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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65)

作者:冉尔 时间:2019-08-20 16:27 标签:甜宠 先婚后爱 年上 替身 情投意合 豪门恩怨

  他说:“封二哥就是死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行,你说死就死吧。”陈北斗把眼镜随手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
  咔嚓。
  碎掉的,也是白鹤眠的心。
  陈北斗一招手,马匪蜂拥而至,他们不怀好意地注视着白鹤眠身后的墓碑,浑浊的眼睛里弥漫着恶意。
  “不管死没死……坟都要迁。”陈北斗的眼皮耷拉下来,声音被寒风模糊成了冰冷的呼啸,“白小少爷,让让吧。”
  “我看谁敢!”白鹤眠一把抱住墓碑,任凭千山如何拉扯,都不肯松手。
  奈何马匪人多势众,白鹤眠一个人,终究拦不住十几双手。无论他怎么推搡,尘封的棺木还是被挖了出来。与之一同被起出来的,还有封顷竹的棺材。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臭味,还有棺木腐败的气息,白鹤眠瘫坐在墓碑前摇摇欲坠,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声音都有。
  好似封二哥在跟他说话,又好似未出世的孩子在啼哭。
  他已经没了一个白家,不能再没了封家。
  念及此,白鹤眠浑身一哆嗦,指甲在墓碑上抠出五道血痕,忽然暴起,疯了似的扑到封二哥的空棺上:“我看你们谁敢开棺!”
  “白小少爷,”陈北斗站在土坑前,望着灰头土脸的白鹤眠,叹息,“何必呢?”
  “你给我滚!”
  “滚?”陈北斗随手扯过一个被抓住的警卫员,用枪抵着头,威胁道,“白小少爷,你要是不让开,我就一枪崩了他。”
  “小少爷,您别听他的!”警卫员疯狂地挣扎,被马匪一脚踹倒,闷哼着没了声息。
  白鹤眠死死瞪着眼睛,嘴唇上全是破碎的口子。
  他心知自己护不住封二哥,只能一点一点从棺材上站起来,肝胆俱裂。
  陈北斗欣赏着白鹤眠徒劳地挣扎,宛若欣赏逃不出陷阱的猎物,等他真的松开了抱住棺材的手,忽而哈哈大笑,一脚将晕厥的警卫员踹进泥坑,然后转身对着封顷竹的棺材连开数枪。
  沉闷的枪声在天地间回荡,白鹤眠呆住几秒,继而“啊啊”狂叫着往坑上爬:“陈北斗,你个王八蛋,封大哥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嗯!”
  白小少爷刚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就被马匪踹回了坑底,后脑勺狠狠地撞在棺木旁,伤口顷刻间就涌出了鲜红的血。
  “小少爷!”已经被马匪俘虏的千山目眦欲裂,狠狠一挣,狼狈地滚到了白鹤眠身旁,“小少爷?小少爷!”
  白鹤眠气若游丝,哆哆嗦嗦地蜷缩在棺材旁,眼里落下了泪,用嘴型对千山说:“孩子。”
  千山用力地点头,不再隐瞒:“对,孩子。”
  他像是要笑,又没有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我得活下去。”
  “小少爷……”千山悲痛欲绝。
  坑外又是一连串的枪声。
  白鹤眠的头隐隐作痛,他白着脸起身,试图继续往坑上爬,可惜无一例外,都被马匪踹了下来。
  “小少爷,别爬了。”千山含泪拉着白鹤眠的衣袖,试图让他停下。
  “可是封二哥还没回家呢。”白鹤眠喃喃自语,“我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封大哥的棺材就这么被陈北斗毁了。”
  可陈北斗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怒火,枪没了子弹,又抢了身边马匪的枪,继续对着封顷竹的棺木扫射。
  就在白鹤眠快要绝望的时候,枪声停了,紧接着他听见了陈北斗的低声咒骂,还有陈家下人的惊呼:“三姨太!”
  只听坑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你又是在做什么?”陈北斗气急败坏地跺着脚,“阿文,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回家。”
  被称为“阿文”的男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里藏着沉甸甸的悲伤。
  阿文说:“你不是要开枪吗?对着我开。”
  “阿文,你疯了!”陈北斗转而哀求,“阿文,别拦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
  “那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恨你。”
  风静止了一瞬。
  陈北斗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白鹤眠听见他说:“来人,把三姨太带回家……不,不回家,先送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他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白鹤眠听得云里雾里,转头去看千山,却见下人的神情竟比自己还要茫然,只得继续竖起耳朵听。
  扑通。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陈家人的惊呼。
  陈北斗大喊:“阿文,你要做什么?”
  阿文的声音从另一个坑底传来:“你要毁他的坟,就先杀了我!”
  “你……你果然和他……”陈北斗怒极反笑,“不枉我恨他这么些年!”


第66章 大哥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雪。
  白鹤眠一屁·股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陈北斗的三姨太是个男人?”
  千山比他更迷惑:“明明是个女学生,学生证还是买的呢。”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的啊。”千山苦笑不已,坐在白鹤眠身边,把沾满灰尘的大衣重新披在他肩头,“小少爷,别管他是谁了,咱们……”
  “你说封二哥会回来吗?”白鹤眠拢了拢衣领,蜷缩在棺材旁,后脑勺血淋淋的伤口结了痂,变成一块丑陋的疤痕。
  他不是不害怕。
  恰恰相反,白鹤眠怕得要死。
  他怕陈北斗的枪,怕封大哥的棺材被毁,更怕封栖松不回来。他所有的勇气都来自于封二哥,所有的坚持也源于这个男人,若是封栖松真的……白鹤眠不敢细想下去,他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几片冰冷的雪花钻进了白鹤眠的衣领,他又清醒了。
  无论如何,还有孩子。
  白鹤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寻回了力气往坑上爬。这回千山没有阻拦,而是在一旁搀扶着,直到白鹤眠的脑袋从坑边探出来。
  大概是阿文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鹤眠顺顺当当地爬出了坟坑。
  他不敢吭声,缩在马匪的马下,冷眼瞧着陈北斗对着封顷竹的墓碑发疯。
  陈北斗对天漫无目的地开着枪:“你满意了……你满意了?阿文,我就剩你肚子里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死了,我陈家就绝后了!”
  “我巴不得你绝后!”阿文冷冰冰的嗓音回荡在坟地里,“陈北斗,你害封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封家也要绝后了?”
  “封家与我何干?”
  “封家与我有关!”宛若火山喷发,阿文积蓄已久的怒意终于有了宣泄之处,“你把我绑到陈家的那天,封顷竹刚出殡……你知不知道,在陈家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要不是我还没替封大哥报仇,我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
  “你当初松口,说愿意嫁给我,是因为……是因为……”陈北斗似是觉得荒唐,竟笑起来,“是我糊涂,你说想通了,我便信了,原来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不过是想给他报仇!”
  阿文坦然承认:“是啊,我想给封大哥报仇。可我身体不好,又被你锁在家里,好几年了,竟然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阿文,我陈北斗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阿文轻轻“嘶”了一声,怒极反笑,“陈北斗,你何止是对不起我?”
  “……你毁了我的一生!”
  沉默在寒风中蔓延,白鹤眠精疲力竭地喘着气,试图从陈北斗和阿文的对话里推测出当年的真相。
  而陈北斗静静地站在坟坑边,手里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愤怒,又悲伤,背影在风中微微摇晃。
  但他很快从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伸手接过马匪递来的新枪,将枪口对准了阿文:“你不要逼我。”
  阿文端坐在封顷竹腐朽的棺木上,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粲然一笑:“你觉得我怕死?”
  “阿文……”陈北斗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终究还是痛苦地服了软,“就算是我害死了封顷竹,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你难道就不感动吗?”
  “……你恨我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
  “……你不要逼我杀了你,再杀了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千万别逼我!”
  “无辜?”阿文撩起眼皮,眼底划过一道泪光,像是听了荒谬的笑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别忘了,这个孩子是你给我下药、强迫我才有的!”
  陈北斗猛地噎住,眼神里弥漫着被揭穿的慌乱,继而硬着头皮反驳:“你我既然已经成婚,下药又如何?”
  如何,又如何?
  阿文冷笑着摇头,决然地闭上了双眼。愤怒和悲伤从他的身上缓缓抽离,他变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连看,都不愿意再看陈北斗一眼。
  于是陈北斗垂下的胳膊再次抬起,疯疯癫癫地笑:“阿文,阿文!枉我喜欢你这么些年……也罢,我陈北斗今天只要活着从封家的祖坟出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日后我娶个四姨太,再娶个五姨太,我就不信,没人能给我生个儿子!”
  荒谬的人,只会信荒谬的话。
  陈北斗把自己说服了,眼里再无半点往日私情,只有冰冷的恨意:“你去地底下陪封老大吧。”
  说着,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要往下用力。
  砰——!
  电光石火间,一道人影扑了过去。
  千山阻拦不及,惊叫:“小少爷!”
  白鹤眠拼尽全身的力气,冲到了陈北斗的身后,狠狠一推,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掉进了坑底。
  “啊……”白鹤眠的后脑勺又是一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再次涌出鲜血。
  好在陈北斗不比他好到哪儿去。陈北斗的后腰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棺材,又被阿文当头踹了一脚,此刻已经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老爷!”陈家的下人同时举起了枪。
  阿文把白鹤眠扶起,一眼横过去:“我肚子里有陈家的种,你们谁敢?!”
  孩子是整个陈家的命门,下人们白了脸,慢慢将枪放了下来。
  而再次摔下坑的白鹤眠迷迷糊糊地晃头,竟然什么也瞧不见了。
  不过沦落到这般境地,再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如此。
  他握住了阿文递来的手,咬牙爬到棺材边,费力喘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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