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按住躁动的你(43)
一直被人当做高岭之花。
实际上,只是心酸的母胎solo。
不过好在他一直在南京本地读书,认识的朋友也不少。
范珺穿了条端庄的半身裙, 打了一把向日葵的遮阳伞,捧了两本书朝他走了过来。
晏禾正站在活动中心门口,编辑着群消息,晚上中干要开个短会, 他正在中干群里,把这条通知下达下去。
直到范珺走到他身边,收了伞, 他才看见她。
接过范珺递过来的书,收起手机,就往活动中心的会堂里赶。晏禾边快步向前边问:“分团委那边要求的人数都齐了吗?”
虽然踩着高跟鞋,但是速度却一点也不输给晏禾。闻言, 她低头扫了一眼消息,精心画过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组织部没来齐。大概三四个样子,学生会那边有多出的人吗?”
晏禾扭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今天她竟然画了一个颇为艳丽的浓妆:“没关系,以防万一,每个部门我特地多通知了两三个人。”
范珺点了点头,冲他露出一个歉意又感激的微笑。她知道,晏禾向来很靠谱,跟他一起共事很放心。
今天他们学校来了一位大人物,据说是学校重金聘请的目前国内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半个月前,学校便铺天盖地地满是宣传的资料,而入场票更是有限,无数书迷一哄而上,有限的票几乎被各学院一抢而空。
纵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分团委秘书长范珺,捧着书的手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紧张地在门口又照了一遍手机里的镜子。
虽然这么有名,晏禾却连这本书和作者名,听都没听说过,立志做一个沉迷于少年漫和游戏的死肥宅,被素来礼貌有佳的范珺讽刺是“刚通网的山顶洞人。”
晏禾:“……”
已经到了门口,范珺却紧张地不敢进去。晏禾好笑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转身就走。夏天的天气又闷又热,他的白T裇已经就着汗,黏在了他的背上,很不舒服。
范珺一把抓住他:“你到哪里去?”
“团委老师让我安排好这里的工作人员后,去后台帮忙。”晏禾无奈道。原本是想在大二勾搭大一帅气的小学弟,留任当了学生会的部长,没想到好看的学弟没有,倒留在学生会替团委老师做了一大堆差事。
到了大三,依旧色心不改,抱着“没准儿这届就有帅气的小学弟呢”,留任成了学生会的主席,好看的小学弟依旧没有,继续在团委老头子底下当差。
妈的,他就没有遇见帅气小学弟的命!
早知道,做什么主席?天天学院的事情一大堆不说,如今他还要准备考研,更没有功夫去认识什么美男。如今,连和朋友出去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为了做汇报做文档,睡眠时间也是少的可怜,简直是在找罪受。
他恨。
到了后台,他遥遥的能看见一个坐着的笔挺的背影,一丝不苟的西装勾勒出令人遐想的线条,光是个简单的背影,仿佛就能感受到那四射的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想必这就是那个大作家了。晏禾找了个位置,心想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带起耳机听起了英语听力。
偶尔回头的时候,就能看见台下粉丝热泪盈眶的激动表情,眼神里是执着的疯狂。
晏禾吃了一惊,连忙摇头,把音量又拨高了一个分贝,这简直就像是大型洗脑现场。
什么作家居然有这样的排场?他不禁把怀里的书翻了翻,一开始他怕尴尬,特地请范珺给他带了一本Ralph的小说。他好歹也是人文院的主席,万一要和这位叫Ralph的作家交流,可不能一问三不知,虽然几率很小。
书上两个烫金的小字,《弓矢》。
晏禾将书放到了一边,放起了另外一篇英语阅读。
神经困倦的时候,耳边的英文像是催眠的魔咒,晏禾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竟有些疲倦地睡意。潜意识里并没有睡着,甚至还能听见耳机里冰凉的女声,仿佛置身在一片广阔的海洋,顺着冰凉的海水,逐渐沉沦。
脑袋“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墙壁,晏禾吃痛地如梦方醒。
迟钝地朝后看去,不知何时签售会都已经结束了,观众正在各个学院学生会的组织下有序的退场。
而原本只有寥寥几人的后场区一下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通过人与人的缝隙间,都看不清场上的情况,更不知道那位知名的大作家有没有顺利离开。
自他上任以来,还没有出过这样的岔子。晏禾低低骂了声,急忙豁然起身。慌乱间,一不小气却碰掉了范珺心爱的书。
砸在地上的瞬间,随即有一双脚踩了上去,像是嫌麻烦似的,把它往远处踢了踢。
不知道这么一个明显的脚印,还擦不擦的掉。想到范珺大发雷霆的样子,晏禾好笑又心虚地在人群中向前艰难地挪动着,试图捡起地上那被人蹬了很多脚的宝贝。
他弯着腰,快接触道书皮的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刹那像疯了似的,尖叫着向前扑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晏禾的手掌上随即被用力踩了一脚,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稳住了身体的同时,又随着海浪般汹涌的人群,疯狂地向前涌去。
连带着那本书也不意外的,被踩的惨不忍睹的同时,也抵挡不住人群的洪流,艰难的翻腾两下,就被人猛地一脚踹到前面去了。
晏禾终于知道,踩踏事件是怎么来的了。
他生平第一次,忍不住对书伸出了尔康手。
又闷又热,现在还吵,晏禾呼吸不畅的想要拨开人群。艰难的扒开了一个人,自己又被另一个女生挤走了。他吃惊地瞪了一眼挤掉自己的那个女生,他认识的,他们班的,是个1米5的小不点,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哪里来这么大的能量的。
晏禾惊了个呆。
他只曾经去在演唱会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没想到一个作家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可是他根本不认识!原本就是被迫来参加这个作家的见面签售会,如今他又要被他的脑残粉挤得上下颠簸,还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捡他的书。
一整天的怨气,晏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都发泄到了那名无辜的路人作家身上。一边艰难地低头捡书,一边心里早就嘿嘿嚯嚯对他十八般酷刑了一番。
再一次快够到书时,不知哪里伸出来的脚,他一个踉跄,笔直地向前倒去。
可怜了那个小不点要给他一个大老爷们做人体肉垫了。
没有预想中的完美落地,晏禾的胳膊肘撞得生疼。原本挤在他面前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整齐地自动排到了两边。
偏偏这个时候。晏禾疼的龇牙咧嘴,一脸哀怨。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随后是一双关节分明的手,轻轻捡起了地上已经快七零八落的书。
周围爆发出一阵激动人心又撕心裂肺的叫喊,却被工作人员挡在了两边。
毕竟不是这位“人气”作家的迷弟,晏禾没有包袱的,在那人绅士的向他伸出手前,自动一溜烟儿爬了起来,双手并用地拍干净屁股后面的灰。正准备转身言谢。
那人却先一步走上前,开口。
“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晏禾的心猛地一颤,身体一僵。
好听的声音里裹挟着再明显不过的温柔,周围的颜粉忍不住又一次大声告白。
晏禾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艰难地摇了摇头。
“你的手臂受伤了。”
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人皱眉的样子。
晏禾再一次用力摇了摇头,坐立不安地朝四周看去,像是有点心不在焉似的。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刹那都冻结了,连书都忘记拿,只想转身逃走。
看见他的一瞬间,他就好像看见了过去愚蠢的自己。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是来参加我的签售会的吗?”那人顿了顿,“我很高兴。”
第50章 【师♂生♂情(划掉,爱情)】
那人上前两步, 拉住他的胳膊,作势就要检查他手上的伤势。
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花灼伤,火辣辣的全是刺痛。晏禾的心脏猛地一颤, 慌张的挣脱回了手。
“你误会了。”他的睫毛颤了颤。过去结痂的伤疤被血淋淋地撕开, 即使过了几年,他仍旧难以面对顾泽。
面对他的抵触, 面前的人似乎不甚在意,顾泽松开了手, 笑了笑:“真的是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脸微微有点发烫。从心底冒出的羞耻, 像是毒蝎猛地嗟了他一口, 不知为何,却仿佛一个利索的巴掌把他打了个清醒。他突然回想起了那张见证着他有多么愚蠢的傻乎乎的脸。
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地看清两人相隔的距离,晏禾礼貌地慢慢后退:“顾先生, 你误会了。请往这边。”
那人一顿,好半天,才看向身边的保安:“医务室在哪?”
“学校的门诊部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后……”
晏禾的脑子胀的厉害,迷迷糊糊地发晕, 心底一急,脱口而出:“不用了!”
想尽快离开这里,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没有理会他的失态, 那人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笑着答非所问:“你现在是人文院的主席?”
周围一片喧闹,无数双眼睛紧紧聚集在他们的身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最不想见到的人, 被人一同关注、捆绑在一起的感觉,像是被安排进了油锅的蚂蚁,每一秒都是煎熬。不想以这种方式曝露在众人面前,晏禾的脸“腾腾”地冒着热气,周围的灯光也迷之眩晕。
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他似乎有一种快要中暑晕倒的错觉。
所有的声音像是进了水,仿佛隔着窗听雨声。晏禾心不在焉的,压根不想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想尽快回宿舍睡一觉。
他突然向前走了几步,错开了顾泽,而后从人群中抓住了一个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被抓住的女生猝不及防地,一把被拉到了中间。范珺片刻的错愕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微笑着做自我介绍。
晏禾的手掌不断冒着细密的汗珠。他不耐烦地四处张望,躲避着眼前男人紧逼的视线。心里像被一只小兽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令人难受。
他拉过还保持着蒙娜丽莎的范珺,彬彬有礼地向顾泽随意地客套了几句。而后轻轻拍了拍范珺的后背,侧身时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也不解释,说了声还有事情,就转身欲走。
身后的男人向前大迈一步,似乎想要拉住他。碰到他手腕的瞬间,晏禾如同一只慌张的惊弓之鸟,闪开他的触碰,仿佛带着剧毒,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隐约中,他好像还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嗓音,似在喊他的姓名。
他猛地一颤,随即加快了脚步。
等他再次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顾泽了。整个人却好像虚脱了一般,步伐又缓又重地使不上力。他还没准备好,他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永远”这个词,心里不自觉的发紧。
手机亮了亮,应该是辅导员下达的通知。
晏禾定了定神,极力想要把刚才那阵不适赶出去。然而看到消息的一刹那,他又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像要把它捏碎。
那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但数字排列在一起又奇异的令人熟悉。
这一个一个数字曾经仿佛是刻在他的心上。
“一起吃晚饭吧。”
他紧张地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依旧拥挤,他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被毒蛇缠身的恐惧。即使隔着层层叠叠的人海,他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的注视,如影随形。他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