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命令我倒追(30)
马老爷子悔恨自己豢养了一头豺狼,货被女婿劫走,工厂也被人查封,又叫警方翻出老底,惊怒交加,一病不起,至死都未能瞑目。
马老爷子死后没多久,洪义的尸体在潜逃的路上被人发现。
洪马两家一夜之间败落,宜城好像终于恢复了平静,又好像因为这个寒冷的冬天变得更加萧条。
赵钰完成使命,重新归队,受到了上级的嘉奖,只是……他再没见过马少乾,却总在半夜醒来,想起他撂下枪转身走开时一身是血的样子。
姜城生气的时候,陈未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他从来没被对方这么嫌弃过,爬床会被踹下去,亲嘴会被推开脸,就连他辛辛苦苦熬的补汤,那人也好像吃屎一样难以下咽,而且一进腊月,姜城就冷着脸吩咐姜潼收拾东西回家。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了?”陈未哭丧着脸坐在床尾。
姜城靠在床头看杂志,连头都懒得抬。
陈未再接再厉朝前挪了一寸地,“你现在是不是连看我一眼都嫌弃了?”
床头的人仍旧没理他。
陈未又往前蹭了蹭,“你明天就走了,今天好歹理我一下嘛,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不跟你商量,不该去那种地方,不该琢磨那种事情……”
“说够了没有?”
“够……够了。”陈未被他冷冰冰的目光狠狠刺了一下,刺得他一下从床上弹了下来,知趣地扭了出去。
姜城是真气狠了,他实在不敢想,要是自己再晚醒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龙蛟是什么角色?津门堂口四凶将之首,是一个小鬼能应付得了的么?居然还什么适应角色,在那种地方一呆就是几天,夜总会里进进出出色鬼那么多,能少得了摸一下挠一把么?这小子都把他绿成一片大草原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第38章 花心萝卜就是你
姜城的伤口疼得他一夜没睡,起来时天还没亮,他压着伤处走下楼,想到客厅里抽根烟,却意外地看见厨房里灯亮着。
他走过去一瞧,陈未正站在油锅前面炸东西,丸子果子油条乱七八糟炸了好几筐,这么多,少说也得一夜忙活,他拧着眉头出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陈未扭脸看到那人从黑漆漆的客厅里走过来,“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你等会儿我洗了手给你拿药。”
“我是问你在干什么。”
陈未把锅里炸黄的果子翻个面,“我听人家说,南方过年跟北方不一样,这也算是特产了吧,我多炸一点儿,你回去带给亲戚朋友啊。”
姜城低声骂了句,“真闲抽的。”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陈未也猜不到那人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他觉得好委屈……委屈得都想找个壳子缩起来了。
姜潼一大早就过来了,陈未把几大包沥干油的小吃装好给他。
姜潼傻眼,“这……这这什么啊?”
姜城从楼上下来,“带回去各房分一分,就说我给家里备的年货。”
姜潼嘴角一抽,他能不带吗?“那我走了,你记得打电话回去,不然老爷子那里谁都交不了了差。”
姜城点头,“知道了,这边的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吧?”
姜潼为难地想了想,别说,他还真没个准数儿,“能不说我都不说。”
姜城也懒得再啰嗦,交代了几件琐事,就放他离开了。
陈未眼睁睁看着姜潼自己走了,半天才有点儿不相信地上前问道,“你不一起回去吗?”
“我这个样子上路,想我死啊?”姜城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跟我来。”
陈未乖乖跟着他去到卧室,对方靠在窗前习惯性地叼起一根烟,陈未顺手把火藏进口袋,姜城没找着火机,只好烦躁地把没点着的香烟放回了窗台。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乱发脾气,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吧。”
姜城脸黑了,“什么叫‘不是吧’?”
陈未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他,“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
姜城看向耷拉着脑袋站在几步远处的少年,“过来。”
陈未听话地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人提着衣裳领子按在了墙上,“恶人先告状是吧?我还没死呢,你小子就去那种地方找乐子,怎么着?看上漂亮哥哥还是漂亮姐姐了?”
“找……乐子?”陈未傻眼。
姜少爷有气没出撒,逮着他胸口一个劲儿戳,“花心萝卜说的就是你对吧?老子死活还不知道呢,你就迫不及待出去嫖,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你你……”
“我什么?我命硬没死太可惜了是吧?坏你好事了是吧?你移情别恋不好意思说,就等我咽气是吧?”
陈未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连撒娇也凶神恶煞,理直气壮的跟别人不一样,而且还特别会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那之后的很多天陈未都在认错跟自省中度过,对方只要想起来,就能随时随地给他罗织罪名。
比如,明明是他被人踹下床去的,到了那人嘴里却变成了他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儿,拒绝暖床。
比如,明明是那人对他爱答不理,换了姜少爷自己说,就变成了他三心两意,对他不像从前那么好。
比如,明明对方自己老是把他推开,却成了他虐待病人,冷落伤患,天天对他冷暴力。
而每当陈未气不过想据理力争,把事实摆正过来时,那人就立刻拿出拙劣的演技,这也疼那也疼,陈未只能忍气吞声地对自己说,没事,我让着他。
腊月二十三,姜城跟他一起去老妈坟上看了看,姜城买了一束花,一本正经的红玫瑰,艳得滴水。
陈未擦干净墓碑上的浮尘,“我妈最喜欢这花了,可是从来没人给她买过。”
“喜欢就好,以后每天买一束。”
陈未那眼瞪他,“你要不要这么败家。”
姜城摊手,“反正以后你养家。”
陈未哼了一声,养个败家男人,压力好大。
墓碑上镶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笑得全无防备,姜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陈未,“还有件事,我没有和你说,你老房子卧室的墙里封藏着一样东西,新房主打墙装修的时候发现的,电话打过来那天你不在家,我接的。”
陈未愣住,“什么东西?”
“一封信和一把刀。”姜城把目光投向山下平静的河流,“妈应该有过一个准备托付终身的男人,那个男人是洪义的亲信,亲眼看见洪义杀死他的妻子马馨兰,包括制造车祸害死马金良夫妇,他知道洪义不会让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活着,死前写下了一封自白书,藏起了洪义杀妻的那把刀。”
陈未恍然,“所以……他们到我家里就是为了搜那两样东西。”
姜城点头,陈未苦笑,“难怪她总能从玫瑰夜总会借到钱。”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东西处理了吗?”
“没有,收在我那儿呢,总要经过你同意。”
陈未想了想,“交给警察吧,那两件东西已经保护了她这么多年,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他抬头看着面前人,“姜城,我心里挺高兴的,原来妈也被人真心地爱过。”
姜城揉乱了他的脑袋,“既然知道真心来之不易,你以后就要加倍真心地对我。”
陈未无语望天,他好像有点儿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跟杨夏相处不来了,本质上……也是个小公主吧。
办完了正经事,姜城问,“一会儿去商场给我买衣服么?”
陈未惊讶,“买衣服?”
姜城不满地斜他一眼,“过年不用给我买新衣服?难道你没发现我比刚来的时候土多了?”
陈未想说你穿校服就够好看的了,但没好意思。
从山上下来,两人就一起去了商场,陈未不知道大城市里都流行什么样的款式,但逛了一圈,那人这也不喜欢,那也看不上,最后什么东西也没买,反倒给他从上到下买了一堆。
喜欢能够形容,爱却太过抽象,可陈未也说不出为什么,他从姜城那里好像先于喜欢感受到了爱,他在那人面前从来没有自卑自惭自怨自艾过,或者说是那人时时刻刻都在细致入微地平衡他的感受,明明是他寄人篱下,那人却有本事让他觉得“因为你住在这里,我才不会没人管没人问”,明明是他在吃他的,用他的,那人却总能给他造出一种错觉,“要是没有你,我就得挨饿受冻,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明明是他一直在接受对方的施与和馈赠,那人却总在抱怨“你给我的还不够多”。
年二十九,班主任赵老师,姜城的小舅沈非,薄老师,王恩铭的爸爸,杨夏兄妹,陈未的好朋友吴思源,还有小胖子郝好都打来电话邀请两人去他们家过年,陈未跟姜城一一礼貌谢绝,大过年谁也不希望家里突然多出两个外人来,更何况两个人一起过也刚刚好。
年三十,陈未主厨,姜城帮手做了一顿年夜饭,菜刚上桌,不速之客就提着酒上门来了。
陈未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黑脸男人,有点儿吃惊忙喊了声厨房里的人。
姜城端着刚炸好的花生米,也没想到关向南会过来,他大方地把人请进屋来,“大过年的还办案?”
关向南把手上的两瓶二锅头往饭桌上一搁,“不办案,蹭顿饭。”
姜城笑得豪爽,不等陈未添碗筷,两人就喝上了,饭桌上听两人谈话,陈未才知道这个厉害的关队长也是孤身一人,父母早年过世,因为仇家太多,怕遭人报复,至今连家都没成。
宜城的几件大案收尾工作还没结束,反正家里没别人,关向南也懒得再千里迢迢往回赶,大年夜办公室里坐不住,思来想去也就姓姜的小子一个同乡。
男人喝了酒话就多,陈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八卦,他总觉得这个关队长一说起姜城大伯就目光闪烁,两眼迷离,他学着那两人的样子,一口干了面前的二两酒,辣得张嘴就吐了一两半,惹得关向南一边大笑,一边给他又添了二两。
他正犹豫喝不喝,姜城竟然也乘兴开口劝,陈未心里不高兴,正要赌气不喝,下一秒却听那人说,“有点儿酒量也好,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不会笨到被人半杯白酒就灌倒。”
陈未听了,不知道为什么更来气了,二两喝完,又憋着气灌了许多。
到最后,陈未只是有点儿晕,但没醉,姜城更是没事儿人一样,醉倒的只有关向南。
陈未靠着姜城坐在二楼的天台上点烟花棒,他看着手里漂亮的火花,“就属他吆喝得响,结果自己先醉了。”
姜城看着远方,“因为只有他最寂寞。”
“寂寞比酒劲儿还大?”
姜城把下颌靠上他的头顶,“所以你得记住,寂寞的时候千万别喝酒,一喝就醉了。”
陈未没受过寂寞煎熬,自然不能体会这话中含义,从前生活所迫,没时间寂寞,现在……更加不会寂寞了。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我?”
姜城装傻,“答应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答应跟我在一起啊。”
姜城忍着笑,“你又不喜欢我,我凭什么跟你在一起?”
陈未郁闷得不行,“你得了健忘症吗?那种话我都对你说多少遍了?”
姜少爷理所当然道,“多少遍?”
“十遍八遍总有吧?”
“噢,才十遍八遍啊,那等你说够千遍万遍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陈未瞪他,“你这人!”
姜城就着他手里快要熄火的烟花棒接着点着一根,“我这人就这德行,爱要不要。”
陈未仰头望着远处夜空中的花火,迫不及待想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