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快穿](32)
祁宗鹤收拢的五指卡在喉管,只要他下足力气一扭, 就能干脆利落地送彭良去见他姐。
如何快准狠地取人性命, 一直是他们这些曾经的亡命之徒时刻追求的。就像祁宗鹤不管在什么突发状况下, 都能精确地找到敌人的关键关节,轻轻松松就能卸人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瞬间使人丧失行动力。
而他目前浪费的时间, 明显已经过了一招毙命的黄金时机,如果彭良此刻身边有枪, 那么死的人就是祁宗鹤。彭良睁开眼, 冰冷绝望的目光里带上点疑惑。
在他的目光下,祁宗鹤突然松了手, 转动起那根金色的派克笔,笔尖的缝隙里残留的血渍一时半会儿擦不干净,他摇头笑了笑, 肩膀轻颤,“阿良啊阿良,你眼见着都奔三了, 怎么脑子却越来越糊涂?你什么时候见我亲手杀过人?”
金色的钢笔轻盈地跳跃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折射出的太阳光晕有些刺眼,彭良一看到它,就毛骨悚然,眼睛一阵一阵地刺痛。
他移开视线,抿紧了唇。确实,相较于其他帮派的老大,祁宗鹤特别爱惜羽毛,从不肯让别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反正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有手下人解决,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人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而他自始至终躲在幕后,就像从未见过光的幽灵,嗜血恐怖,手上却很干净。
呵呵,多么讽刺啊。
彭良以往觉得祁宗鹤这个毛病,只是纯粹为了装逼,从没想过自己哪一天会因为他装逼而捡回一条命。
“犯一次错,瞎一只眼睛。”祁宗鹤的声调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本来这个程度,就算是扯平了。但是呢……”
彭良浑身一颤,他清楚祁宗鹤的脾气,就算留人一条命,也不会让人太好过。
“你今天错就错在,不该动我的人。”
彭良指尖一颤,瞪大了眼睛,那最后一眼里,掠过的是钢笔金色的残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徐泗跟范明辉皆是虎躯一震,范明辉直接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抖得像个电动小马达,永动的那种。
徐泗咽了口唾沫,方才危险一解除,他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运作,浑身的肌肉还没收到大脑下达的警报解除的指令,依旧紧绷着。
所以当那只带着彭良的血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时,徐泗的屁股立即警惕地往后挪了两步。
他抬起脸,鲜血自脸颊上滴落到唇上,衬着惨白的唇色,像是一只妖冶魅惑的吸血鬼。在看到徐泗眼中深深的戒备时,祁宗鹤伸到一半的手微微一顿,本来往伤口而去的手在空中转变了角度。
略显粗粝的指腹重重地按上自己的嘴唇并来回摩擦时,徐泗从失神状态冷不丁回笼。祁宗鹤的动作并不温柔,下了些力道,直把徐泗的嘴唇擦得通红。
轻微的痛感袭来,徐泗眉峰隆起,不满地看向神情专注的祁大佬。尽管疼,但他并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看得出来,祁大佬此刻的心情简直差到爆表。
像是偏执狂附体,祁宗鹤非要把徐泗唇上的血迹擦干净,可刚刚抹去,上面伤口流出的血又滴落下来。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某鸟仿佛突然智商掉线,完全没想着要去止住伤口的血,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徐泗的唇,强迫症晚期。
徐泗一动不动地在心里直翻白眼,再这么下去,皮都快被蹭破了……嘴都快成腊肠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徐泗伸手推拒祁宗鹤,没想到祁大佬下盘如此不稳,徐泗轻轻一推就把他推了个屁股蹲儿。
徐泗心里咯噔一下,刚想笑话一下掩饰尴尬,下一秒,唇上就被恶狠狠地覆盖。
这次不是温热的手指,而是带着丝寒意的唇。徐泗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祁宗鹤,比正常黄种人都挺直的鼻根贴着徐泗的鼻翼,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祁宗鹤半眯的浅色眸子里有点点细碎的光,徐泗心口一窒,唇上传来被吮吸的触感。祁宗鹤的吻,只是在唇上流连,没有深入的想法,没有情色的意味。
好像这只是另一种变相地替他擦拭血迹的方法。
他在吸他的血。像个真正的吸血鬼。
徐泗晕晕乎乎地经历了一把有点血腥味的浅吻,可能是脑子里的齿轮还处于罢工的状态,他并没有推开祁宗鹤。
等祁宗鹤退开,【叮咚】一声,脑海里响起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自动提示,目标人物心理阴影面积降至50%。”
徐泗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则暗自爽了一把。
早知道亲亲一下就能减少一点,要不以后多亲点?他不声不响地盘算着亲亲跟减少阴影面积之间的负相关联系。
在范明辉的努力配合下,徐泗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被彭良绑架的颜瑜跟周聪。
据范明辉声泪俱下的控诉,徐泗大概弄懂了始末。
先是范明辉晨起尿尿,被彭良挟持,本来彭良以为范明辉跟祁宗鹤是一伙的,打算杀一个是一个,到时候袭击祁宗鹤时遇到的阻碍会少一些。而机智的范总一听是祁宗鹤的仇家,立马临阵倒戈,为了保命,严肃声明自己对祁宗鹤那伙人同样怀抱强烈的不满。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一拍即合,先是合伙绑了颜瑜周聪,由于范明辉没找到优盘所在,所以他劝彭良暂时先留两人一条命,打算日后再让他们自己招出来。
再后来,就是范明辉诱敌深入,彭良偷袭的桥段。
这本来是一场完美的策划,唯一出的纰漏就是徐泗,徐泗因为被颜瑜托付了优盘,对范明辉起了很强的戒心,并且警告了祁宗鹤。
还有一点就是,范明辉是个大大的路痴,兜了两圈也没兜到事先跟彭良约好的地点。据说那里隐藏着一早做好的陷阱,一逮一个准。
一个猪队友,一个沉不住气,输得华丽丽。
颜瑜被这么一吓,智商又退回到了小学生水平。除了天天守着活死人一样的周聪,其余时间都婶婶长婶婶短地围着徐泗转悠,那股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泗是她娘。
范明辉再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开始每天任劳任怨地捕鱼捡柴火,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在这座荒岛上呆一辈子,因为一出去,等着他的就是身败名裂;彭良双目失明,成了瞎子,每天窝在一处凸出的石壁下等死,可是怎么都不能如愿,因为祁宗鹤天天一顿不落地给他送东西吃。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夜晚沙滩上的海风退了燥热,带来些清凉,徐泗盘腿坐着,撑着下巴问旁边好像已经睡着了的男人。
星光微弱,祁宗鹤又拿手臂遮着眼睛,徐泗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祁宗鹤曲起一条腿,放下手臂,“你说阿良?”
“嗯。”徐泗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头,“他背叛了你。想杀了你。两次。”
祁宗鹤笑了两声,在清爽的海风下,就连他的笑声也变得清爽起来,“其实就算他想杀我一万次,我也会留他一条命。”
“啊?”徐泗上扬的尾音充满着不敢置信,别说是个混黑帮的了,就是个普通人,也做不到这么以德报怨的吧?
“他该不会是你初恋吧?”徐泗开始放飞脑洞,“老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人家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
徐泗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脑门上一记爆栗震了回去,“我擦,能不能别总敲一个地方,敲傻了都!”
他这一声吼,换来的是另一记更加响亮的栗子。
徐泗:“……”你是大佬你牛批。
气氛陷入沉默,海洋的味道充斥了五感,夜晚的海与白日里大相径庭,潮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古老又神秘的钟声,一声重而磅礴,一声轻而悠扬,很容易让人生出天地之大,人如草芥的空旷与渺小感。
就在一声声浪花拍打沙滩的律动声中,祁宗鹤低低的声音传来,在这样的意境中蒙上一层沧桑的感觉。
“阿良脸上的那条刀疤……”他支起上半身,仰头望着星空,“当年是替我挨的。”
徐泗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佬还是小混混的时候,犯下的那些“丰功伟绩”,这大概是一对共得了苦却同不了甘的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带着点传奇色彩,带着点荡气回肠,带着点悲伤怀念。
祁宗鹤提到了他的义父,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黑帮大佬,教了祁宗鹤很多东西,也灌输了很多奇怪的三观。在很长一部分时间里,祁宗鹤都在想方设法地摆脱他义父给他带来的影响,他曾经想活得像他义父那样,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保得住地位。
直到他义父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独活一世孤家寡人,唯一的义子是最后要了他命的人,这样的一生,有什么意思呢?
老人家死之前,盯着他义子的那一双浅棕色的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的心还是不够硬,迟早误事。”
第39章 我拒绝当鲁滨逊17
徐泗右脸上被彭良划出的那道伤口, 自鼻翼拉到颧骨, 停在眼窝下, 大概有大拇指那么长。小水果刀平行着划开皮肉,血糊了一脸看着挺吓人, 在深度上却略逊一筹, 止了血之后养上一个礼拜,就能自行愈合。
问题是,这以后铁定得留下疤啊!这疤又不是在什么屁股蛋子脚底板上, 而是明晃晃地挂在门面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跟刀疤脸彭良有异曲同工之妙……
向来骚包臭美觉得自己帅裂苍穹的徐泗不干了, 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天天净揽着颜瑜的小镜子顾影自怜,左瞅瞅右摸摸, 唉声叹气。
冯玦啊冯玦,兄弟我对不起你, 这张脸刚刚被我接手不到一个月就破了相, 我的锅,你地下有灵千万别埋怨我……
“别看了, 镜子都快被你的怨念盯裂了。”祁宗鹤一把抢过那只巴掌大的化妆镜扔给颜瑜,在他身边坐下。
“知道哈维·邓特吗?”徐泗低着头突然问。
“嗯?那个双面人?”祁宗鹤挑眉。
徐泗抬脸,一只手遮住右脸朝他笑了笑, “看,左脸是小天使,还有个可爱的酒窝。”接着换只手遮住左脸, 撇撇嘴,“看,右脸是丑八怪,还有条恶心吧唧的疤。”
祁宗鹤:“……”
“你要真这么介意,出去后我帮你找个最好的整形美容医生,让这条疤彻底消失。”他笑着承诺。
“骗鬼呢?”徐泗赤裸肩膀,“要是能弄掉,怎么彭良到现在还留着?”
“阿良是觉得那条疤很有威慑力,很符合他的黑帮形象,所以就留着了。原理跟道上的人喜欢纹身一样。”祁宗鹤拿着彭良那把小刀,专心地在木头上刻着什么,“而且,他没你这么注重外貌,糙老爷儿们一个,又不靠脸吃饭。”
一句话把徐泗接下来的抱怨全数堵在喉咙里,这话怎么听着像反讽?瞧瞧人家大佬这说话的艺术,能让人瞬间哑火。
“我是空少,靠脸吃饭没毛病。”徐泗皱了皱脸,牵动了伤疤,嘶了一声。
祁宗鹤手下的动作一顿,忽然扭头问,“你这个疤痕……回去后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看恢复情况。”徐泗随口敷衍道,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就提前考虑以后饭碗保不保的事,这种未雨绸缪的调性一向不是徐泗的风格,他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典型。不过既然祁宗鹤这么问了,自己也就勉为其难地调戏一下,“怎么,要是真的有影响,你要养我吗?”
祁宗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养吃白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