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覆灭后我和叛军群友们面基了(47)
在废品堆里,发出一阵簌簌声,一块金属板子被移开,底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黑发黑瞳,光看脸盘就像是一只亚雌甚至是雄虫,可他周身的信息素又表明了他身为雌虫的身份。
刚刚从地下室逃出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而恢复人形的索勋早就忘记了怎么用双腿走路,只能狼狈地爬到垃圾堆里,借由那些废品上的金属、机油味儿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
他用黑色的机油把整张脸都糊满,又从垃圾箱里掏出几套破损的作战服勉强围在身上。
那是一副拾荒乞丐的打扮,即使他现在站在格莱面前,想必一生要面子的幕星之眼家主都不会认出来那是自己曾经一直控制在手里的儿子。
索勋半趴在地上,踉踉跄跄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却抖如筛糠。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用双腿走路是在多久以前了,更多的记忆都是黑漆漆的地下室以及沉重冰冷的铁链,他所能看到的唯有那扇小小的窗,和栏杆外冷漠的雌父。
索勋咬了咬腮帮子,他摸着心口试图继续感应自己的半身,可原来那种焦灼的情绪已经变得若有若无,只能模模糊糊地向他指引一个追寻的方向。
他吧唧着嘴,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行动迟缓扭曲,像是个刚进化出四肢的原始虫似的脏兮兮地挪出了巷子。
看到这一幕的巡逻雌虫们面带嫌弃,在那浓重的机油味刺激下,远离了这只又脏又臭的流浪虫。
虽然那股由小红虫传来的情绪黯淡了很多,但这并不能阻止索勋踏上寻找“妈妈”的路途,他粘着满身的脏臭、几乎是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巡逻的虫队——毕竟幕星之眼家的少爷已经有将近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了,甚至可能连格莱都快忘记自己儿子的人形是什么模样。
索勋慢吞吞地挪到了港口,栏杆之外是沉沉的海水,雨点滴答滴答地的砸在他的身上,很快就将单薄的雌虫淋成了落汤鸡。
他站在港口边上,身后传来了几只巡逻雌虫的呼唤,但索勋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在心里那股渴求“妈妈”的欲望下,他直挺挺地倾身、砸到了波浪翻涌的海中。
当巡逻的雌虫们叫骂着赶来时,他们只看到一道发红的、巨大的阴影自海面略过,隐约有星星点点的橙黄色在闪烁。
那一刻,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翡冷翠天堂鸟社区内的主星舰内,顾庭被坎贝尔像是抱小孩一般抱到了房间里,比起叛军们为小宝石准备的充满了童趣的房间,坎贝尔的屋里几乎清一色的冷调风格,不见一丝柔软。
而在屋子的一角,还堆着一整箱子的异兽核,晶蓝发亮,耀眼极了。
——那是暴君给小宝石的礼物。
第34章 雌德
顾庭在被抱着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堆满在角落箱子里的异兽核, 那些漂亮的蓝色甚至令整个房间金碧辉煌,莹蓝色的光影影绰绰地倒映在墙面上,甚至炫出了浅浅的七彩色。
顾庭又想到了当初在星网里自己被异兽核刺目到流泪的情况。
他动作一顿, 揪着坎贝尔发丝的手紧了紧。
“怎么?”雌虫偏头,顺着小家伙的视线也落在了雅克斯之目上,显然他也想到了什么,“别看, 刺眼。”
“没有,”顾庭摇头,语气迟疑, “这一次我感觉还好……”
说着他挣扎了一下, 这回坎贝尔倒是很好说话地将小雄虫放在了地上——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在这里可不怕小虫崽会跑丢。
即使星网被虫族称之为“第二世界”, 在星网之内你可以通过高科技拥有触摸实物的感觉,但到底和现实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就好比此刻顾庭站在那一箱子的礼物面前,曾经刺激到他流泪的感觉分毫不剩,甚至当他看到那堆蓝盈盈的异兽核时,心里还浮现出了一种急切的渴望。
小雄虫略略抬起眉头,他走近了放满雅克斯之目的箱子, 连他垂在身侧的手都被蓝色的光芒倒映出了其他的光影。
一开始看着觉得刺目的光到此刻在他眼里变得格外柔和, 如同盈盈的水纹,靠近后还会让顾庭有种很难去用语言叙述的舒服感。他半蹲下捏起一块异兽核放在掌心里, 略钝的棱角蹭在他的手上,那一刹那似乎有暖流滑过。
顾庭蹲在地上, 手臂举高, 蓝色的异兽核被他捏在手中, 透过窗外的光而映射出恍若流动的波纹。
宽口的袖子从顾庭苍白的手腕上滑了下来,担在微微弯折的手肘,他的目光一颤,落在了小臂上——在乌比斯联盟攻入翡冷翠的那天开始,顾庭身上的裂纹便变成了深红色,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充满了破碎的零落感,可此刻它们似乎消退了原先暗沉的红,而是变得鲜活了很多。
顾庭怔然,盯着手臂上的裂纹发呆。
忽然,一只大手将他手里捏着的异兽核拿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缕垂下的银色发丝。
头发丝缕落在了小臂上,微凉,似乎银白与鲜红的裂纹能够在一切的末端接连。
顾庭仰头,映入眼中的是一截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以及突出的喉结。
“该睡觉了。”坎贝尔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但顾庭却心里一紧,他感觉此刻的坎贝尔就像是提着擀面杖追在小朋友后面催促他们睡觉的大家长,如果不乖乖听话,少不了挨一顿竹笋炒肉。
于是小雄虫听话点头,顺从地跟坎贝尔走到床边,从脱鞋到上床的动作,那是一个流畅自然,几乎是在坎贝尔视线刚扫过来的一瞬间,顾庭便自己拉着被子、只露出脑袋躺在了床上。
银发黑皮的雌虫满意颔首,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他将原先晃荡在手里由蛛网织就的小蛹挂在了墙上,就像是迎风而动的风铃。
顾庭盯着那晃悠的小白包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坎贝尔黑亮泛光的虫肢,最后默默咽下了请求对方放出小红虫的想法——在虫蛹里睡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吧?
忽然,他旁边光线一暗,原来是坎贝尔拉住了窗帘,又抱着一箱子异兽核走来。
顾庭:?
疑惑还没有发出,就见坎贝尔快速爬到床上,圆滚滚的虫腹撑起了柔软的被子,八条蛛腿有序地岔开放置,正好将顾庭拢在了一个介于雌虫胸膛和虫腹之间的位置,而每一只蛛腿都宛若坚固的护盾,牢牢地将脆弱的小雄虫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坎贝尔伸手整理好被子,又将一箱子异兽核倒在了小雄虫的身侧,几乎将顾庭围了一圈。
他看到了顾庭的疑惑,言简意赅:“你喜欢。”
说着,雌虫小心翼翼避开有棱角的雅克斯之目,终于满足地搂着小虫崽准备进入沉睡。
顾庭见坎贝尔已经闭上了眼,又扭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身侧的异兽核,最后无声勾了勾嘴角,侧身埋到雌虫的怀里,在对方温暖的体温下重新酝酿睡意。
或许是因为有坎贝尔的感染,也或许是因为光线昏暗的屋里太有氛围感,明明才睡了一觉不久的顾庭很快再一次陷入了沉睡,当他呼吸微沉、彻底进入深度睡眠的那一刻,被拢在他身侧的雅克斯之目忽然亮了亮,隐约在核内有流光闪烁。
这一晚上顾庭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早,顾庭是在一阵窸窣声中醒来的,他一睁眼就到指尖吊着白色小虫蛹玩的坎贝尔。
那虫蛹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发颤的小红虫,一会儿绷直尾巴、一会儿蜷着身体,又委屈又可怜,还有些好笑。
“坎贝尔,”刚睡醒的小雄虫嗓音微哑,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你别欺负它了。”
顾庭有一点点愧疚,他这一觉睡得差点儿忘记了小红虫的存在。
坎贝尔指尖一顿,将虫蛹重新粘回在墙壁上,低头看向顾庭,神色平静,“没欺负。”
“好吧,”顾庭弯了弯眼睛,撑着手臂从床上做起来,随着“哗啦”一声,原先被堆在他身侧的雅克斯之目有几颗掉在了床底下。
“诶,掉地了——”
小雄虫的声音一窒,后面几个字被咽回到嘴里,他皱眉拿起一颗还躺在被子里的异兽核,“坎贝尔,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