了片刻,忽然,他们头顶天花板上传来了几声微弱的金属响声,好像有人在拖着铁链行走。
“什么人?!”玄十骤然警醒,掏出自己的罗盘化戟。
齐释青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站了起来,随口叫了两个名字。
“少言,云城。”
一阵风掠过,两个黑衣暗卫从窗外飞入。
玄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想:“这可是在八层,少主的暗卫竟然能从窗外飞进来!不愧是少主养在外面亲自调教的人,轻功比玄陵门弟子要厉害许多!”
齐释青淡定地背着手站在那里,用目光看了下天花板,示意这两人。
少言和云城一点头,飞身跃起,少言伸出两根手指在一处隐蔽复杂的机关上飞快游走,紧接着哗啦一声锁扣松动,云城拉着一个铁梯缓缓降下。
——少主房间上方,竟还有一间密室。
玄十缓了半天,才说:“少主,你房里还藏了人?小君知道吗?”
齐释青:“……师兄还是叫他小归吧。”
玄十:“……对吧,我听着也不习惯。”
齐释青拿出自己的黑罗盘,念了个诀。
随着他嘴唇开合,室内涌起一阵阴风,整个视野都暗了下去。下一秒,金色的雾气却平地而起,是由暗至明的一道道金色铭文,它们在齐释青脚下悬浮片刻,随着齐释青一挥手,齐齐飞上梯子。
“少主,难道上面——”玄十如临大敌,将金色长戟甩了出来。
“捆仙令。”齐释青将罗盘端在手里,面容冷酷。“许久未加固,禁制略有松动。”
楼上是一间面积极大的密室。和千金楼整体的木质结构不同,这间密室从上到下全是大理石造的,坚固而严丝合缝,若是把脚下和头顶的透气孔给堵上,整间屋子怕是连空气都不会流动。
玄十跟着齐释青爬上梯子,甫一探头进去,就被里头的寒气包围。那寒气十分阴毒,寻找人体上所有的破口想要刺入。
齐释青把手攥了起来——他手上有伤,即使被裹了绷带,这阴毒之气仍然闻血而动。
从看到捆仙令的铭文时,玄十心中就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此刻,他亲眼看到面前的景象,仍然不可抑制地遍体生寒。
玄十面色发白,惊惧地喃喃:“这是……堕仙……?!不是三家围剿时,就已经屠尽了吗?!”
一个人影被极重的铁索捆住四肢,钉在墙上。这人头垂着,手脚却时不时地抽搐,铁链就哐哐甩在石墙上,发出刺耳巨响。
这人的喉咙里不住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像是往嗓子里塞了一管混着刀片的陈年老痰,也像一只被咬碎了脖子的兽类。这恐怖的叫声根本无法被辨认成任何一句话,又或者说,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齐释青向前,在这人两米处站定。
仿佛是突然闻到了新鲜血肉似的,这人猛地抬头,如同野兽,肮脏的头发甩向前面,铁链哗啦作响。
玄十猝然打了个寒颤——
这人竟然没有脸!
“嗬……嗬……”
一张已经不能称得上是脸的血腥面皮上,只有大小不一的五个孔洞。最下方的孔洞咧了开来,露出两排腥臭黄牙——这便是他的嘴。
这颗崎岖的头向前冲去,不断摇晃,整具身子竭力挣扎扭曲,想要扑上来撕咬面前的人。
齐释青嘴里又念了个诀,一道金色铭文打来,这人的脖子乍然被向后拉去,脑袋“砰”地撞到墙上。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只能不断摇头撞墙,四肢连同手指都极度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