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91)
李玄度挪腾着身子半靠在床上,抬头见赵珩像根棍儿似的杵着,不由道:“怎么了?有话就说,瞧你小媳妇儿似的扭扭捏捏。”
小媳妇儿三个字就仿佛一把小火,瞬间就把赵珩这炮仗给点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去端粥,背对着李玄度问:“你记得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儿?”
李玄度“嘶”了一声,揉着脑袋使劲儿想了想,只是脑袋一片空白。他觑了赵珩两眼,说:“你小子可别诈我,我这人酒品佳,喝多了便老老实实睡觉去了。再说就我这副身子骨能干什么呀,浑身没力气,站都站不起来呢。”
赵珩隐晦的瞥了眼李玄度的小腹,意有所指道:“也不是站不起来的。”
李玄度:?
赵珩舀了一勺粥递到李玄度嘴边,不知道怎么,李玄度总觉得这小子憋什么坏水呢,不由道:“我自己来就好,倒不必劳烦赵大公子亲自喂我。”
赵珩嗤道:“你不是浑身没力气么。”
李玄度:……
他乖乖把脑袋凑过去喝了一口粥,眼神却不住的瞥着赵珩,直到一碗粥喝完,李玄度都没摸清楚这小子的套路,只好死鸭子嘴硬道:“我昨儿是多饮了些,不过无大碍,我喝多了睡的还挺不错呢。”
赵珩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确实很不错,想必也做了美梦吧。”
李玄度嘬了嘬牙花子:“那倒也没有吧……”
他梦到了赵珩,梦境细碎,断断续续的,不过这会儿也实在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那朦胧的梦境让他蓦地有几分牵肠挂肚的隐秘情绪,不足为外人道……
第79章
李玄度在床上赖到午时方才懒洋洋的起身,只觉着浑身骨头都酥了。他咂摸咂摸嘴,兀自嘟囔:“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呀……可惜没的喝了。”
“先生,该吃午食了!”芳唯在门口高声喊了一声。
“就来!”李玄度应了声,一边可惜一边登上靴子,迈着飘飘忽忽的步子去了花厅。
小二已经摆好了饭,几个小的围坐桌前都在等着他。李玄度踱步过去,笑道:“用不着等我,饿了就先吃。我这人常犯懒,没得带累你们挨饿。”他目光扫了扫,不见赵珩,不由问道:“阿珩呢?”
赵琮已经端起饭碗扒了一口饭,听先生问起忙说道:“大哥出门去了,不知道做什么。他让我们喊先生起来吃饭,说不用等他。”
李玄度“哦”了一声,这才看到赵琮一脸的鼻青脸肿,不由惊道:“阿琮啊,你惹你大哥啦?他打你啦?”
赵琮差点儿没给噎死,翻了翻白眼捶着胸口把那口饭顺了下去,咋呼道:“我是多造孽啊敢惹大哥,是嫌命太长了么我!”
“那你这是……”
“摔,摔的……”赵琮小声回道,此刻真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
李玄度捏着筷子夹了根儿菜叶子,瞥着赵琮问:“怎么摔的呀,摔这么狠。”
“哎呀先生你就别问了……”赵琮扭捏道。
方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道:“先生不知,三公子昨日喝多了酒,吵闹着要去屋顶看星星,这不是脚底打滑,就从房顶滚下来了。早上咱家芳唯姑娘还给店家赔了银子呢。”
姬元曜听了大笑:“阿琮这是马失前蹄啊。”
赵琮狠狠瞪他一眼:“你还笑我,要不是你说给我摘星星,我才不去屋顶!”
姬元曜:……
他眼睛抡的溜圆,忙摆手拒绝:“你可别胡诌,这话怎么可能是我说的。我就是摘星星也是给未来娘子摘!”
方野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说道:“姬二公子确实说过这话的。”
姬元曜:……
他抱着肩膀抖了抖:“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肉麻呢。”
赵琮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不由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也跟着抖了两抖:“太恶心了!”
李玄度白捡了笑话瞧,饭都多吃了两碗。还不忘吩咐方野:“叫店家备上一荤一素,一汤一饭,阿珩回来也要吃的。”
瞧瞧,他还是很贴心的嘛!
李玄度今日起的晚,便也没午睡。在院子里头一边晒太阳一边读书,时不时的指点几个弟子学问。
忽地从巷口飘来一阵酒香,他狠狠吸了两口,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这酒香愈发浓烈起来,不由起身踱步过去,正在院门口碰到了赵珩。
只见他双手分别提了三坛酒,脖子上还挂着两坛,不由大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乖乖,我这是在做梦么,阿珩给我们买酒了?!”
一听到有酒,赵琮立马从窗户探出半拉身子,嘴巴张的老大。还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惊呼一声:“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
他可没忘大哥一早上耷拉着脸,脸色阴沉的吓人,吓的他连连保证以后滴酒不沾!这会儿却又买了酒回来,这是拿来考验自己的定力么……
满院子人引颈相望,见赵珩使唤方野把米酒装上车,道:“这是给先生准备的,米酒活血养气,昨儿先生虽喝多了,但脉象还算强劲。日后可每日饮一杯……”
李玄度登时心花怒放:“真是我的好阿珩。”
赵珩见他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要是有条尾巴,只怕这会儿已经摇上天了。他别过脸低低笑了一声,复又抬起头冷声道:“每日一杯,若敢贪杯,我便将这些酒都洒进雾江里,让你再也喝不着。”
李玄度痛心疾首,暗骂这个败家子儿,面上却笑哈哈的举手保证:“保证不多饮!”
赵琮撅了撅嘴:“大哥真偏心。”
赵珩轻轻瞥他一眼:“书不够你的读的?”
赵琮:……
他怂怂的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就滚去背书了。只是满院酒香让他五迷三道的,愈发觉得看不进书了。
芳唯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玄度蹭到赵珩身边,舔着脸道:“阿珩啊,不是说每日一杯,那今天……”
赵珩不容拒绝道:“从明日开始吧,先生昨夜饮酒过量,今日便没有了。何况我已打算明日启程往秦阳去,先生今日便安生歇息,免得路上遭罪。”
李玄度:……
赵珩转身进了屋子,李玄度咂摸下嘴,也跟了进去。见赵珩把一块令牌收进包袱皮,那是赵琰临走时留给他的白氏令牌。白氏商号遍布天下,若在外头遇上难处,凭这令牌上门,白氏必施以援手。
“你适才去找白氏的人探马帮的底细了?”李玄度一撩袍子坐在椅子上,把二郎腿一翘。
赵珩见他姿态慵懒,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想了想说道:“未经你同意擅自行动,实在抱歉。”
李玄度斜睨他一眼:“跟我道什么歉。”
“白氏家主是你至交好友,我去打问事情合该与你相商。何况就算没有这般关系,你我一体,凡事我也该告知你去路,免教你担心。”
这话越听越没边儿,李玄度牙酸了一下,笑道:“这令牌是阿琰给你的,你自然可凭心而用。我与白商为好友,那阿琰还是白商的亲亲宝贝儿弟子呢。”
亲亲宝贝弟子????赵珩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瞎说什么呢。”
李玄度就道:“白商从不收徒,他破格收了阿琰,还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子,可不是宝贝。”
想到什么似的,赵珩哼了一声:“这却是真的,倒不像玄度,都快桃李满天下了。”
李玄度:……
他咳了一声,道:“我收的那不是也是你弟妹嘛,都是自家人……”
也许是“自家人”三个字儿说到赵珩心坎儿了,他长眉一挑,没再刺儿他。
李玄度就问:“打听出什么了?”
赵珩把包袱皮系好,顺势坐在床上,道:“马帮很神秘,没人知道他们的来路。白氏也曾同那些土匪遭遇过,听白氏的人说土匪们不似一般匪患,他们很擅长利用地形地势,或许有懂兵法之人从中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