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剑碎了(32)
“真没有!”徐安歌把羲和剑碎的全过程都跟她说了,然后道,“我就是睡了一觉,最多做了个梦而已,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它就这样了?”
……等等,梦?
徐安歌突然想到什么,他没记错的话,羲和剑碎的那天是他第一次做怪梦,之后就一直停不下来了。这个梦越做越真实,他甚至都开始相信梦里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徐安歌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块碎片,盯着碎片想了一大堆东西,把注意力转移到碎片上以后,他才发现了点古怪——
“嗯?为什么羲和剑褪色了?”徐安歌突然把其余的碎片都倒出了包裹,一共五块碎片,边角断痕整整齐齐,一点碎渣都没有,如今都被摆在了被子上。
徐安歌如今住的是奇巧阁的后院子,他在遇见钱一串的那晚也住在这个房间,也将羲和剑碎片倒出来,纯正的黑色同雪白的被子之间形成的反差令人印象深刻,可是如今羲和剑的黑色已经渐渐变浅了,虽然还是黑的,却完全没有当初那种纯色。
“我看看?”徐纤漪也赶忙凑上去看了一通,很快,她也认定羲和剑的颜色的确变了。
“而且变的很多,我印象里的羲和剑是纯黑的。”徐纤漪说,然后想着想着,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羲和剑不会是假的吧?你那晚睡太死,被人把剑偷了换了个假的,所以它才这么容易碎,还会褪色?”
“绝对没有!”羲和剑的手感他还是清楚的,那种特殊的仿佛是玉质触感的铁器,徐安歌怎么可能认错?
……他越想就越觉得羲和剑碎跟做梦有关,两种同时发生的,莫名其妙违反常理的事,怎么看怎么有关联。
徐纤漪不懂得他在想什么,只觉得羲和剑碎了就是无用的了,也不用管它颜色掉不掉,反而将注意力移到另一个问题上:“你一直不回家就是想瞒着这事?躲得过一时可逃不过一世啊。”
一说到这,徐安歌就把自己的猜想啊啥的彻底扔了,专心装可怜:“姐,你要帮我啊,不然我会死的很惨的!”
徐纤漪严肃点头:“你说得对,的确会。”
“……”徐安歌一点也不想笑,“不好笑,我是认真的。”
徐纤漪事不关已地、怜悯地看徐安歌:“我也是认真的,无能为力。”
徐安歌:“你别告诉爹就行,让我能拖多久拖多久……”
真当徐安歌跟他姐谈条件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又有人往房里来,一会儿后桉木就又到了门口。
他敲门喊到:“公子,孟大侠找你!”
孟大侠?孟鹰?
徐安歌有些微妙地顿住了,他脑子里突然轮转过自己跟孟鹰有关的所有梦——一个吻,一场云雨……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对孟鹰的分析,脑中只有三个字在盘旋——好尴尬。
徐纤漪看着徐安歌僵住一瞬,好奇地拍了他一下:“谁啊?新交的朋友?”
徐安歌沉默地点头,让桉木把人带进来。桉木遵命,很快去领人了。
徐安歌脑子热了一瞬间,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又开始纠结自己梦中的场景。这些连续的梦是片段式的,除了自己的容貌,很难分辨出各个片段所发生的时间。
但是这五天里做的那个梦却是一个重要的分割点,因为只有在这个片段后,“徐安歌”才是真的瞎了。也就是说,“徐安歌”和“孟鹰”的那场云雨是发生在“徐安歌”将其认为敌人之后的,他们的和平相处也是在之后。
这是不是侧面说明了“孟鹰”不是害徐家灭门的人?
徐安歌还在想着,孟鹰的脚步声却已经到了门外,而后突然在门口处消失了。
他看到徐安歌,停下了脚步,盯着徐安歌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宁远,你没事吧?”
徐安歌礼貌地点了点头:“没事,孟兄不是去苏州了吗?怎么会在陈山?”
孟鹰慢慢向徐安歌走来,他是快马加鞭赶来陈山的,不过这事自然不能跟徐安歌说,他只是编了一个靠谱的理由。
孟鹰越走越近,一股似有若无的木香萦绕在徐安歌鼻尖。
这香味儿好熟悉……
徐安歌随意点了点头当做回应,然后顿了顿,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身上好香。”
孟鹰:“……”
徐纤漪:“……??”
第35章 矛盾
徐纤漪干笑着咳了两声,对愣住的孟影解释道:“对不住,我弟弟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
其实她更想说没脑子!
听了徐纤漪的话,徐安歌才猛然清醒——他想到了!这是杜老爷那樽小佛像上的香气。
当初杜老爷对他说,小佛像的香气全赖它的用料,这是一种很珍稀的木材,世所罕见,香味儿独一无二。孟鹰身上怎么会有这味道?
孟鹰表情难得有点波动,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这才闻到了连理枝的香气。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还带着一瓶梦里香的解药,所以才会留有余味吧。
“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沾上的。”
徐安歌听了孟鹰的回话,随意笑了笑:“别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就像我姐说的一样,我有时候说话特别不过脑子。”
“对了,孟兄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在将孟鹰同杜老爷联系到一块儿去以后,徐安歌再没有为梦里的那些旖旎尴尬不已了,他开始拉开话题,向孟鹰介绍着自己的姐姐,氛围看着缓和正常了许多。
三人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徐纤漪挺喜欢孟鹰这少说话多做事的性子的,很快就跟他搭上话了,孟鹰话少,可面对宁远的家人,也会礼貌地应上几句。
徐纤漪和孟鹰谈得愉快,徐安歌却默默垂下了眼睫,孟鹰身上的木香实在是太难以忽略了,让他没有办法不想到杜老爷的死。
当时杜府被官差包围,他没法进屋一探究竟,到底是错过了一览现场的机会,他只能现在再派人查一查杜老爷的那樽小佛像还在不在了。
如果佛像真的丢失,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钱一串的信息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阴阳教是知道钱一串所在的,可是现在一想,时间真的不太对。
钱一串曾跟他说过阴阳教的那些人就比他早了一天多。徐安歌因为是跟着马队有休息时间,速度会慢一些,这样算来,阴阳教的人应该是跟他差不多时间知道钱一串这个人的。
以杜老爷特意拉自己去杜府亲手将信交给他,这样小心翼翼不泄露半点消息的做法,徐安歌觉得杜老爷还是不会去做主动透露钱一串消息的事的。
也就是说,阴阳教几乎是与自己同时收到的消息,怎么会这样?
徐安歌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孟鹰帮自己送信的事。
信纸是用纸浆糊上的,如果拆得小心仔细,以后再刷上去便能做到毫无痕迹,所以徐安歌也没法判断究竟有没有人在自己之前看到了信的内容……
“……宁远?”
突然被叫住,徐安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孟鹰问道:“怎么了?”
“你身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人,他过几天就能到,要不……”孟鹰的话难得多起来,嗓音低沉语调平板,絮絮叨叨一长串快让人听睡了,可徐安歌心底却突然被触动了一角。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梦里那个孟鹰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别再拼命了,要多考虑考虑自己,过几天去找长春谷谷主看看……
这场景又模糊又陌生,他的心莫名揪了一下,一股奇怪的酸涩感从心口窜到喉头,又攀上眼眶。
徐安歌胸口有些闷,他转过头不看孟鹰,笑了笑:“不用,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
孟鹰有些犹疑,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徐安歌端起杯子静静地喝水,孟鹰在应着徐纤漪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往他这儿看,眼神温和,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了,简直跟梦里的孟影一模一样。
徐安歌突然无法继续怀疑下去,这不是他的理智,而是他的感情在叫嚣着:相信他,他不会害你的。
————
虽然徐安歌伤的只是皮肉,没有伤筋动骨,可等他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也有十来天了,晚夏已经悄悄过去,秋日的天高云淡、凉风飒飒已是初现端倪。
徐纤漪这个整日里闲不住,总要满江湖跑的姑娘也总算看在弟弟受伤的份儿上消停了一段时间,陪着徐安歌住在陈山静养恢复。
不过她留是留在了陈山,可人却闲不住,几乎每天都要出门,还把戌六和小胖子俩人带得活泼了不少。
反正啥事儿都干,就是闲不下来陪徐安歌说说话,让他一度觉得徐纤漪还不如不陪自己,反正她留不留在陈山都没差。
徐纤漪却是摇头:“不行,大哥说让我陪你好好养伤,最近别让他找不着人。”
徐安歌刚刚换完药,身上还有一些厚重的药味儿,他趁着窗外阳光正好,出来活动活动身体,现在正靠在屋檐下的老爷椅上,时不时脚踩地面,把椅子踢得摇摇晃晃。
“最近?是有什么事吗?”徐安歌抬手张开五指挡着初秋午后的阳光,他眯起眼睛追着指缝里透出的光线走,被晃得昏昏欲睡。
“他还没说,”徐纤漪抓着刚买的一把小匕首敲手心,“不过我猜是万剑会。我出来之前看到守元峰给爹的邀约了,可是爹现在正在闭关,所以就只能让大哥代去。”
徐安歌无聊地收回手,闭上眼,没什么兴趣:“又是万剑会,拒了不行吗?”
“爹倒是可以拒,可大哥在那群老江湖眼里可是没这个面子的。”徐纤漪叹了口气,又合上匕首的刀鞘捅了捅自家小弟的胳膊,“你太久没回家了,他肯定让我带你一起去万剑会,我就问你,羲和剑怎么办?”
“……”徐安歌蹙眉,抡起右手袖子就把眼睛蒙上了,从布料里传出来的声音闷死了,“管他呢!”反正自己必死无疑了……
“啧啧啧。”徐纤漪象征性地替弟弟默哀,好心提醒,“多练练轻功,他最近的心情怕是不太能好哦。”
徐安歌蒙着脑袋胡乱答应,心里又烦又怕,一时忘了问她为什么大哥心情又糟了。
夕阳西下,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徐纤漪早就丢下弟弟出去逛夜市了,徐安歌却才被桉木叫醒去吃饭。
他拖着被折叠起来的老爷椅,一步一拖拉地往房里去,而后有人从后头帮他提起了椅子。
“你伤没好全,我来吧。”孟鹰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气息,在人身后突然出声。
换作从前的徐安歌怕是也要被吓一跳,可拜最近每晚不停的梦所赐,他只觉得自己早已习惯了孟鹰。于是他点头“嗯”了一声:“多谢孟兄。”
孟鹰抬起老爷椅,悄无声息地跟在徐安歌身后,努力地找着话题:“宁远已经是后天高手了吧?”
“嗯,十几天前才进境的。”
“进后天有感觉什么地方不顺吗?”
“没有啊,很自然。”徐安歌瞥了身后的孟鹰一眼。
孟鹰照样沉默了几秒,而后接着找别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