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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47)

作者:冢祭 时间:2019-01-22 21:49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望着绾心渐行渐远的背影,虚生纵不懂情爱犹就感慨万千。在旁的宫先生瞧见绾心的身影,也是深叹长气,“这样的姑娘,被这般糟蹋轻贱,实在是可惜。这合欢斋,当真是害人不浅。”
  “坏的是人心。”四更打梆声在坊外回响,虚生不觉有睡意,转身回书房不改习惯,继续枯坐打禅。
  宫先生搬了张小凳坐在贵妃榻旁,有条不紊地汇报着近来朝堂与武林的消息。六皇子出面后,武林明面上渐恢复往日平静,争夺藏宝图的人也逐渐收敛气焰,虽偶有帮派争斗,却也没太大乱子。意料之中的事,虚生闻之未言,可在听到孟英桓禁足时令已过,沉如水的面色仍是出现一丝涟漪,他嫌恶的微蹙眉。其余的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宫先生絮絮说罢,就打算回屋休息。
  刚走到门边,宫先生突然顿住不行,回头道:“太子近日频频召见怀明墨到东宫。只是大多是密谈,我的人没能打探出聊的内容。”
  “不用在意,宫先生又不是不知他们关系。”
  风萧萧地刮起院落满地枯叶,像是鬼魅呜咽地走过,漆黑中忽然出现一股杀气,夜半无声时,最是适合躲在暗中干杀人的活。
  “小心。”虚生忽地窜到宫先生侧前,一把抓住朝宫先生喉间窜去的短箭,箭身漆黑,仅长不到一尺。
  与此同时,院落已传来打斗声,从薄云透下的熹微月光中,一抹赤红分外明显。虚生在暗夜中的视力极好,他一眼扫过趴伏在墙上瓦顶的弩手,“你在这呆着,切莫出来。”
  无知楼除了大儒肖去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其他几位层主都是武功的,只不过隐于幕后不便暴露身份。宫先生听令躲到周身无窗的墙角,转眼屋内顿时漆黑一片,虚生带门出去前顺便用内力挥灭了屋内所有烛火。
  暗卫接令要杀的目标仅是虚生,所以没把那衣着简朴的管事放眼里,见虚生飘出书房,便不再管躲在书房里的宫先生。虚生刚站落在院中,所有□□顿如箭雨朝他射来,箭头都被抹了毒,摆明是要至虚生于死地。虚生脚底的步子飘忽不定,他像是缕风又像是股烟,不论这箭雨怎般密集,却没能沾到他袖摆半寸。
  许多事做再多次都是徒劳,这道理虚生明白,暗卫首领也明白,偏是下令要杀虚生的人糊涂。眼前自己手下死伤过半,再纠缠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当即放了信号立刻撤退。
  虚生冷笑道:“把你们的人带走,别脏了我这块地。”
  等人走尽,沉香方从房顶跳下,宫先生亦拿着红烛走出书房,“这暗卫首领比起他主子来,倒还算机灵。”
  虚生凝眸看着满地弩.箭,讥笑道:“他仗着自己身份,以为我不敢取他那狗头呢。”沉香弯身拾起一支短剑端详,虚生提醒道:“小心别被箭头划到,淬毒虽说好解,女孩子家退层皮就不好看了。”
  沉香仔细瞧过短剑,递到虚生面前,既听闻箭上涂毒,坚决不肯让虚生拿去,道:“这箭身上纹饰与先前一样,看来还是那位。”
  “不见棺材不掉泪。”宫先生嗤鼻冷哼,斜眼示意金水根收拾院落狼藉,笑问:“楼主还打算忍下去?”
  虚生的性子有些离经叛道,当初答应与莲心慧姬合作是因为其说知他生母是谁,后来得知莲心慧姬就是自己生母失望至极,但依旧没打算退出,全因觉得此事有趣。可事到如今,挂念太多,他却是身不由己,只要不知莲心慧姬躲藏在哪,不取其性命,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想起子规惨死,虚生面露苦涩,心似刀刮,“孰不可忍?”
  宫先生偶然知道虚生被威胁的事,又从沉香这得知虚生待怀明墨的态度。无知楼素来不讲教条纲常,宫先生自己半百的岁数无妻无子,所以闻得虚生对怀明墨不明的情愫,并不觉反感,亦或要劝阻。他遂道:“泥足未深陷,楼主还得及时脱身。”
  “我知道。”悄声无息的喟叹化在风声中,天色渐熹,虚生无力道:“天快亮了,都休息会儿吧。”


第47章第47章
  这一日虚生睡到日上三竿都未起来,半睡半醒间听到窗外人低声对话,他依稀中听出是多情公子的声音,只觉烦躁翻身不予理会。不知过多久,院里有迎来黄鹂般清脆的嬉笑声,可声响很快又被沉香劝阻压下去。再后来,他似乎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进了自己厢房,只是实在心身俱疲不想去搭理。等虚生睁眼想来,天色愈渐昏暗,已是黄昏时分。
  虚生侧躺在软榻上,出神的望着小窗外霞光溢彩,忽闻身后有关怀声追来,“你醒了?”
  惊醒的转身坐起,虚生纳闷地直盯着怀明墨,“是你?”
  怀明墨“恩”了一声,慢悠悠解释说:“我半个时辰前在街上偶遇珑秀郡主,听说你不舒服,想来问个情况。你府上的管事见我后,直接把我带到这来。”怀明墨行动自如的坐到虚生榻旁,笑道:“听你声音,可见还好没大碍。”
  “疲累过度罢了,无碍。”院中时有剑击锵声,显然是有人在交手,再细听其中一人武功路数,虚生困惑道:“谁在与沉香比试?”
  怀明墨淡笑道:“不用担心,是辛里。来时沉香恰好在院中练剑,他技痒想讨教两招。”
  虚生随手拿过件素色外衫披挂,走到门旁瞧了眼,两人额头微沁了层薄汗,显然已交手有段时间。他扬声道:“沉香,住手,不得无礼。”
  煞气一瞬散尽,沉香当即收回剑招,翻身后退站到虚生身旁。内力招式收放自如,绝非一般练武人能做到,耳听为虚,如今亲眼所见传闻中的女剑客的能耐,骆辰眸子直瞪,愈发觉得自己学艺不精。
  辛里还没尽兴,可瞧着眼前情形,亦知想继续是没有可能,笑道:“不过是切磋武艺……”话说一半他忽然顿住不语,竟不知怎么唤虚生比较好。
  虚生一眼看穿辛里想法,笑道:“贫僧尚没还俗。”
  怀明墨极力不去触碰虚生伤心事,用平和的语气道:“也难回佛门。”
  虚生自嘲一笑,不由黯然轻语:“是啊,怕是不能了。”
  臧丽吐了糖葫芦最后一粒山楂籽,兀地朝虚生攻去,快似出弦的箭,未等众人反应,已执刃到虚生面前。刃尖离虚生不到半尺距离时,只见虚生微动轻易躲过臧丽袭击,臧丽错身对虚生又是一刀平砍,仍旧没碰到虚生衣衫。臧丽犹未放弃,进攻速度越来越快,可惜被虚生总被躲过。
  事发突然,起初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怀明墨等又是另有想法,所以没出声阻止臧丽。沉香见虚生屡遭攻击并不还手,又见臧丽越发下狠手,似有至虚生于死地的意思,霎时怒火中烧,出手就要取臧丽性命。臧丽眼见引火烧身,赶忙收招要退,可沉香是几许人,哪里容臧丽身退。众人见状脸色煞白,深谙臧丽闯祸,出手想要救臧丽,眼见来不及,赤虹剑下又要多一缕香魂。
  虚生倏忽一下蹿到两人之间,一招迷踪影躲过沉香快攻,又一步侧拉开臧丽,方止了战。
  “迷踪影?!”郑丰年资历最深,先瞧出虚生所用轻功,惊诧道:“虚生师傅所用的轻功是蝴蝶君的迷踪影?”
  辛里闻言直盯着虚生良久,舌头似打结般很不利索,“迷踪影是蝴蝶君自创轻功,没有秘籍流传,虚生师傅怎么学会的?郑大哥,你看错了吧。”
  “武学天赋高的人,又何须心法秘籍。怕是找到当年见过这轻功的人,大体了解迷踪影的行法,就能学到大概了。”怀明墨极淡然地回答,感觉到沉香怒气未消,赶忙把臧丽护在身后,厉声斥道:“胡闹,快给虚生师傅道歉。”
  臧丽显然是有些吓到,神色略微痴呆,直盯着虚生道:“真的是你?”
  虚生立刻明白臧丽话中指向,轻笑道:“我是谁?”
  臧丽刚想开口就被骆辰捂住嘴,骆辰尴尬地开口:“小姑娘不懂事,还望妙僧不要见怪。”
  且不说虚生悠然自得瞧不出心思,沉香的面色极难堪,黑眸紧盯臧丽。骆辰一眼知道,如果让臧丽说出虚生身份,怕是得香消玉殒了,他又怎舍得。臧丽哪懂这复杂心思,左右挣扎又无法摆脱骆辰禁锢,情急之际张口就想咬他。
  眼下虚生正得空,金水根忙端来晌午时收的书信。这时虚生身旁只有怀明墨在,他草草扫上几眼,没顾忌地稍作分拣,又让金水根送进书房。怀明墨眼是不能见,虚生却忘了他鼻子特别好,有几封信上幽芳粉香没能逃过他嗅觉。
  金水根退出时,从袖中拿出烫金请帖,屈身恭敬道:“先生,这是多情公子晌午来时留下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虚生拿过帖子细看,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听到大汉对他称呼时的神色。半晌虚生笑道:“本是想留你们吃晚饭的,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臧丽是个极爱荤食的姑娘,自从来虚生府里吃过两顿饭,便就再记不得那些鱼肉腥腻,所以闻得今日没口福,脸上当即露出失望的神情。
  虚生看在眼里,越是觉得这女娃率真可爱,遂笑道:“想必这时郭老已准备好晚膳,倒去也可惜。不如几位留在这吃过再回府去?只是恕我实在不能作陪。”
  “多情公子江湖雅士,我常有听闻,但总没机会遇见。”怀明墨眸珠微动,笑道:“上次汉宫春一见,实在是冒犯。不知今日我能否同去,好让我有机会当面聊表歉意。”他听到臧丽轻微的跺脚声,又说:“我知人多不方便,我只带辛里同去可行?”
  明确的目的显然是推脱不掉,虚生看着怀明墨心觉好笑,谁会知这名满天下的无情公子,死皮赖脸找个借口竟是这么烂。半晌他道:“想来无碍。”
  说话间宅外已有辆车马停候,马车是多情公子所派来,派头极大,诸侯的四马车辇,停在崇明坊这布衣百姓起居的小市坊中,显得格格不入。马车本已堵去虚生宅门外的小街,没多久又引来不少百姓围观,门外差点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在围观的百姓虽是好奇,也是不敢挡朝堂侯王的路,马车很方便地驶出崇明坊,沿着中央大街,拐进京城最热闹的温柔乡平乐坊。
  云蒸霞蔚的天渐被乌墨渲染,平乐坊间的宅院纷纷都掌起灯,青楼院门大敞,丝竹声渐起。不少车马在往坊中驶,江湖豪客、王孙子弟、巨富商贾皆聚于此,一片歌舞升平,女子清丽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马车驶到市坊中央河边的清平乐方缓缓停下,门外早有鸨母在张望等待,鸨母见马车听到门口,连忙派下属搬来脚凳,把虚生请下车辇。
  芸娘瞥了眼跟在虚生后下来的两位公子,笑着把人往里带,“先生请,多情公子已在雅阁设了宴,久等先生来。”
  勾栏院鱼龙混杂,虽说清平乐是个清倌地,可保不齐有动歪心思的人。辛里时刻不离的陪在怀明墨身边,跟着虚生上到二楼,穿过独立的廊桥,走进一间厢房。
  “先生里边请。”芸娘把虚生送到雅阁外,打开厢房门,半步没有踏入。
  辛里按捺不住低声道:“这群人实在奇怪,个个称和尚为先生。”
  虚生停住撩帘的手,回头笑道:“江湖称呼,女子能为先生,做和尚就不能被直呼先生吗?”
  说谈间,帷幔间隙中露出纤指缓缓撩开帷子,一女子从里屋慢步走出,她不同寻常红楼女子,只薄施粉黛犹就明艳。这女子看到虚生立刻迤迤然微屈膝行礼,淡笑道:“春草拜见先生、无情公子。”
  虚生稍往后挪了半步,“是春姑娘啊,没想到多情公子这么破费,竟请来院里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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