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5)
“殿下,您先睡吧。”
夏寒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他整个人缩在里面,忍得有些难受,他在等萧则绪睡着。
萧则绪见状勾了勾唇角,故意坐在床上不睡,看着他忍耐。
虽说大燕朝也有两个男子成婚的先例,甚至有的男子体质特殊能孕育子嗣。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逼着坐上花轿嫁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大他九岁的老男人!
他是不是要谢谢他的好父皇没有把他嫁给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眼看着老男人忍得愈发难受,腰部蜷缩,但双腿不能动弹,额头沁出些密汗,萧则绪这才放过他。
“我渴了……”
萧则绪突然喊道。
也算是给了夏寒青一个台阶下。
“臣去给殿下倒水。”
夏寒青蹭地一下起身,依旧没敢对上萧则绪的视线,他挣扎着下床坐上轮椅,水声哗啦,感觉到后面炽热的眼神,夏寒青脊背一僵,好像更硬了。
“殿下,水凉了,臣再去烧些热的来。”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夏寒青冷静了许多,脸色依旧烫的发红。
但很快他的声音埋没在寒气中,木门闭合,连带着夏寒青的声音一并阻断在外面。
趁他不在,萧则绪翻身下床,借着喜堂新燃起的烛火,寻了笔墨纸,写了什么东西。
他披着外衣踏着月色立在院中,外面风起月落,竹影摇曳映在白墙之上,他抬头手背半遮着眼睛看了看天。
好宽阔啊!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院落内的一切。
风声、虫鸣、鸟叫、花香、以及小厨房内灶火燃起、水声咕噜……
他捶手轻咳了几声,手指落在唇边模拟出一阵鸟叫声,声音悠长,很快浓厚的黑夜之内,多了一个小黑点,从屋顶上踏空下来一个黑衣人。
“主上!”
萧则绪咳嗽两声,将方才的信筏交给他。
“融雪现在哪儿?”
黑衣人单膝跪地,有些犹豫,半响才难以启齿道:“属下等人自谋生路,融雪他、改了个名字,现在在鸳鸯楼做花魁。”
萧则绪眼皮轻跳:“……”
鸳鸯楼?花魁?
孤才倒台三年,孤的暗卫都沦落到去做花魁了?
风声渐起,绿柳新芽,院落空荡荡的,树枝摇晃,只剩下萧则绪一人,他紧了紧外衣,依旧望着天色。
“殿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萧则绪的思路。
“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夏寒青从小厨房内冒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壶热水,视线落在萧则绪身上,不由得愣神。
萧则绪就那么静静站在石阶,身材修长,姿态挺拔,衣角忽然被风掀起一块儿,连带着夏寒青心底也被掀起些波澜。
一瞬间,夏寒青总觉得这个人气质骤然换了一圈,他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京城人人赞誉的太子殿下。
“殿下……”
萧则绪回眸,微微一笑,却突然破功,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招手,好似三岁顽童。
“相公!”
萧则绪的视线往下移了一些,并没有看到什么突兀挺立的东西,看来夏寒青已经处理好了。
夏寒青应了一声,脸色发烫。
“我们快回屋吧。”
“天黑夜凉,殿下会生病的。”
夏寒青倒了热水给他暖手,看着眼前人乖乖地捧着杯子喝水,脑中还是忘不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不禁想起他和萧则绪曾经应当是见过一次的。
“殿下……”
“其实、我们应当是见过的。”
七年前,夏寒青功成回京,彼时尚是太子的萧则绪头戴金冠、一身红色宫袍,他站在群臣之首,代替皇帝前来迎接。
“大将军一路行军辛苦,孤代燕云百姓谢过大将军。”
萧则绪年方十一,作为储君,姿态得体,性情温和淳厚,唇角常年挂着淡淡的笑意,气宇轩昂,势似骄阳,泰然自若站在城门口的位置,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夏寒青身骑高头大马,铁叶嵌梅铠甲包裹着他的身躯,身似苍松,手持一杆红缨烈枪,威风凛凛,战功赫赫,被誉为将星转世,所到之处鲜花铺路。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手中的红缨烈枪咚地一声杵在地上,泛着光辉。
“微臣夏寒青参见太子殿下。”
骄阳似火,喧声正浓,两个正是意气风发的人恰好四目相对。
不过七年的光景,当年的人俱是高台跌落,摔得个狼狈不堪。
“殿下,还要吗?”
夏寒青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兑着方才的凉白开,混成温水。
萧则绪摇了摇头。
他确实还记得夏寒青,整个大燕谁不认得夏寒青呢?
夏寒青,八岁随父入军营,十五岁剿灭东夷,收复失地,所向披靡,被封为骠骑将军。
二十岁歼灭乱匪,平定流寇,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二十七岁大败平珠,班师回朝,手握重兵,本该风光无限,可惜中了敌人的毒箭,腿脚半残,沦为鱼肉。
说起来,他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
他转身脱掉鞋子爬上了床。
夏寒青帮他掖好被角,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来两床褥子铺在地上,合衣而躺。
萧则绪眉梢轻挑,突然有些不明白夏寒青这又是何意?
“殿下,早些睡吧。”
烛火再次熄了——
月色透过雕花窗子洒落一地银霜。
萧则绪继续盯着夏寒青不语。
若是细细看,这老男人样貌倒是不错。
五官硬朗,英气逼人,些许俊美,这样的样貌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若是没有这一茬,估计京内不知多少贵女挤破头皮想嫁他呢。
夏寒青被那道炽热的视线盯得不自在,翻了个身背对着萧则绪睡去。
身后的萧则绪双手交叠垫在脑后,目光深邃。
他本打算慢慢杀了夏寒青,再假死脱身,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的好父皇既然将这位将星转世的大将军送到他手边,他自然要好生感谢。
只要夏寒青没有不轨之心,他便好好陪老男人玩玩。
恍惚间又想起方才夏寒青冒着冷风出去烧水的背影,喉中暖流涌动,他闭上了眼睛。
罢了,且留你性命,给孤做挡箭牌吧。
第4章
尘埃在光中静静飞舞,雕花镂空窗前竹影晃动,光线穿透层层帷幔,落在榻上的两个人身上。
小傻子睁着眼睛躺在夏寒青旁边,还在玩自己的头发,绑成一个结,再打开,逐次循环。
夏寒青动了动眼皮,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正盯着自己看,近在咫尺,他呼吸一顿。
“相公!”
见他醒来小傻子立马爬起来,拄着胳膊肘托着脑袋,软软地喊了一声,小腿晃来晃去,看起来很兴奋。
“殿下,你的头发?”
他的头发全打成了结,炸呼呼地顶在脑袋上,看着异常可爱。
“将军,您醒了吗?”
门外响起江陵的声音。
夏寒青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殿下,你先回到床上去。”
萧则绪一走,他连忙将地上的床褥收拾妥当,轻咳一声。
“进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陵才敢端着水盆进去伺候。
夏寒青已经坐在轮椅上,脸色憔悴,眼底青黑,带着些疲惫之态,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模样。
江陵脚步一顿,看来昨夜这二位折腾的挺厉害?
确实很厉害,一会儿是外面的冯保河偷听,一会儿萧则绪要喝水,最后还是在地上将就了一晚,能睡好就怪了。
帷幔拉起,江陵的视线落在萧则绪身上,突然呼吸一滞,新夫人好漂亮!长得跟个神仙似的。
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位废太子?
“乱看什么呢?”
夏寒青怒喝一声,眉宇间隐隐带着怒色,眼神如钩,像是属于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