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剑碎了(41)
————
孟鹰和林柒年此时又回到了他们共商事宜的酒楼,此时那里不止有他们,还多了一个被孟鹰带来的人——青面手。
他手上正拿着那只令齐豫挨踹的母蛊,口中啧啧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就跟那小子说过,蛊这种东西,没吃透别乱碰,偏偏他就是不听,这回他要倒大霉喽!”
言语之中透出的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林柒年看着这位往日里被老教主供起来的用毒高手,心里还是有点怵,他和青面手之间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问道:“你指的是齐豫?”
青面手嘿嘿笑了声:“我说林书同那小子。”
林柒年:谁?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孟鹰,孟鹰提醒说:“教主。”孟鹰也是上辈子杀了教主之后,在教内同声堂查探名录,才知道他叫林书同的。
青面手笑道:“你们啊,就算不把这蛊拿回来,林书同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这种蛊名为‘蚀心’,本来就是苗人用来惩罚穷凶极恶之徒的,用了怎么可能没有隐患?也就齐豫那种学艺不精的,还把这当好东西,估计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将蛊做药引,相当聪明吧?”
林柒年孟鹰对视一眼,林柒年试探着问:“那您看,还要不要取血呢?”
“这得看你们了,”青面手把母蛊放回瓷瓶中,“是要一击必杀永绝后患,还是慢慢磨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柒年听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着实心动了片刻,这种想法来得很突然,甚至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不会再入漫天血雨的梦,不会再回想儿时手上爬的血……
原来没有,他还是想让这些人痛。
林柒年许久不说话,却被孟鹰一声喊给惊醒了。
“林柒年,选一个。”
林柒年回头看他,孟鹰毫不畏缩地盯了回去,他也是从阴阳教连纵堂里走出来的,他懂得林柒年,但如今不是任由感情用事的时候。
一步步磨太慢了,不知要磨到何年何月。
想弄垮阴阳教,只能快准狠,直击要害!
林柒年闭了闭眼,睁开后双目仿佛藏着利刃:“一击必杀,我要让他马上死!”
第45章 暴露
林府,教主林书同正大发雷霆。
他一脚把齐豫踹出了寒冰室,圣女乖觉地自己滚了,他身旁的侍卫战战兢兢,深怕自己哪里碍着教主的眼,一不留意就丢了性命,于是都散开了些,尽量远离了他。
不想这却正好给了林书同发泄的理由,他随意给那群侍卫安了一个“不听命”的罪名,拿出剑来,一剑一个,全都杀了。
一排侍卫血流了一地,他才总算泄了不少火,这下开始想着齐豫所言,目露阴光。
没有母蛊,他的功力就会不断被子蛊蚕食,不断下降……直到成为普通人的那一天,他就会死?
笑话!
他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
林书同当场就下了两条命令:
一是速速跑去查当初进了齐豫药房的有哪些人,并用最快速度将偷蛊之人抓回来;
二是加派人马,从羲和剑以及剑矿两方面入手,以最快的速度夺取羲和剑!
————
孟鹰换上夜行衣,也带上了趁手的匕首和暗器,一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林府。
在教主院前三丈,设有一个阵法,孟鹰在心中默念着林柒年嘱咐他的路线,从庭院前的小路走出去,而后绕过左前方的假山,离开小路,从假山后……
孟鹰走得很仔细,毕竟这是在宗师门前耍大刀,一不留神就要命丧黄泉的。
他全神贯注感知着周身,也正因如此,才能感受一阵由内力传导的波澜在小小的庭院中震颤,波澜越撞越大,终于敲动了屋檐下一排铜铃。
“叮……”
一个响了,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铜铃被牵连着相互撞击,像是在用清脆嗓子歌唱。
好听,也致命。
孟鹰终于察觉了不对——屋檐下挂着的铃铛都是设计好的,它们同庭院里的阵法相联系,一旦走错了一个,便会发出一连串的铜铃碰撞声,这些声响足以惊醒宗师。
孟鹰忽然想起自己在得知教主院中有阵法时心头划过的异样——一名宗师为何需要设阵法作防御?这不根本是多此一举吗?而今那个问题总算有了答案。
阵法根本不是用来防御的,是用来试探的。教主院中的确有阵法,可却不是林柒年知道的那种阵法。
林柒年被教主骗了。
遭了,上当了!
屋中,林书同听到这串美妙的铃声,面上的怒色才总算是散了些,这趟江陵行万事不顺,如今可算碰上了一件好事。
“总算露了马脚……”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上动作一点不落,以一名宗师最快地速度直往庭院入口而去!
不枉他等了林柒年这么久,费那么多心思布置阵法,如今总算是能抓住那个吃里扒外的了!
他的身形移动极快,几乎是转瞬就瞥到了院中黑衣人的身影。
孟鹰在发觉陷阱后当机立断,不再贪留,运上全力提着轻功就逃。
然而还是慢了,孟鹰能感觉到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而且还在不断靠近,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涌来。
这不对,今晚的林书同不应当是虚弱的吗?
孟鹰绝对想不到,他吩咐林柒年偷的母蛊为他这方带来了各种优势,却在这时让自己倒了大霉。
齐豫的母蛊被换,无法除秽,所以教主没有经历每月一次的折磨,也不像前几个月十五那般虚弱,这就间接造成了孟鹰如今对上教主的完全劣势。
身后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越来越近,孟鹰想着这样不行,现在不是快逃的时候了,已经根本逃不了,那不如……
林书同眼看离那黑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抓到人了,腿上却一阵冰冷,而后便是一阵血肉撕裂的疼痛。
他眼前模糊了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竟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用匕首直接捅了自己一刀!
“小子找死!!”林书同心头发狠,他多少年没被这样算计过了?一个先天就敢这么挑衅他,是不想要命了!
宗师发怒,威力非比寻常,这句话单单是传到孟鹰耳朵里,都在耳中产生了巨震,孟鹰已经很及时地用内力护住了心脉,却还是被这番巨震搅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但他不为所动,继续逃命——要是为所动就惨了,那才是真要被抓回去折磨死的。
孟鹰捅林书同那一刀是直插大腿的,他没有贪心,念着心脏或咽喉这些被保护得最好的目标,而是一下直捅大腿,果然更容易成功,最终也让这伤口把他的速度拖了一大截。
孟鹰最终还是没能逃远,只能拖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的内伤对他的影响越来越重,甚至已经让他控制不住内力了。
林书同当然发觉了他状态骤减,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不顾腿上的伤往前追去。
孟鹰拧眉,再度提了速,可惜如今的他控制不住内力,一用劲,内力就想沸腾的热水滚出器皿一般大量外泄。他胸前的那枚哨子却正正好被一波又一波的内力灌入其中。
哨子被内力冲击,发出了一圈若有若无的波澜。
孟鹰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而林书同自然感觉到了一些微弱的内力波动,不过这波动实在太小,他一点都没有在意。
徐府中亭,徐安歌等人下了餐桌,他和徐纤漪都歇了下来,刀涯逗孩子似的给他们俩讲故事玩,徐安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方才苏州送来一封信来,他只能快走去书房处理。
刀涯善言,虽为宗师,却一点儿不像各派宗门里坐镇的宗师一般威严十足,他从来就习惯在江湖走,也不爱摆架子。他和徐安骥是至交,又喜欢他俩弟妹的性子,便很有耐心地陪他们说天南地北的故事。
“后来,我在燕都又碰到了那人……”
刀涯历经万事,他的故事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徐安歌和徐纤漪真像两个乖宝宝似的听得起劲儿。
突然,一连串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波澜窜入刀涯低沉的嗓音中,徐安歌暗暗拧起眉——他好像听到了暗哨的声音?
声音很轻,但是连续不断,就像是……垂死之人在不停残喘着。
徐安歌猛地站了起来。
书房里,同样听到了暗哨之声的徐安骥疑惑地掀开帘子,从高处往亭中望,暗哨只有徐纤漪和徐安歌身上有,是给他们用来求救的,如今他们俩都好好地在亭子里,这声音又是从谁那儿传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弟弟突然站了起来,而后突然拉住刀涯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就运轻功飞走了!
徐安骥脸黑了,他想到一个可能:
徐安歌是不是把暗哨又给某些人了?
————
徐安歌想起当初为了让孟鹰收下暗哨说的“说不定能让刀涯前辈来救你”,没想到今天倒是真的实现了。
刀涯答应了他方才的请求,真的同他一起去查探情况。
“安歌,你听得出来那声音在哪儿吗?”刀涯看徐安歌带着自己不停转变方向,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好好训练,毕竟他看到过徐安骥当初“听声辨位”有怎样的效果。
与之相比,徐安歌就像是四处乱撞的无头苍蝇。
徐安歌也知道自己现在看着并不靠谱,只是声音转移得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跟不上:“能,只是他动得太快……”
“嗯?”刀涯正听着徐安歌解释,突然感觉后方突然传来一抹凝重的威势。
这是与他同境界的力量,宗师。
徐安歌眼睛一亮,就往他后方跑去。
刀涯终于发现了,徐安歌好像是在追着那名宗师走过的轨迹跑?
这太危险了,徐安歌只是后天高手,追着宗师跑万一被发现就惨了,他到时候怎么跟长明交待?
想着,刀涯很快下了决定:“安歌,我找到了,你别过去,我来!”
徐安歌:“什么……”你怎么找到的?往哪儿去啊?
然而刀涯根本没有时间回答他,一名宗师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他只能尽全力往那个方向追。追着追着,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也是这时他觉出了不对:那名宗师受伤了?
————
林书同离孟鹰越来越近,孟鹰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如今只是靠着麻木的惯性压榨自己的内力向前,眼看叛徒就要被他抓到手,林书同却突然缓了下来。
他感知到了另一个宗师正往这边来。
江陵的宗师能有几个?
江湖声名远扬的几个宗师都好好地在自己所属门派待着,轻易不出门,那么在江陵的不就只有主办万剑会的守元峰长老马昆吗?
这可不行。
林书同这回到江陵是有正经事要办的,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权衡片刻,很干脆地就放弃了即将抓到的那人,瞬间隐息退入夜色中去了。
不过是一个先天之境的人而已,看来林柒年能够派出的人也不过如此,对他威胁可没有马昆这宗师大。
徐安歌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就坐不住了——他听到暗哨声越来越弱,甚至消失了!
孟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