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覆灭后我和叛军群友们面基了(37)
陡然在心里炸开一种怪异的感觉,顾庭一甩手将虫子扔了出去,余光里正好看到团团举起从脑袋后面升起的小型炮筒,他立马制止,“等等——团团别!”
“它伤害了宝宝。”团团歪头,成虫拳头大的炮筒口已经对准了瑟瑟发抖的虫子。
顾庭:“先等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出现了一道很小很小的口子,一粒血珠刚巧浮了出来。要不是因为心脏中瞬间出现的怪异感,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感受不到伤口的出现。
小雄虫皱着眉头,在刚才被虫子咬到的几秒钟里,他看到了一副飞快从脑海中掠过的画面——黑漆漆的囚牢,深色的锁链,以及一只巨大的长虫。
但那道画面闪过去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无从捕捉,甚至连回忆都模模糊糊,说不清具体。
顾庭忍着心里的异样,再一次看向蜷成一个团的虫子,方才的接触里他能感受到虫子对自己血液的渴望,以及某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亲昵。
他道:“过来。”
这一回,只会叫“妈妈”的黑红虫子老老实实爬了过来,似乎因为炮筒的威胁,它皱着触角,颇有种小心翼翼。
顾庭将手指递到虫子面前,“你想要我的血?”
虫子仰着脑袋,在“看”到血珠的瞬间精神抖擞,探着身子尝试性地靠近,见自己的行为没有被阻止,这才整个脑袋趴在顾庭的指尖上,口器对着那道小小的伤口覆了上去。
它很知道节制,小小的口器根本不敢乱动,就像是害怕把原先的伤口撕扯得更大。而顾庭在整个过程中,再一次感受到了离谱的、来自于这条虫子的亲昵,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如同回归母亲怀抱的眷属。
等虫子抬起了脑袋,原本在顾庭指腹上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了。
它噗叽噗叽动了动身子,肉眼可见地从深红色变成了更漂亮的浅水红,整个身体愈发地剔透,连原先丑兮兮的轮廓也转向圆润,有些像虫崽看的卡通画报中的虫物角色。
“妈妈!”脆生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比刚才顺耳不少。
“……现在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虫子点了点触角,乖巧地趴在小雄虫的手上,略略翘着个尖的尾部来回晃动,和见到肉骨头的小狗如出一辙。
“那你是什么?”
“是妈妈的孩子!”
顾庭无语片刻,“你是从哪儿来的?”
“闻着妈妈的味道来的!”
“你……爸爸呢?”顾庭想到了虫族的社会传统,又补充道:“或者是雄父、雌父?”
“没有他们。只有妈妈!”
顾庭曾经在书中看到过关于虫族一部分未考证的传说记载——在亘古之前,或许真的存在过虫母,而虫母便是所有虫族的“母亲”,他的后代会称呼他为“妈妈”。但所有的资料书本中,有关这一段内容的文字记录少之又少,甚至比不过关于传说种雅克斯的叙述,因而顾庭也从来没有将这一段内容当真。
但是当他重复做着有关虫母的梦境、又遇见了一只会叫“妈妈”的虫子后,所谓的“传说”隐隐有了倾向于现实的架势。
顾庭看了看手上的虫子,最终做了一个决定,“那我暂时养着你吧。”
他相信直觉不会欺骗自己,那种亲昵感清晰到令虫难以忽略,就好似活生生的血脉相连。
顾庭站起来,“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问手上的虫子。
“要!要妈妈!”
“行,那你要保持安静。”
这话一落,变聪明了的红色虫子缩缩脑袋,紧紧闭上了嘴巴。
顾庭满意,将虫子随手塞到口袋里,摸了摸团团,“我先出去了。”
“好,宝宝再见。”
顾庭还记得叶莱说剩下的事情等他醒来以后再商量,于是他出了房间后寻着记忆里的路,试图寻找其他几只虫的身影。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对方向的灵敏度,才走了五分钟就把自己绕迷路了。
整个星舰中都是很相似的装修,顾庭不止找不到自己想去的路,甚至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偏偏刚才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在屋里看到自己的联络器,此刻连个能“求救”的虫都不存在。
正当顾庭晕头转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庭。”
他回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走廊深处的坎贝尔。
身材极好的雌虫褪下了作战服,换上了之前在星网中见到过的宽松型衣袍,略高的领口正好束缚在喉结的位置,简约的灰色纹路从领子勾勒到前胸,腰间松松垮垮担着系带,连接着的下袍堪堪到膝盖以下,露出了笔直、被长靴裹着小腿。
这是顾庭第一次听到暴君叫他真正的名字,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一刹那彻底将星网上的“亚雌”蓝宝石与现实中的小雄虫联系在一起。
坎贝尔微微垂着视线,在走廊光线下显现出暗红色泽的眼瞳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小宝石衣服的口袋上。
“暴……”顾庭语塞,他忽然觉得此刻叫“暴君”不太适合,可直接叫“坎贝尔”似乎也有些奇怪。
不远处的雌虫一愣,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他快步上前,忽然弯腰伸手,单手提着小雄虫架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上。
顾庭半张着嘴,整个虫陷入了呆滞,他鼻间再一次嗅到了浆果过度成熟后散发的甜腻滋味儿,似乎一戳果皮就会流出粘手的汁水。
坎贝尔倒是在短暂的诧异后变得态度自然,“去看审判?”
“好。”正巧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顾庭点头答应,选择性地忘记了前不久几只雌虫叮嘱他“绕开坎贝尔走”的话。
乌比斯联盟的星舰依旧停在天堂鸟社区的广场之上,而关于雄虫们的审判流程则在被安置在一所空置的别墅里。
过去住着独栋大别墅的雄虫们头一次挤挤搡搡地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甚至每一只雄虫的手脚上都带着限制行动的铐链,他们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因为失去了亚雌的照顾而一个个退化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婴儿虫。
其中被砸伤脑袋的克莱恩·沃登思因为曾经阿莱少将的事件成为了众虫眼中的“罪魁祸首”,甚至没有一只雌虫愿意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在当前场景内,除了瑟托,其他很多等级较低的雄虫都躲着他坐在一处。
几只胆子略小的雄虫们围成一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惧意和着急——
“怎么办?我好怕啊,那群雌虫根本不遵守宝石协会的规定……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他、他们竟然还对我们动手……”
“我刚才听到那个守门的雌虫说等等要进行审判,有什么好审判的?我、我又没做过什么事情……”
“他们是叛军!他们当然是为了雌虫自己审判!再说你还没做过事情?我可记得,之前你和一只军雌约会,事后说人家非礼你,军雌被降了职、还给你赔了贡献点,说不定现在就是报应!”一棕发雄虫轻蔑地开口。
“我、我哪有……明明是他的问题……别说我了,还有你呢!你的雌君退役回来以后需要治疗,当初是你主动提出结束关系的,这次叛军的事情里,保不准有你雌君!”
“你懂什么!”
“诶……你们别吵了!”
半眯着眼睛的克莱恩听着那边的噪杂开始皱眉,此刻屋里没有了高大嚇人的雌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甚至因为额头上的伤痕而更加暴躁:“一堆垃圾!有什么好吵的?”
瑟托·马陆也出言附和,似乎先前躲开的姿态从来都不存在,“就是!吵什么吵?”
刚才还敌对的两只雄虫对视一眼,其中略显冷静的雄虫捋了捋自己鬓角边的棕色发丝,道:“克莱恩,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保持安静,夹着尾巴做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