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117)
两人同盖一床被,陈恨伸手勾勾他的手指:“皇爷,你别生气嘛。”
李砚不同他说话,陈恨便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皇爷?寄书?……”
“不是生你的气。”李砚道,“是气朕办事不周全,没有想到贺行,竟把他给放走了。”
陈恨安慰他:“贺行藏得太深,奴也没看出来,恐怕就连老皇帝也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个儿子。皇爷不用放在心上,等把他抓回来就行了。”
“离亭。”李砚转头看他,“他怎么会想让你过去?是不是在旁人看来,朕待你不好?”
“没有没有。”陈恨搓了搓他的脸,“奴从前权倾朝野,现在横行宫廷。旁的人看不透,不用管他们。”
“那个贺行……”
“贺行也看不透,他以为奴能同皇爷去一趟岭南,这会子也能同他去一趟闽中。他想借机挑拨离间。”陈恨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奴给皇爷表个忠心?”
“朕不是疑心你。”李砚翻了个身,反手把他捉进怀里,“是怕你自作主张、将计就计跑去找他,到时候又叫人找不见。”
“不去不去,皇爷不让去,那就不去了。”
李砚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得想个法子把你长久的圈起来才好。”
陈恨一噎,心想他心情不好,说说而已,也就随他去了。
将将睡去,他随眼一瞥,却看见窗外隐约透出火光。
“皇爷!外边出事了!”陈恨惊醒,推了一把李砚,下榻穿鞋,连外衫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要跑出去看看。
才说的皇爷不让去,就不去了,这才没几句话,又跑了。
李砚揽着他的腰,把他往回一拉,抱着他就坐在了榻上。
陈恨拍了拍他的手,急道:“皇爷,外边……”
李砚朗声喊了匪鉴,匪鉴在门外回话:“山前一片林子烧起来了,已经派人封了山,不会有人作乱。天太晚了,所以想明日再行回禀。”
而陈恨坐在李砚的腿上,离了水的鱼一样乱动。
李砚低声道:“你别动了。”
“皇爷,你不别扭?”陈恨瘦瘦的,但也没有多么娇小玲珑,他自个儿觉着这么抱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李砚不答,陈恨又试探着扯扯他的衣袖,商量道:“这么晚了,皇爷不大方便出去,奴代皇爷走一遭?”
李砚刻意问道:“你去哪儿?”
“去看看烧起来的林子,去看看山下的部署。”陈恨低头,“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贺行要趁乱做些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九原,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好跑。循之才从山下回来,这会子正休息,不好把他从床里挖起来。山下没人镇着又不行,奴走一趟好不好?”
“朕让你去了?”
“奴……”
默了有一会儿,陈恨轻声辩道:“事出紧急,这回不大一样。”
“每回都不大一样,你每回都有缘由苦衷。”李砚垂眸,“整日介的哄着人,好听话好乖巧的模样,其实你就没听过朕的话。”
“没有每回。”陈恨鱼似的,腰身软的,往下一滑,就要从李砚手里溜走了,“皇爷要是没别的事儿,奴就先去了。”
李砚的手收了收,正把人给卡住了:“过来伺候。”
陈恨胸口发闷,拍了拍他的手,咳了两声,闷声道:“皇爷要做什么?”
“换衣裳,你要去,朕陪你走一趟。”
“谢谢皇爷,我好像又……”陈恨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对不起。”
“嗯,那还去吗?”
“去的。”陈恨点点头,“我不想留在行宫里,等皇爷回来了,才上前给皇爷奉茶擦脸,问问皇爷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
尽管天还下着小雨,但是再往前走,人就要受不住燃烧的热气了。
在可以靠近的最近的地方停下,陈恨低头看了一眼为了防火才挖出来的沟渠,对身边随从的人道:“没法子了,听天由命,任它烧吧。别叫人进去,在外边看着就好,不要叫它再扩大了。”
他再回头看了一眼山顶的行宫,得亏起火的地方与行宫离得不是很近。
凌晨时分,雨天夜寒,这时有人取了蓑衣与斗笠来,先呈给不远处看地图的李砚。
李砚头也不抬:“给忠义侯……”
身边人愣了愣,他亦是一愣,随后道:“罢了,朕拿去给他。”
他将地图随手一合,递给匪鉴,捧着蓑衣朝陈恨走去。
陈恨背对着他,李砚只伸手一围,就把蓑衣给他披上了。陈恨也不管他,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站着同旁人说话。
栟榈叶子编的蓑衣,也不似寻常蓑衣毛扎扎的。
李砚帮他披上时,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后背,衣裳湿润润的,想是早被细雨浸得有些透了。
又拿起斗笠来给他戴上,他的头发也湿了些许,怕他明日头疼,李砚便用衣袖帮他擦了擦。
旁的人各自领了事情下去,陈恨这才转头看见李砚身上没披东西,什么东西光往他身上盖了:“皇爷?”
“无妨。”李砚转头,招手喊匪鉴,“地图。”
他二人一手拿着地图的一边,就借着烧山的火光来看。
禁军还在长安,吴端手底下的人不多,当时只想着能打就行,谁知道还会封山。
说是封山,其实只是顾了这头忘了那头。九原还是太大,要封起山来搜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还在山上,谈何容易?
陈恨想要挠挠头发,却忘了脑袋上还扣着斗笠,被斗笠狠狠地打了一下。
李砚问他:“疼不疼?”
“不疼不疼。”陈恨甩了甩手,在地图上点了五个点儿,“还是让他们重点埋伏这五个地儿,下山的三条小道儿、两条大道儿,也都加派人手,叫他们都看好了。剩下的人,还是山外去找吧。各地发了文书没有?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儿,他大概也逃不远。”
“都吩咐下去了。”
“还有行宫里那个李渝,看紧了他。我看他倒像是个情种,为了贺行,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等明日抓了徐歇,叫他二人坐囚车回长安。”
“行,皇爷安排吧。”陈恨将地图收起,正了正蓑衣,“时辰还早,为求稳妥,奴想着,还是要去九原各处看看。”
“天色晚了,皇爷是回去,还是?”
他要走,就是时辰还早;要催李砚回去,就是天色晚了。
感情时辰标准随陈恨变化。
李砚上了马,转头问他:“先去哪儿?”
陈恨翻身上马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先去东边那个。”
这时候缺月悬空,被雨丝笼得模模糊糊的。
皇家选九原建行宫,倒不是单因为它风水好,还因为它地儿广,逛起来舒坦。
但是这时候逛起来,就不怎么自在了。
从缺月残星到日头高挂,不是时辰随陈恨变化,而是日升月落都随他。
第85章 【二更】雩风(5)
日头高悬的时候, 陈恨与李砚在林子里遇见了吴端。
吴端勒了马, 一手抓着马鞭, 朝他二人抱拳:“怎么敢劳动你们?一晚上没睡吧?我刚从前边过来, 前边不用看了。回去罢, 这里有我镇着。”
而这时,从前面临时设置的岗哨中,又一个少年驱着马跑来。
都这时候了, 随驾春猎的世家子弟都躲在行宫中不敢出一口大气,长安城里的少年人也都恨不能把自己给埋起来。
这会子还在外头乱跑的,也就只有李释了。
吴端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早起来,还是世子爷告诉我山下又出事的, 他说一起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就与他一起来了。”
此时,李释也到了眼前, 作了揖,却颇怨恨地看了一眼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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