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丹心(59)
他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冷晋拦腰抱起。而那攻城略地的吻并未停歇,直到他的背部陷入深灰色的被单里,冷晋才依依不舍地将嘴唇挪到他的耳边——
“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么?”
低沉的渴求令人窒息,如魔咒般锁住了何羽白的心。他凝视着冷晋的双眼——在那坚毅的外表之下,是一个亟待抚慰的灵魂。
此时此刻,他唯愿倾尽所有,只求分担对方的痛苦。
“好……”
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闹钟响起,冷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眼看了下时间后将闹钟按掉。抱住怀里被闹钟吵得半醒的人,他轻柔地吻了下对方的耳廓,说了声“继续睡,刚五点半”。
何羽白微皱着眉头翻过身依偎进冷晋的怀里,像只畏寒的初生小猫仔那样紧紧贴着他。冷晋把被单往上拽了拽,盖住那光溜溜的肩膀和布满吻痕的颈侧。四条腿缠在一起,不多时晨间的生理现象便让冷晋按捺不住再次蠢蠢欲动。
何羽白终是被他闹醒,一边推着压在胸口的脑袋一边抱怨:“累……让我再睡会……”
从被单里钻出头,冷晋压住他的手,乐呵呵地说:“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你这样我要怎么睡啊?”
何羽白睁开眼,一撞上冷晋的目光又羞得立刻闭上。初尝云雨,体力透支得厉害。他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觉得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底下还湿乎乎黏腻腻的。
湿……等等!
“天啊!”
何羽白一声惊叫险些给冷晋吓软了,他赶紧撑起身,拍亮台灯问:“怎么了?”
双眼紧闭,何羽白满面通红挥拳猛捶冷晋的胸口:“你讨厌!你讨厌!你都弄在里面了!”
抓住那几乎给自己凿出肺穿孔的拳头,冷晋无奈苦笑——小乖乖,是你兴奋过度盆底肌痉挛,死夹着不让我出去的好吧?
TBC
第61章
“呦, 冷主任, 你这是让猫抓了?”
在电梯里碰上冷晋,裘主任对对方脖子上的抓痕极为感兴趣。
“啊……在车库碰上只野猫……”
冷晋干笑。何羽白不是故意抓他的, 而是下地时腿软本能地想要抓个依靠,没成想给他脖子上抓出三道印。抓破皮了,冷晋刮胡子打泡沫的时候一片刺痛。好吧这都不叫事儿,要真跟之前急诊赶上过一次似的, 盆底肌痉挛到俩人连在一起被送到急诊, 他三条腿一定全断。
都是过来人,裘主任也不好再深问,转而将目光投向冷晋衣袖上的黑箍:“老爷子的后事, 都办妥了?”
“嗯。”冷晋点了下头。
“埋哪了?”
“卧龙苑。”
“那地方挺贵的。”
冷晋摇摇头:“家族墓地,买了好几十年了。”
见电梯门缓缓开启,裘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谢过对方, 冷晋匆匆跨出电梯。何羽白请假了, 躺着腿都抖更甭提站着了。他本想再多休一天陪陪对方,可一个礼拜没来,病区压了一大堆事儿。何羽白拒绝了他的陪伴要求,只叮嘱他晚上早点回去。
实习生们见冷主任进门, 神经立刻根根绷紧。放松了一礼拜, 又要恢复成帮冷主任泵血压的道具身份了。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冷主任带巡房时格外有耐心, 回答不上来问题也没人挨骂, 还有两个获得了帮患者拆线的殊荣。
冷主任这是死了老爸之后转性了?实习生们面面相觑。不用挨骂是好事, 可也不能盼着人家再死一回老爸。
九点开完例会下来,冷晋一进办公室,便有位夹着GUCCI男士手包、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又摇。
“冷主任是吧,哎呦,等了您一礼拜了。”对方递上名片。
冷晋低头看了眼名片——玉强建筑的总经理汪学古。
“找我有事?”推开办公间门,冷晋将人让了进去。
汪经理抬头踅摸了一圈儿,确认没监控摄头后将办公间的门关上。他拉开手包拉链,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抬眼对冷晋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送红包的?冷晋眉头微皱。经常有家属怕不好好给做手术,术前给主刀和麻醉师塞红包。没人会收,职业道德首当其冲,再者可能会因此被吊销执照,没必要招一身骚。
看这信封的厚度,五万打底,倒是真舍得出血。
“不好意思。”冷晋回手敲敲挂在墙上的《医护人员行为准则》,“医院明文规定,医护人员不允许收家属红包。手术该怎么做我们绝不会有半点疏忽,钱您拿回去,给患者买点补品。”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会为了这个责怪家属,更何况今天心情特别好。
“您误会啦。”汪经理压低声音,“我不是家属,这钱,不是为了动手术给您的。”
“嗯?”冷晋挑眉。
汪经理又朝磨砂玻璃门那边看看,转脸往前贴近一步:“冷主任,您休假之前不是收了两个工人么?有一个死了,还等着您出死亡证明呢。”
“死亡证明不用给钱也得出啊,等着,我马上出。”冷晋边说边在文件柜里翻找空白的死亡证明。
“诶诶,您别急,别急。”汪经理伸手拦了他一把,“这证明,死因……您看能不能……给写个心梗什么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信封放到冷晋的办公桌上。
冷晋的眉毛拧到一起:“你说什么?复合型外伤致死的你让我写心梗?”
“冷主任,您别生气。”汪经理刚忙抬手示意他小点儿声,点头哈腰地求道:“这是安全事故,死了人,上面要下来检查,一检查就得停工,这一天的损失……哎!冷主任,现在生意难做,利润就那么点儿,停工干烧钱,我们禁不起折腾啊。”
“别逗了,你们干房地产的能没钱?”
冷晋才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病历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死的那个全身多处骨折,能是心梗抢救时弄的?
这他妈侮辱谁的智商呢!?
“您是嫌钱少?”汪经理的脸皮堪比城墙拐弯,就算冷晋口气再不悦,他依旧挂着笑,“您开个数,我带着空白支票呢。”
冷晋运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信封往汪经理脚下一丢。
笑容立时敛起,汪经理那笑呵呵的胖脸这会看着倒成满脸横肉了:“冷晋,你别不识抬举,你们董事长跟我们公司的董事长那可不是一般交情。当初大正综合有家属闹事,还是我们董事长出面帮着解决的,现在让你帮这么点儿小忙,你一个小小的病区主任居然敢不给面子?”
“让你们董事长找我们董事长去,他不怕丢执照。”冷晋抬手指向门口,“您请。”
汪经理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他费劲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信封,冲冷晋扬了扬。
“你等着看,冷晋,这世上没有钱打不通的道儿!”
“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冷晋一脚踹开办公间大门。
何羽白一觉睡到下午两点,睁开眼,一点也没有爬起来的动力。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牙齿,哪都酸疼酸疼的,就连舌头他都感觉被冷晋给吸肿了一样。
天啊,我居然跟冷主任……跟冷主任……
何羽白紧紧抱住个枕头——夜里他一直抱着冷晋的胳膊来着,害得人家起床之后半瘫了好久——在床上滚来滚去。早晨冷晋帮他洗了澡,又煮了粥给他喝。现在他穿着冷晋的睡衣,松松垮垮却也干净清爽,胃里依旧暖暖的。但脑海里那些片段的记忆让他满脸滚烫,暂时还无法面对昨夜发生的一切。
可那感觉不坏。何羽白纠结地想着。不,应该说,被自己爱的人渴望,感觉特别好。冷晋留在他身上的触感依旧清晰,就好像几秒钟之前那炙热的手掌刚刚离开他的身体。
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就无比期待再次感受对方的体温了。
拿出手机,何羽白看了眼时间,估计冷晋应该在午休,鼓起勇气拨打给对方。接通之后听到冷晋的声音,他的眼眶没来由酸了起来。
“你醒啦?我怕打扰你一直没敢给你打电话。”冷晋的声音听来满是宠溺,“饿不饿?厨房里还有粥,我装好盒了,你放微波炉里高火打三十秒,吃的时候留神别烫着。”
揪着枕套上的一根线头,何羽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不饿……你……今天能正点下班么?”
“能,肯定能。”冷晋笑笑,“我已经跟急诊打招呼了,我现在属于特殊时期,让他们有事儿一律找老徐和裘主任。”
感觉到对方不再消沉,何羽白也勾起嘴角:“那你回来之前,去趟我家……帮我带身换洗衣服过来吧……”
“没问题。”冷晋反应了一下,欣喜地问:“你这是准备和我同居了?”
何羽白嘟起嘴:“不要,我能爬起来了就回家睡去。”
“嗯?那不是该让你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你真烦……”
“昨儿夜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一直喊‘我爱你’来着。”
何羽白羞得直接把电话挂了。没过几秒,冷晋又把电话打了回来,讨好道:“别生气别生气,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我都行……有点想吃芝士焗斑节虾。”何羽白抱着枕头换了个方向,望着薄纱般的窗帘内衬,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你记得……去趟药店……”
冷晋也有此打算:“是,我得去买两盒套。”
“不是!你——”何羽白急了,“买盒药!药!”
“什么药?”冷晋反应了一会,“哦……用不着吧?你不是三号才起的红痣?”
“这都十一号了!”
“才十一号而已,我真觉得不用,再说那种东西吃了对身体也不好。”冷晋大大咧咧地笑着,“甭担心,我学医的,信我准没错。”
“就你是学医的?”何羽白呛他。
冷晋不以为然:“你见过谁的精子能活一礼拜?三号起的红痣,起码要到十七八号才值得担心,对吧?”
“……”
何羽白有想和他吵架的冲动,可又无从吵起。都他妈是学医的,产科的专业知识早考烂了。
等等。他捂住嘴——我刚是差点骂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