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100)
齐归兴致勃勃地将铜镜又搬过来,“哥哥你看!要记住以后不能再吃芒果了喔!”
齐释青不需要看镜子,就知道红疹已经全部消退了。他偏头对齐归说:“谢谢小归。”
掌门也高兴地揉了揉齐归的脑袋。
铜镜里,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在床榻上坐着,鬓角的发丝被巾帕打湿,鼻梁挺拔,唇角勾起。他眸子黑沉,温柔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个小的正在父亲怀里撒娇,眼睛眯成两道弯,像只小猫咪。
作者有话说:
齐冠:儿子打小就没生过病,好不容易病一回,想好好照顾照顾。
齐释青:请停止您的亲爹行为!!!
第104章 少年(四)
齐归给齐释青治好了瘾疹的事,在玄陵门一下传开了。大家纷纷觉得稀罕,偶尔有弟子还拿着少见的草药来找小齐归,想要考考他认不认识这是什么,都被齐归说了个正着。
“哇,小归是个天生的医者啊!”
这天,玄十来看齐归,正好手上被毛毛虫蜇了一小片,被小归看见,放在婆婆丁药酒里泡了泡,立刻就好了。
齐归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嗯!”
玄十摸了摸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又感叹了片刻,然后才说:“小归现在身体都好了不?”
“好啦。”
“那就好。”玄十笑着将带过来的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解开,对齐归说:“这些是二长老让我带给你的经卷典籍,你可以先读一读,权当预习。”
齐归双手将书搂过来,下巴搁在上面,乖巧道:“谢谢二长老!”
“嗯。”玄十点了点头,“五月初一,是你正式上学的日子,到时我会来接你先去五行宫,再去善念堂。”
齐归规规矩矩给玄十行了个礼,“弟子谨遵师兄安排。”
玄十笑眯眯地颔首。
在掌门齐冠收齐归为养子的时候,就已经昭告全派,齐归以后由二长老亲自教导,一切仪制同少主一样。这就是告诉派内弟子,齐归与小少主没有分别,少主拥有的,他也可以拥有,此外——
玄陵门里掌门不收徒,少主不拜师,这意味着齐归也不必改口叫二长老“师父”,可以跟着少主用同样的称呼。
有了玄九和玄十三之前的教训,再加上齐归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玄陵弟子,玄陵门没有任何人敢再对齐归有任何非议,见到他无不毕恭毕敬,谨言慎行。
齐归的性格也一天天开朗起来,尤其是现在要跟着二长老学习暗器了,二长老首徒玄十成为了他的亲师兄,小齐归心里高兴得冒泡——在他被掌门收为养子之前,有很多弟子讨厌他,大多数人对他敬而远之、视若无睹,而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弟子真心喜欢他、待他好——玄十就是其中之一。
玄十来找齐归的时候,齐释青压根在屋里没出来。等玄十要离开,他才踱到院子里,目送齐归送玄十出玄君衙那兴高采烈的小背影,一脸淡漠。
齐释青靠着院中树木,等齐归送完人回来,状似浑不在意地开口:“你这么喜欢玄十师兄?”
齐归瞧见齐释青,一下咧开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他如同一只小蚊蚋,冲齐释青直直跑过去,然后啪地贴住,抱着他的胳膊说:“嗯!”
齐释青:“……”
他闭上嘴,注视着齐归的发顶。玄陵弟子都用乌木簪子束发,齐归还不太熟练,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
他正想伸手帮齐归整理头发,胳膊就被齐归搂得更紧了。只听小齐归快乐地说:“但我还是最喜欢哥哥!”
齐释青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心里一下子就因为齐归的这句话而变得特别满。
“嗯。”他矜持地表示肯定,然后就像个合格的兄长一样将齐归按在椅子上坐好,重新给他束发。
春风拂面,乌木琉璃瓦的建筑群难得地压不住温柔。玄君衙里种了几棵桃树,此时桃花盛开,灰褐色的枝干上趴着一簇簇的玫白桃花。
“今年桃花开得早喔!”齐归坐在椅子上,被哥哥抓着头发,眼睛不住乱瞟,脸颊上婴儿肥的圆润弧度随着嘴巴开合而微微抖动。
齐释青没有说话。去年这个时候,他闭关,放小归一个人在玄君衙等他,却被玄九给撵出了玄陵门,差点死在药王谷。
转眼一年过去,又到了春天。齐归就像是忘记了那段恐惧似的,每天开开心心地玩耍,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没心没肺。
齐释青将齐归的头发束好,发丝柔顺、一丝不乱。他的手停留在齐归的头顶,明明空气是温凉的,天气正晴,他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不论有任何事情,你都要对我说。”齐释青忽然道。
齐归仰头看着齐释青,杏眼水灵如同小鹿:“好喔!”
“……”
齐释青呼吸一滞,伸手把齐归的脑袋按回去,转身走了。
十四岁的少年心事微妙而复杂,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甚至也理不出头绪,更不能指望比他还年幼、明显还是个小孩的齐归懂他的心思。
齐释青回到屋里,闭眼入定。
近日来,他总是心情烦躁,走过师兄们身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捕捉到一些流言八卦——哪个师兄在外历练的时候直接娶了当地的女子,不再回来了;哪个师兄趁仙门大会结识了哪家的女修,成天写信,无心修炼,被师父罚去了善念堂……
这些暧昧的、他自觉鲜少听到过的消息,好像突然在这个春天爆发出来,争先恐后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但齐释青内心清楚:并不是这年的春天格外荒唐,而是他心不静。
他知道自己是兄长,对幼弟再怎样爱护都理所应当;可当他看着纯真无邪的齐归,面对那个漂亮的、不掺任何杂念的笑容,甚至只是被那双澄澈的眸子注视着,齐释青都时常产生负罪感。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负罪感让他心烦意乱,尤其是小齐归的感觉并不跟他同步——他喜欢抱着他、贴着他、晚上要钻一个被窝、泡澡要泡一个桶……
齐释青自己都无法否认,他喜欢齐归粘着他,最好永远都这么粘着他。
可越来越鲜明的占有欲和情绪起伏让他感到煎熬,他在潜意识里责罚自己,却并不知寻常人家的兄弟是如何相处,在乎的界限又该划在哪里。
他长大了,而齐归还没有。
齐释青一入定就是三四个时辰。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齐归正在他屋子里的桌边坐着,举着筷子往嘴里扒饭,嘴巴快速咀嚼如同仓鼠屯粮,一双大眼睛还认真地看着他,好像看他下饭。
见他睁眼,齐归忙不迭把嘴里的饭咕咚咽下去,然后举起了另一双筷子,眼睛放光:“哥哥你吃饭吗?”
烛火下,齐释青的眸子闪了闪。
“不吃了。”他起身,向屋外走去。
余光里,他瞥见齐归灿烂的笑容一下顿住,然后消失了。齐归咬了下嘴唇,把筷子缓缓放下,小声说:“那我也不吃啦。”
齐释青其实只踏出了屋门一步。
站在玄君衙的院子里,他仰头望着初升的明月,心头一阵酸涩。他好像吞下了一个青涩的柿子,唇齿间能品到淡淡的苦。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声在耳膜愈加清晰,不知从何时起、却无法控制的悸动再也压抑不住,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说:
齐释青:我只踏出了屋门一步。
俺大爷:其实你踏出的不是屋门,是柜门( ′▽`)
第105章 少年(五)
齐归在饭桌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把饭菜收了。他抿起嘴,咬着唇内侧的软肉,脸上的委屈怎么都掩盖不住。
——哥哥不许他粘着他了。
自从齐归正式成为掌门养子,仪制与少主等同,玄君衙里就多了一处他的屋子,他不得不跟齐释青分屋分床。
但很多时候他晚上不想自己睡,也许是因为打雷下雨,也或许是太兴奋了想给哥哥讲点什么见闻,齐归就总会跑到齐释青的屋子里,钻进哥哥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