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直播里当娇气包(170)
“有, 有鬼。”姜迟声音发虚,偏过脸像只垂死挣扎的猫猫虫努力地往身边的活人蹭去。
可惜他四肢都被禁锢着, 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真正成了只被折断翅膀的夜莺。
云思路有点好笑地抚过小妻子被冷汗洇湿的鸦黑色长发, 转向空空的某处:
“你不要吓他了。”
话音刚落,姜迟感到腿间的重量好像变得真实了起来。
那枚硌在姜迟腿间的玉佩率先显出了形状。
那枚形状奇特的青色玉佩。
垂缀在荷花池间的丝绦衣裾,被浓雾遮掩的模糊不清的脸,以及熟悉的温柔浅淡的笑。
姜迟想说什么, 但是偏偏发不出声音。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像是幽魂一般出现在月下的,如同书生一般清冷而俊秀的男人,曾经叫姜迟真心实意觉得是个好人的人。
他为了寻求一个死亡的真相弄得灰头土脸, 而真相本人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原来,原来是你啊。”
蔷薇似的唇瓣缓慢地张合着, 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呢喃。
蝶翅似的睫羽上缀上了亮晶晶的, 钻石似的粼粼水光。
云思齐的镜片在刺眼的灯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冷光, 缀在镜腿上的链子像是逗猫儿似的一晃一晃地挑逗着小狐狸的眼睛。
“是我呀, 小迟。”
姜迟脑子看起来都钝钝的, 有点可怜地扯住了云思齐的衣袖,他穿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料子,捏在手里都是软滑的好像要抓不住,姜迟的指尖是圆润的,唯一能伤人的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挠人的时候连道伤口都留不下。
他努力睁圆了眼睛,明明是很漂亮的波光粼粼的碧蓝眼眸,虹膜上却好像永远倒映不出任何人。
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强硬,温柔也好,逼迫也罢,就像是凡人苦心孤诣地哀求神明的怜悯,在神的心中却连一阵微不足道的涟漪都不会留下。
他只需要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冷眼看着凡人为他的一瞥困顿终身,堕入修罗地狱。
明明姜迟才是那个被强迫的人,云思齐却更像是那个被无情抛下的卑微信徒,他捧着少年被红绸捆缚的脚腕,在泛着桃花粉的膝盖上印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云思齐已经是鬼魂,指腹冷得像是冰,姜迟抖了抖,抗拒地撇过脸去,却无可避免地同另一个人四目相对。
说实话,云思齐和云思路这两同胞兄弟眉眼间也掺着七分相似,叫人下意识不由得晃神。
“小迟对大哥这样好,我会吃醋的。”
云思路那双细长的天生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的眼睛贪婪地掠过少年精致眉眼,握住了留下鲜红印子的手腕,慢吞吞地摩挲着少年手腕内侧细滑的皮肤,亲了亲小狐狸的指尖。
不愧是亲生兄弟。
话说回来,他的正牌老公呢?
云昭人呢?
姜迟被这占有欲十足的眼神刺了一下,有点讨好地用侧脸蹭了蹭云思路,无比真诚地开口:“我真的知道错了,放开我吧,我保证不会逃。”
他蹙起好看的眉毛,声音都格外甜软:“绳子一直捆着手,很疼。”
只要姜迟愿意,没有人可以从那潋滟的眸光中全身而退。
姜迟说的是实话,就算药效过去了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打过这一人一鬼。
过于明亮的光几乎要晃了姜迟的眼睛,他微微眯起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既然云思齐已经死了,这么亮的灯光居然对他没有一丝debuff的效果吗?
或许是真的心疼少年手腕上刻下的红痕,云思路同云思齐对视一眼,解开了一直束缚着姜迟四肢的红绸。
看样子,云思路应该不像是会杀云思齐的人。
该说不说,姜迟觉得自己现在身为一个无限流玩家的职业素养正在飞速增长,难为他现在左右为男的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抽空推理剧情。
不过好像也说不准,看云思齐这个样子,死了对他而言和活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小迟,你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似乎有些不满姜迟的走神,手下微微用了点力气,叫姜迟不得不回过神头大地面对着这两个混蛋。
鸦黑长发凌乱散落在床上,披着艳丽嫁衣的少年慢吞吞地在这两人的面上转了一圈,突然勾起眼尾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时候他终于显现出一丝属于狐狸的狡黠惑人。即使是管中窥豹的一眼也足以叫人为之疯魔。
“我只是在想,云昭呢?”
云思路顿了顿,道:“小迟想他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想他?”姜迟慢慢地把还残留着青红痕迹的小腿收回来抱住了自己的膝弯,歪歪头抿着一点清浅笑意挑衅道,“云昭才是和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君,你们呢?”
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姜迟心里隐隐有个预感,云昭现在估计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很大可能这麻烦就是这两个好哥哥制造的。
“我要云昭。”
姜迟在这两只笑面狐狸越来越盛的笑意中干脆破罐子破摔,像个拿不到糖块而发脾气的坏孩子,倔强地抗拒着两人的亲近。
“很抱歉,但是云昭他,可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或许来不了了。”
云思路率先开口,眸光阴鸷地盯着少年胸口那块之前从未见过的青玉。
姜迟浑身雪白,更衬得那成色极好的青玉像是一往凝固的碧色湖泊静静地躺在少年深陷的锁骨中。
许是小夜莺从别的什么人家里叼来的东西,他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有别处的印迹,他可以给他更好的,云思路想。
姜迟挑衅的举动太拙劣,可是偏偏戳到了两人的痛处。
云思齐穿着古人的宽袍博带,静静地坐在姜迟身前时完全看不出是会咬别人腿肉的变态。姜迟发现云思齐好像动作总是有些缓慢,像是关节都开始迟滞的人偶。
姜迟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连血都放干了。
云思路勾起唇角,声音放得格外柔软:“小迟想知道云昭为什么不能来了吗?”
姜迟直觉这人没安好心,警惕地望着他。
像是只竖起耳朵的小兔子,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猎人给予的一切,却还要不甘心地垂死挣扎。能够掌控这只狡猾的兔子的一切,这很好,不是吗?
云思路嘴角笑意扩大,带着一种连遮掩都不屑的畅快恶意:“那是因为小迟呀。”
“小迟是不是很奇怪云昭明明从小身患重疾,却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因为他身上有那颗如意宝珠,那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保住一个病秧子的命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云昭真的为你发了疯,竟愿意主动把如意宝珠送给你。”
“他没了珠子,就还是那个连爬都爬不起来的废物。”
姜迟愣了愣,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显出一种格外透明脆弱的苍白来。
如意珠的效果,居然是这样的。
可是……他下意识寻求一些能叫自己获得安全感的东西,四下都是云家如血一般的红色,茜红色的纱幔,绛红色的龙凤喜烛,身上凌乱华美的嫁衣,和男人眼底烧灼的谷欠火。
姜迟觉得自己的脑中在隐隐作痛,活死人,肉白骨。
曾经也有一个人为了救他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是谁,是谁,是谁?
“云昭。”姜迟喃喃地念出那个名字,他骤然抬起脸,弯起的碧蓝眼眸里带着一点得逞似的诡艳笑意,
“还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珠子要怎么用。”
他捏住了挂在颈间的青色碧玉,突然闭上喊了一声:“沈观鹤!”
青玉化作一阵青色的罡风,在姜迟同这一人一鬼中闯开一条道路,一只手抓住了姜迟的手腕带着他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间被光和血笼罩的房间。
“你怎么才来!”
小狐狸给他点颜色就开始开染坊,一边跑一边哼哼唧唧,沈观鹤冷漠道:“谁知道你会在云思齐的房间里,我看你们玩的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