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62)
队里给知青点配了两盏煤油灯,就算那几个男的不给,向采苓借点总是有的。
乔应年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几不可闻地应了声,拉着他往知青点走去。
平日里常常吃着加敏捷、加视力种种古怪特效食物的两人,这一段路虽然没有灯,慢腾腾地走,倒也没摔着。
靠近知青点院门时,曹富贵松了口气,正想快步上前,小乔突然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有人。”
那里是知青点院墙角落靠着山脚的犄角旮旯,几个知青平时在这里堆些柴火什么的杂物。
曹富贵一惊,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勉强看到黑影子模模糊糊的露了一角,好象在杂物围起的角落里动,要不是他和小乔被炼炉美食加强过的犀利眼神,还真看不到。
他凝神仔细一分辨,果然是人,好像还是两个人,不知在那个角落里窝着搞什么事情。
“艹!有贼,还是俩!”
曹富贵精神一振,眼睛锃亮,默默掏出了他的成名武器——“粮砖”,压低声音骂道:“不知哪来的贼坯,敢到你曹阿爷地盘上来寻死,这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啊!小乔,操家伙跟我上!”
他顺手塞了一块粮砖给小弟,蹑手蹑脚,兴奋又愤怒地掩了上去,打算给这两小贼一个难忘的教训。
去偷哪不好?敢来他贵哥看中的准老婆这里偷东西,要是连人都一不小心偷了,岂不是要让他富贵哥头顶一片绿油油?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小乔赶紧拿着粮砖跟上,随时准备掩护,这一套神出鬼没、大杀四方的板砖神功,这两年他已经和富贵哥搭档,练得炉火纯青。
两人悄悄摸黑上前,走到近处,曹富贵躲在棵大树后缓下脚步,悄悄挥了个手势,悄点声,别惊到了两个小贼,要活捉!
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已经能勉强看清那两个靠在山角避风处,不知在内讧还是干什么的黑影了。
月亮从阴云里悄悄探出头,借着柔和的月光,曹富贵终于看清了底下那个人的脸,表情仿佛十分痛苦,偏偏带着异样的晕红,还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呻-吟。
这……这特么不是陆咏楠那小子吗?
曹富贵一楞,停下了脚步。不是贼?还是姓陆的捉贼反被贼捉住打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上方的那个黑影紧紧抓着陆咏楠,微侧过脸,用力吻住了陆咏楠。
月光淡淡地照在他的侧脸上,不是那个和陆咏楠同屋的,据说是他相好的知青——周衡,又能是谁?
曹富贵定定地站在树后,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表情,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前方两个大男人绞股糖似的扭在一处,像是嘶咬又仿佛欢愉地亲着,不可言表……
浮云缓缓掩来,那两个人又重新陷入了黑影中。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了,曹富贵偏偏又觉得,好像眼里什么都看到了。
娘哎!阿爷要长针眼咧!
身后一暖,他整个人都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应年揽着惊呆的富贵哥,皱着眉头,随手折了根树枝甩了过去。
第70章 燥
半声惊呼响起, 继而惊声被捂住,角落里的人影顿时僵住不动了。
乔应年也没管那两个一时憋不住劲,居然敢在外头鸳鸳相抱的家伙是不是吓得萎了,扯起被惊得魂蹿半天高的富贵哥就走。
“哥,走吧!别看了。”
“噢, 噢!走, 走!”
曹富贵脚步踉跄地被小乔拉着走远,早就忘记什么油灯煤油的事情了。等到跟着小乔走了半道,这才回过神来, 喘出口气来暗骂一声娘希匹!
一把扯过自家乖乖的小乔, 劈头劈脑教训道:“你以后千万别再去找那陆的了,晓得不?艹, 精虫上脑,野地都敢亲亲摸摸, 当真是不怕死啊!万一让人逮到了,把两个狗男男脖子上栓破鞋去游街示众,别说脸, 命都没得了!”
他忿忿地骂了一通, 不知不觉又想起月下陆咏楠色如春晓的脸庞, 不由得□□一紧, 心头别别乱跳,也不知为何, 心虚地瞅了瞅走在身旁, 牢牢牵着他手闷声应是的乔应年。
曹富贵干笑一声, 又想起一遭,笑道:“嗤!被侬这一棒子打下,怕是这俩要萎半年,哈哈哈!看他俩还敢胆肥乱来不!”
“哥,你不打算举报他俩?”
乔应年低声问道,他紧紧握着富贵的手,汗湿又潮热,也不知是谁的汗水。
“举报这种破事,我富贵哥脸面还要不要?!事情闹大了,大队公社里掩不住,现在这形势……反倒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反正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祸害乡亲家里的小娘们,悄悄掩了,吓一吓就行了。”
乔应年默默拉着他,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慢慢在崎岖的山路走着,突地柔声道:“哥,你心真善。”
曹富贵打了个哈哈,紧跟小乔的步伐,没敢说出自己莫名的心虚。
乔应年这小子大约真有些混黑道的天赋异秉,明明吃的同样的东西,无论是视力、敏捷还是力量什么的,都要比他强上一头。尤其这几年吃喝营养跟得上,个头蹭蹭长涨,又跟着他千里迢迢历练了一圈,打架、跑路、阴人的功夫,那叫一个强悍,如今楞是在县城混出个拼命三郎的名头,不服不行啊!
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三更。
阿奶为他俩留了门,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地在厅堂桌上亮着。
富贵心头一暖,挥挥手,哈欠连天地赶着小乔回屋睡了,自己捧着油灯上楼。
脚下踩着旧木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幽幽的灯火在逼仄的楼道上映出一团光影。曹富贵心不在焉地盯着那团迷离的影子,眼前总是晃过那两个交缠的身影。
他用力一甩脑袋,喃喃暗骂一声,真他娘的中了那俩狗男男的邪了。
灭了灯火,躺在床上,曹富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燥热又渴望,陆咏楠与周衡纠缠的身影在脑海里迷离不去。
梦里,他似乎又到了那处黑洞洞的闷热所在。黑暗的窑洞里,忽地一片淡淡的天光从窑顶洒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挥汗如雨地劳作着,将砖坯搬到窑内的架子上。
那人身上肌肉微微隆起,似是闪着油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在黝黑的肌肤上滚滑而下……
他口干舌燥地看着,仿佛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搂住,咬在嘴里吞下肚才好。
一股焦躁饥渴如火一般涌上,他浑身燥热不安。
黑暗的梦里,昏黄的一缕日光下,那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忽地转过头来,露出年轻英挺而有些沉郁的熟悉面目。
他心头猛地一突,全身上下的力气和热血都似乎涌将上来……
“#¥%!”
曹富贵大汗淋漓地从光怪陆离却又旖旎无比的梦中醒来,楞楞地盯着裤头发呆,脑袋里一片混乱。楞了半晌,他忽地发出一声哀鸣,埋头扑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号着:“娘哎!瘟生个狗男男,这毛病居然也会过人?!”
他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怨不得这些年看着小娘们也就是想着娶个回家,从来没什么要跟人家滚一个被窝的念想,就算是采苓,其实也不过符合他自己定的媳妇的标准,看着顺眼而已。
他根本就从没有过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思,更不要说是发春梦梦到,就连能追着人大半年,多半也是得不到,不甘心的心思在作怪。
真要讲欢喜,哪里会有忙起来就把人忘到九霄云外的道理。
曹富贵心若死灰地摊在床上,想想梦里头的自己,饥不择食,居然连自家养大的小崽子都想啃,当真是闷骚了一把年纪,一朝“觉醒”,见个像样的男人都不肯放过了。
好在不过是一场梦。
他气哼哼地换了内衣裤,卷起被子又躺下了,这种事体坚决不能让外人知道,睡一觉也就天下太平了。
至于媳妇,唉!再说吧。
他要是当真不喜欢女人,何苦再拖累无辜的小娘?他富贵哥豪气干云,吐口唾沫砸个坑,总不至于还不如陆咏楠那小子有担当吧?!
只是想想阿奶期盼的目光,曹富贵心里就纠结,如今暂时还能用八字卦言挡挡,日后……咳,大不了就说自己那啥有亏,不能娶老婆。反正二叔三叔还身强力壮,宝锋那小子也快能娶媳妇生仔了,老曹家后继不缺人。
至于老祖宗这一脉,还有这炼庐的传承……他娘的,且看如今,哪里还想得了这么长久?
这么一想,曹富贵顿时心平气和,理直气壮,呼呼睡着了,喜欢男人又怎么了,阿爷敢作敢当,要不是怕闲言碎语伤家人,形势又难为,他倒是恨不得找个男人来试试这样那样,嘿嘿嘿!
最好要身材高大,结实有肌肉,长得俊些,听话又体贴温柔,也不能壮得跟熊似的……人道“潘驴邓小闲”,果然是找好男人的准绳,这世道如今不能讲究有钱,其余几条却是道尽了世人所求。
曹富贵一朝惊梦明白了自己所好,也没挣扎多久,转眼在梦里想起了男人,只是自己喜好的这几条,怎么想怎么觉着小乔条条能对上,简直再称心如意不过。
“啪!”
迷迷糊糊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曹富贵终于安分地睡死了,想甚男人不好,哪能想着啃自家养大的窝边草?他还想着小乔日后能嫁妻生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一觉醒来,天光大好。
曹富贵黑着眼圈往肚里刨食,忍不住偷眼觑向坐在他身边的小乔,盘靓条顺,哪儿哪儿都顺眼,心头一口酸气涌上来,就是不知要便宜谁家小娘了。
乔应年不动声色地扒着泡饭,目光深沉地望着富贵哥魂不守舍的模样,伸筷将一根富贵哥平日爱吃的香辣小鱼干夹到了他碗里。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宝锋狼吞虎咽地扒了碗泡饭,拿起一只油饼起身就跑。
“哎哎!侬个小顽,菜也勿吃,再拿两只馒头啊?越大越不听话了,一天到晚也不知忙些甚!”二婶急着喊了几声,宝锋老早跑出门槛外了,她忿忿地嘟囔几句,撂下了碗筷。
“二婶,我看其是心野,老大不小的,如今书也读不了,不如给他讨个媳妇管着,也免得惹事生非。”
曹富贵想着自家的糟心事,坚决把传宗接代的重任交给后来人。宝锋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侬多辛苦辛苦吧!
阿奶脸一沉,放下碗筷,盯着老大不小的大孙子,道:“莫讲宝锋,侬自家呢?!”
曹富贵顿时蔫了,英子和苗儿也停下筷子,饭桌上顿时落针可闻。
阿奶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叹道:“算了,你们一个个都大了,有自已的主意。阿奶也不是迂腐的老棺材板,总归是想着你们能和和顺顺,看着你们成家立业。我也不催你们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阿爷悄悄踹了木楞楞端着碗,不知说什么好的傻儿子一脚,轻轻拍了拍老伴的手。
曹富贵心头郁郁,也有些不是滋味,灰溜溜地出了家门,小乔默默地跟着他,听他长吁又短叹。
“哎!小乔啊,好好过日子,最心疼你的人总归是亲人。”
“嗯。”
乔应年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应道。
林坎这边基建筹备工作到位,准备的又充分,干校学员战士们没几天就安顿了下来。开始了正常的学习教育和劳动改造,冬日农闲,学员们也不能闲着。
杨连长找上曹书记,商量着要帮群众们做哪些活。照其他干校的经验来讲,学员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不但是锻炼改造自身,也要改造自然,帮助百姓发展生产。有些地方的干校不但要修破屋子,吃水要打井,还要帮着抢种抢收,挖渠抗洪,十分艰苦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