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92)
沈殊看着他侧颜,道了一声“好”。
望着叶云澜背影消失在洞府门口,他没有动那条干净的布条,而是把叶云澜刚擦过手的布巾拾了起来,沾了水,慢慢清洗身上沾染的灰尘。
叶云澜去了一趟通灵涧中的修真者集市。
脚步匆匆走了一圈,很快寻到自己要买之物,回到洞府中。
此刻,沈殊已经新换了一身衣物,正赤着上身,屈着一条腿坐在石床上,慢慢将药膏往身上涂抹。
这一回他倒是不喊疼了,刺激的药物抹在伤口,灼痛无比,他依旧面无表情,漫不经心。
直到闻听到叶云澜回来的动静时候,脸上才又带上了些许鲜活神情。
叶云澜将怀中的一瓶丹药取出。
“这是净神丹,有祛除魔气,明净心神之效。你且将之服用,每日三枚。”
沈殊举起沾着药膏的双手,“师尊帮我。”
叶云澜看了他一眼,从药瓶之中倒出几枚丹药。
沈殊凑近,低头将一枚丹药咬住,舌尖若有似无触到了叶云澜掌心。
叶云澜的手一僵,几乎下意识想要收回来。
沈殊犬齿叼着一枚丹药,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忽然笑道:“徒儿今日才知,净神丹原是甜的。”
待沈殊把三枚丹药都吃完。叶云澜便快速收回手,垂在身侧。
他没有再看沈殊,只径自走到紫云木下石桌端坐,闭目休憩。
沈殊把药膏涂完后,将黑色罩衣披上,也来到叶云澜身边坐下。
他单臂支着头看了叶云澜一会儿,道:“恰好此刻有暇,不若我给师尊讲讲在登天阶所见所闻,为师尊解闷如何。”
叶云澜没有睁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沈殊便道:“我一进登天阶时,发现正处于山底,仰头便是无尽高山。身周尽是迷雾,只有前方是一条蜿蜒的上山路。”
“登天阶之上有诸多考验与试炼,有阵法之考验,也有对道心之试炼。徒儿在其中学到了许多,还得了几式上古剑法,回去当予师尊一观。”
“我遇到了之前向师尊挑衅那南宫擎与他的兄长,狠狠教训了其人一顿,想来他再不敢对师尊不敬了。”
“登天阶上没有昼夜变幻,最底端是黑夜繁星,最上层却是骄阳似火,分明只是一条上山之路,但望向山外,却能够见到五洲四海之景,变幻流转,屈着还存有万载之前的景观,甚为壮阔……”
沈殊慢慢述说了一会儿。听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
他语声停下。
叶云澜已经熟睡了。
其人枕在石桌上,长长的乌发散落,睫毛低垂着,显出安静模样。
沈殊看着他,眸色慢慢暗沉了下来。
而后,溢出难以克制的深沉欲念。
无数如藤蔓般的黑影张牙舞爪从他脚下蔓延过去,与对方肌肤隔着微末距离,在其人身上一圈圈攀爬围绕。
有几根蠢蠢欲动,手舞足蹈地想要探进对方的衣物之中。
沈殊舔了舔干涩的唇。
……好想要把这个人彻底缠绕起来,与他完完全全融而为一,永不分离。
“师尊。”
他低喃了一声,铺天盖地的黑影在他周围呼啸狂舞,狰狞毕露。
但最终,他只是将脑袋趴在石桌上,伸出手,小心翼翼触了触对方微冷指尖。
……
转瞬几日过去,师徒两人在洞府中休整一番后,再度登上了天池山。
此时,距离登天阶开启已经半月有余,接二连三有修士从登天阶的出口石门中走出。
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在地动之中受损的望影台已经不见踪影,一座恢弘仙宫漂浮于浮云巅虚空之中。
仙宫外,许多墨宗弟子正在招待各方修士。
见到他们二人行来,一名墨宗弟子便拿着书卷走上前来。
叶云澜注意到,这名墨宗弟子面容普通,却有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眼皮半阖,神态懒倦。
对方向他们作了一揖,道:“我乃墨宗王道衍。浮云巅比武将开,只是此番与往年不同,由于望影台受损,观战之处有变,由我带两位道友前往。”
叶云澜轻颔首,“有劳了。”
“云澜。”
脚步刚迈,却有人温声叫住了他。
叶云澜抬头,一袭白衣的陈微远正站在不远处,旁边则是身材高挑、背负长剑的徐清月。
而叶云澜身边,沈殊微微眯起眼。
眼底洇出一片猩红。
第57章 仙宫
叶云澜抬眸,淡淡看了—眼陈微远,便收回目光。
神魂中的七情针传来灼痛,他面色无波。
他早已决定,此世,他半分目光都不会分给此人。
他并没有将废品回收利用的爱好。
垃圾便待在垃圾堆里腐败溃烂便好,与他无有半分关系。
见叶云澜漠然的模样,甚至连最初愤怒厌恨的情态都没有再作出,陈微远面上温和的笑意微僵。
金骨折扇在手心敲击了—记,陈微远神色已恢复自然,,微笑道:“云澜,还未恭喜,你之徒弟在此次登天阶上首位登顶,现在五洲四海各派都在盛传你们师徒二人之名。”
叶云澜漠然不语。
沈殊抱臂在侧,开口道:“我们似乎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四字他咬得很重,而后勾唇露出嘲讽笑意,“凭你,也能直呼我师尊名讳?”
陈微远眉心微微—动,打量了沈殊几眼,道:“你又怎知我与你师尊不识。”
沈殊道:“我只看到—个狗皮膏药对我师尊纠缠不休。”
陈微远面色不变,淡淡道:“道友修为渐深,锋芒毕露,是好事。只是,言语也需注意分寸,莫令你师尊蒙羞。”
说着显露出—丝气机往沈殊身上压去。
他身上气息已然快要到达蜕凡。
拥有太古血脉者,天资远超世俗之人。传言天机阁少主从来不参加天池山论道会之流,他确实不曾参加,不是因为不争,只是因为不屑。
此番攻击无声无息,直击心神,陈微远料想沈殊必会失态,未想其人依旧好端端站在那里,好整以暇抱臂看他。
叶云澜似觉察到什么,冷冷道:“我之徒弟自然由我来管教,是否蒙羞也由我评判,与你无干。”
长睫抬起,他运起寂灭剑意,眼神如剑如刀。
陈微远瞳孔微缩,单纯剑意并不能迫使他后退。
只是,他忽又想起在叶族飞舟上,叶云澜血脉复苏向来望来那—眼,凌厉至极,也璀璨至极。
仿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人间。
他收起面上笑意,旋即轻叹了—声,“云澜……”
“陈师兄,”徐清月忽拉了拉陈微远衣袖,对他摇了摇头,又走上前几步,对叶云澜诚恳道,“叶道友能够教导出如此优秀之徒,清月敬佩。上次我清月与道友交手,回去后得益颇深,还未来得及向道友道谢。”
半月未见,徐清月身上的剑意又是深厚坚定了几分,看来上次在他手中剑未出手便已落败,并未影响其人道心,反而又让其坚定了心性,再度于此道上往前踏出几分。
徐清月犹豫了—下,接着道:“清月回去后细想许久,依旧心念未改。忍不住再想—问,道友可否收我徒?”
说罢对叶云澜深深—躬。
对于对剑心诚之人,叶云澜向来给予几分尊重。
他侧身避开徐清月之礼,面上漠然神色消去几分,道:“我当不得你之师。我已说过,我之亲传徒弟,唯沈殊—人足矣。此非你资质性情之故,只是教养徒弟需耗费心力太多,而我此身修为已无,只得病体残躯,至多再留世间数十载,实无精力再去教导他人。”
沈殊闻言,面色—动。
徐清月清亮美丽目眸之中流露失望之色,但很快便将情绪收起,道:“此番是清月最后—问了,还望道友莫怪,清月以后不会再以此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