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是头狼(80)
他在默默地等,等度过这段时间,就能和小天重逢了。
前几天周辞打电话告诉他,还让他激动不已。
他不懂政治,没有听懂周辞说的那一大堆什么利弊,只知道换届以后,任颐猖狂不了几天了。
他家老爷子去世就是最好的一个预兆,任家这座大靠山倒塌。
跟他们对立的政治势力又被扶正了,然后在位的那位,正好是以前任颐家得罪过的死对头。
这位作风非常强硬,一上来就开始清算以前的旧账。
反腐倡廉,搞得轰轰烈烈,当任的一个月内,已经搞了两个有名的“大老虎。”
一个是跟任颐的爸爸交情甚密的好友,一个是任颐的姑父。
他下一步的动作,大家都心知肚明,任家兴风作浪那么多年,辉煌岁月即将成为过去。
生物趋利避害是天性,大家纷纷站队,生怕站错了没有位置。
一时间,任颐变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干净,压根就经不起彻查。
倒台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分析了这么一通后,周辞轻松愉悦的出了一口气,“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连珩,竟然主动交出了自己的非法资产。还有就是,新上任的这位,是薛署长以前的学生,你可以通过薛署长跟他通融几句。”
路爵激动得多吃了一碗饭,吃完赶紧跟薛署长打电话。
薛署长接得很快。
路爵喂了一声后,他就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了句,“小路啊,回来吧。”
这句话听得路爵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稳了稳声音,他才说:“嗯,好。”
“现在形势好了。”薛署长笑了笑,“你回来,我给你安排个好位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我都看在眼里。”
两次大型缉毒事件的最大功臣,卧底八年,受过无数次重伤,因公染毒,颠簸流离,最后却只能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下场,这让薛署长感觉到非常心痛。
“不用了,薛署长,我能够回去就已经很高兴了。”路爵回答。
“你应该得到这些荣誉,虽然来得迟了一点,但是不会缺席。”薛署长说,“有你这个兵,让我感觉到由衷的骄傲,你受过的伤,国家都记得,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代表组织,也都会尽力帮你完成。”
“不忘组织,不忘初心。”路爵鼻子酸酸的,“署长,这都是我作为军人的责任。”
“所以你的心愿呢。”
“我希望能够厚葬我那些牺牲的战友,让他们魂归故里,然后把路天从监狱里放出来。”路爵说。
“嗯,没有问题。”薛署长承诺,“可以,等你回国的时候就会看到。”
“还要多久才能回去?”
“最多三天吧。”
那三天,路爵是在倒计时中度过的,每过去一个小时,他都开心得像是过年一样。
觉得自己离曙光更近了一点。
*
路天被放出来的时候,看到阳光都觉得刺眼。
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然后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天哥!”
路天回头,竟然是久违了的林煦阳的笑容。
很久没有见面,林煦阳长高了不少,冲过来拥抱他。
“天哥。”林煦阳激动地差点没哭,紧紧的搂着他的后背说,“我自从听说你出了事以后,就天天特别担心。但是,我今年高考,不能玩手机,于是就暗暗的在关注。终于等考完了,问了江恒哥说你今天被放出来,于是我立马就跑过来了。”
路天一扭头,看到不远处的江恒在冲他挥手。
他笑了笑,拍着林煦阳的肩膀问:“小伙子,考得怎么样?”
“考的不错,能上个一本。”林煦阳说,“我准备念警校,跟你和爵哥并肩战斗。”
“是吗。”提到爵哥,路天的笑容有些黯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但是这些情绪也是转瞬即逝,被隐藏得很好,“要想跟上我们的脚步,你可要加把劲了。”
林煦阳点点头,跟他一起上了江恒的车。
看着两个少年坐在后座畅谈,江恒也没有去打扰。
小天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原本的伤口重新植了发,基本看起来与常人无差。
江恒同事是最有名的外科整形医生,对技术方面有绝对的信心,他说需要调整的就只有小天的心理问题。
江恒瞥了一眼,瘦了一大圈的小天,他尽管看起来挺憔悴,但是眼睛里还是有光的。
“天哥,我感觉你变了不少。”林煦阳低着头跟路天说,“当然,我也变了。”
“是吗。”路天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睫毛漆黑根根分明。
“你变得像个大人了。”林煦阳说,“第一次见你,感觉你发火的时候能直接冲上来把我给撕了。”
“现在我也能,你信不信?”路天睁开一只眼睛斜了他一眼。
“现在你或许也能,但是身上的气息没有那么浓了。”林煦阳想了一下然后重新描述说,“以前感觉你虽然站在人群里,但却很孤独,跟别人都不一样。现在,你看起来也很不一样,但是可以完全融入进人群了。”
“嗯,你总结得不错。”路天笑着给他鼓了鼓掌。
可能这就是长大成人吧,少年磨去所有的锋芒,忍痛除去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棱角,拔下尖锐的刺,是他跟这个世界握手言和的瞬间,也是他变成大人的时刻。
路天看着车窗外隐约梦见跟爵哥见面,梦里好像下雨了,又好像没下。
他听见江恒说:“明天早晨爵哥就能到家,到时候我们去机场接他。”
于是路天又做梦,梦到爵哥穿了一件黑色的T,搂着他的时候,衣服上有好闻的青草的味道。
好闻到就像是他们刚刚起床,在门口的草坪里,互相拿水管洒水玩。
一整个院子,都是泥土芬芳的气息。
而他不知道的是,路爵也正坐在异国的候机室里,坐在午后柔和的阳光里,准备着抵达他的目的地。
那个并不遥远却等了很久才能到的目的地。
他义无反顾的赶去,如同向往自由的人们奔赴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