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剑碎了(47)
徐安歌在涌动的人潮中僵住了,被人群带着走,孟鹰人不知被他骗到哪儿去了,没法官管他,徐纤漪却是恰好从小贩那儿买好河灯,在去找弟弟的路上。
她看见了徐安歌古怪的模样,忙用蛮力在人群中开了一道窄缝,拼命挤过去,大喊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徐安歌,听得见吗?抬头看看我!”
她声色明亮,又因为是女性,所以音调偏高,倒是真的挤进了一直同别人心脏共鸣的徐安歌耳朵里,徐安歌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燃烧一般发着热。
他忙将那东西掏出来,这才发现竟是装着羲和剑碎片的布袋。
徐纤漪也看见了,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嘛?在大街上呢!”就算羲和剑碎了,也曾经是徐家的宝剑,怎么说直接在街上解开让人看到它破碎的模样也太古怪了。
徐安歌却没有理自己的姐姐,他觉得耳朵里全是心脏跳动的杂音,眼前也是一阵阵的眩晕,哪怕用力掐着自己也只能做到别让自己睡过去,他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解开这个布袋,看看里面嗯羲和剑——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失常与羲和剑绝对脱不了干系!
徐安歌的力气忽然变得很大,或者说是他不自觉地就用了特别大的劲儿去解布袋,徐纤漪无论如何都拦不下,只能眼看着羲和剑暴露出来。
而后她就再也压不下自己的震惊了——她竟然亲眼目睹了羲和剑褪色的场景!
徐纤漪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这个画面,羲和剑不再像是一把没有生命的宝剑,而是一个有生命和呼吸的活物!它光滑的剑身,触感极其特殊的材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活物的皮肤,上面游走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轻轻震颤着。
羲和剑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每一个轻微的呼吸都让自己的纯黑的色彩褪去,徐纤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活人年老白头的加快版,羲和剑正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机。
徐安歌的头越来越疼,最终一头栽倒下去。
徐纤漪惊恐地接住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布袋合上,免得被路人看到这只发生在精怪故事中的场景,一边焦急地扶住弟弟,往四周扫着,试图找到孟鹰。
正当这时,从阴影处闪出一队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徐安歌姐弟而来。
领头人至少是后天境界的高手,徐纤漪才放了一招就被打昏过去。
周围的普通百姓惊慌地四处逃命,原本热闹的大桥很快变得萧索,百姓们口耳相传,跟认识的人八卦着自己在大桥边遇到的话本故事里才有的大事,等了许久才有城卫队来这儿勘察现场了解情况,可这时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到呢。
孟鹰在被徐安歌忽悠走以后,就陷入了从未经历过的困境中,他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脑海中被迫回想着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他一度以为这是自己方才情绪波动太大走火入魔了,可是在检查完自己的内息以后却发现不是这样——他的内息非常平稳,这突如其来的发热仿佛是什么外物带来的。
那时候不容他多想,只能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想方设法把这轮怪异的发热和记忆回溯熬过去。
许久他才恢复正常。
孟鹰不知道的是,他恢复正常的一刹那,徐安歌怀里的羲和剑也不再发热,徐安歌也不再头痛欲裂,可他依然沉睡在梦中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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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有一个宗师林书同坐镇,孟鹰等人是不好贸然去闯的,就算是同为宗师的刀涯,也得考虑一下跟另一名宗师为敌,会不会对自己造成超出预计的影响,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第二天十五,先让青面手用蚀心蛊削弱林书同或者直接搞死他,然后再让其他人去补刀。
一群人如今也顾不上安全了,反正就最后一天,他们干脆用最快的速度将青面手和林柒年接到徐府,严阵以待十五夜晚的到来。
相比目标明确的徐府,林府有些举动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林书同冷落了齐豫好几天,把他吓得提心吊胆的,然后到十四了又照常把他叫来,与往常一样和圣女三人一同进了寒冰室。
除此之外,林书同还吩咐人在外头疯狂找人,昨夜还真的抓回来两个,如今给关地牢了。
林府一些经验比较少的侍人聚在一块,小声说了几句自己昨晚见到的事。
“不清楚大人们要做什么,一抓回来就关地牢了,管都不管……”
“听说是一男一女,男的现在都昏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几人也就是闲来无事说两句,倒没有真对这些小八卦上心,分享了一会儿小道消息正打算像从前一样继续会自个儿位上做事,一转身却猛地撞见了一个人,她悄无声息地立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几人都呆住了,有个别机灵的忙跪下求饶:“圣女恕罪,小的该死!”
其余几个很快反应过来,也都抢着跪下来。
阴阳教里虽然没有严禁嚼口舌的规矩,可是个人都懂上头的人最厌恶下人乱说话,幸亏他们今儿遇上的是好说话的圣女,一时都希望能求饶逃过一劫。
几人瑟瑟发抖地跪了许久,总算听见圣女发问了一句:“你们可见着那男人的模样了?”
侍人们不清楚这是真的询问还是甩鱼饵想抓一个胆儿最大的杀鸡儆猴,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还是那个最机灵地悄悄地往上瞥了几眼,见着圣女的脸色,才肯定她是真心发问的,于是赶忙回道:“小的知道,男人长得很俊俏,二十左右的模样,腰上佩着剑。”
这指向太泛了,根本听不出是谁,圣女蹙了蹙眉,只好再问一句:“那女的呢?”
“女的穿着男装,也长得俊,就是说话想男人似的……对了,他俩是姐弟!”
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圣女脸色一下好了许多,甚至觉得身上不停的灼烧感都没那么磨人了,她挥挥袖子,示意几名侍人退下。
这意味着圣女不再追究了,侍人们喜出望外,道完谢就忙不迭地退下。
看侍人都退干净了,圣女就迫不及待地往地牢去。一旁盯着她的嬷嬷终于憋不住了,急忙伸手拉住她,劝道:“圣女大人,使不得啊!今儿教主铁定要找您的,这要是给教主知道了您往地牢跑,他铁定不给您好果子吃。”
圣女不耐地皱紧眉头,把衣袖从嬷嬷手里拽回来,她的眼珠旁蔓延着细细的血丝,周身逸散着不少不受控的内力。她努力保持冷静,面色是冷凝的,可周身却如同烧着一般,涌动着躁动的空气,方才那群侍人心里慌乱,竟是一点儿没察觉出不对来。
面对嬷嬷,圣女一向好声好气,可如今却忍不住用言语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暴躁情绪:“我说了算!我说去,就必须走!”
嬷嬷自然知道她如此暴躁是为何,她心中没有半点怨言,全是对这个被自己当女儿养了许多年的姑娘的心疼,她知道圣女的难受,只是轻声哄着:“好好好,您别动火气,老奴陪您。咋们去看完立马回来,行吗?”
圣女深吸一口气,有些生疏地运转了一套齐豫才教她的功法,试图平息她体内暴动的内力。半晌,她的语气终于好了许多,这才板着脸对嬷嬷说道:“好,我们现在走。”
嬷嬷看圣女恢复了一些,又是欣慰又是忧心,虽然她如今强行压下了暴动的内力,可不久之后必定会变本加厉地难受。
然而圣女决定一件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嬷嬷无法劝她回屋歇息,只能陪她走一趟这地牢。
林府占地挺大,地牢也做得很宽敞,可惜地牢再宽敞,也是阴凉黑暗的,哪怕再大,住在里头的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欢喜。
圣女踏着台阶下到地牢时,徐纤漪正趴在徐安歌身边帮他擦汗。
本来徐纤漪不是一个这样细心体贴的人,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地牢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闹,而后发现没人理自己,就发飙了,想拆地牢。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徐纤漪只是武者,没办法对这个地牢造成任何伤害,在白费了一通劲儿以后,才老实坐下来,无聊地照顾昏睡不醒仿佛一直在做噩梦的弟弟。
空旷的地牢中,圣女“哒哒哒”响着的脚步声格外响亮,徐纤漪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有人来了,她飞快转身,站起来跑到铁栏杆边,气势十足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把我们绑来目的何在!”
徐纤漪气劲儿大,可圣女却视若无物,只是低头养着躺在石床上的徐安歌。
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面色意外的苍白,冷汗如雨,嘴唇一直喃喃着、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圣女看着这样虚弱的徐安歌,竟然忍不住笑了,她目光柔和,盯着徐安歌的眼神非常友善,徐纤漪觉得她古怪极了。
这女人看安歌,就像是看自己喜欢的一个物件,还是失而复得,想把其拾缀拾缀重新塞进自己收藏柜里的那种。
她根本没把安歌当做活的。
意识到这点,徐纤漪忍不住上前来拦这个女人的眼神了:“你们想……啊!”
徐纤漪万万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突然动手了!她整个人被扇到了地牢的另一边,发出一身沉闷的响,最刺耳的当然还是徐纤漪本人的尖叫。
与此同时,徐安歌终于被这声音震得半撑死了眼皮。
这……是哪儿?
他……不是在火场吗?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徐安歌有些错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羲和剑是在孟鹰手上发挥时光倒流的能力的。孟鹰才是真的能影响羲和剑的人啊,安歌是被羲和剑影响的~
第53章 风起
在鱼鳞井昏迷之后,徐安歌就坠入了一层一层连环不断的梦中。
脑海中画面闪得飞快,或熟悉或陌生的片段以从未见过的速度翻转着。他原本一直都是在梦中细细体验的,可这一次的梦就像是泄洪一般迫不及待地朝徐安歌冲来。
梦的场景转换过快,他的脑壳都快被挤爆了。
他看见自己从苏州徐府出发,途经数个小镇,最终接到了谢翎,而后并没有遇上山匪,也没有在半途中遇见孟鹰,他们是在桐县才相识的。
两人在桐县一见如故,孟鹰陪同徐安歌从桐县一路回了苏州,徐安歌能见到,梦里的孟鹰没有突然离开,杜老爷也没有死去,自己同样没有受人之托特意拐到陈山去。
他们俩走的轨迹与现实中的截然不同。
徐安歌顺利地将谢翎送到了苏州,孟鹰也在苏州长住——之后,画面突然转换得缓慢了一些,也清晰许多。徐安歌看着自己将孟鹰介绍给家人认识,两人成了至交。
徐安歌拉着孟鹰四处玩乐,带他逛遍苏州;孟鹰押着闲不下来的徐安歌每日练剑,同他切磋。他们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一家家铺子闲逛,也去香火旺盛的庙里求签祈福,也一同走过人迹罕至的山丘峡谷。
徐安歌兴致上头,还会拉着孟鹰偷偷溜去烟花柳巷,还美其名曰“长见识”,最后被孟鹰跟大哥打了小报告以后,怨念地跟他冷战了一天……
然后,徐安歌又见了一次自己在上元节丹雀桥边为孟鹰取字。
不久,徐家大火,在此之前,先来了一波身着黑衣的怪人将徐家人杀的杀,关的关。杀不了的全被他们设计关在了徐家人自己做出的地下室,活活烧成了焦尸。
徐安歌被喊醒之际,正身处火场,他身边有一个眼熟的姑娘,她哑着嗓子冲自己嘶吼着,让自己跟她走。徐安歌听不进去,只肯继续往下走,想要破解已经被歹人改过的地下室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