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营业的(72)
“你不要再骗我。”周焰说,“如果只能有一个人离开,那我希望是你。”
你那么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本来就不属于锦川黑压压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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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焰真正想离开,是因为想让何迦得救。”金小铎心里挺难受,“他们都深陷水深火热,可都想为彼此做最后一博。”
陆时银被导演叫走了,他一个人沉在戏里,黯然神伤。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谢行远晃过来,冷不丁出声。
“哎呀!”金小铎吓一跳。
“啊不好意思。”谢行远连忙道歉。
他昨晚加今天一上午都在剧组晃悠,偶尔能瞅着陆时银演戏默戏,尽管只是几个远距离的身影,但那种认真投入的状态挡也挡不住。上一次见对方如此,仿佛还在高中音乐舞台上。
加上听说金小铎日常极为勤恳,谢行远大彻大悟,心想就像你和陆时银,他是因为你才改头换面的吧。
金小铎挠挠头。
“真的,我曾经以为他就这么一直摆烂下去,真没想到……”谢行远欣慰地笑笑,他是真关心陆时银这个朋友,“要不是你,他怎么能走出陆时宜的阴影,重新做自己呢。”
“嗯?”金小铎打断了谢行远,“等一下,陆时宜是谁啊?”
“啊?”谢行远也懵逼,“你不知道?”
你都叫他老公了你不知道?你俩不是谈了吗?情侣之间连这个都没开诚布公?
“我没告诉他。”陆时银听到这个名字,冷着脸走进棚,他两指并在一起,朝着谢行远一挥,“滚吧,哪凉快哪待着去。”
谢行远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对这俩人的关系有什么误解,他嘴角抽了抽,尴尬退场。
“……陆时宜?”房车里,金小铎觑着陆时银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名字。
“想知道吗?”陆时银给宝宝倒了狗粮,起身看着他。
“不说也没关系。”金小铎眼珠幽黑,又结巴道,“可是,可是,谢行远他都知道……”
陆时银心情有瞬间的好转,他笑了声,摸了两下在旁边吧唧吧唧吃得正欢的小比熊。
“陆时宜,他是我血缘上的哥哥。”陆时银走近了,看着金小铎,沉声道,“这个人,仿佛我的前十八年,都是为他活着的。”
“因为他,有一段时间,我分不清自己是谁。”
金小铎乌黑的眼睛骤然睁大,眸底划过些说不出的情绪,眼尾也跟着颤了颤。他伸手捧住对方的脸,盯着人小声说,“你就是陆时银啊。”
又来了。
陆时银常常觉得自己招架不住金小铎这个特别真诚的眼神,对方那天轻声叫他大宝宝时也这样,一双黑眸里,满是心疼、爱惜、珍视。每次金小铎含着真情看过来,就仿佛自己真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碰也舍不得碰的宝贝。
他转过身,走向窗边,拧开瓶水,一边尽可能地忽视金小铎的注视,一边想怎么向对方叙述关于陆时宜的一切。
陆时银其实并不介意有谁窥探到他的过往,随便窥探,他向来懒得搭任何人的任何看法。
对金小铎,他也并非多么刻意地隐瞒,只是越是在意的人,便越是不知道以何种心情揭开往事。
金小铎会不会因此觉得他好糟糕,因为陆时宜摆烂,因为陆鸣宇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因为某些原因一蹶不振,好像也……太没出息了。
那道含着珍视的目光仿佛还在眼前,陆时银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呼唤。
“宝宝?”
他一怔,嘴角微陷,目光温柔地转过身,“怎么了?”
“……?”没想到陆时银应下这声宝宝,金小铎默默熄了火。
因为这……不是在叫他啊。
是在叫小比熊。
小比熊扒完狗粮便不安分地顺着小木凳跳上了床。
陆时银此时正背过身站在窗边沉默,金小铎以为对方还需要时间冷静冷静,便小声阻止乱踩被单的宝宝,叫着它的名字,让它别到处爬。
结果陆时银听见这称呼竟然回了头。
金小铎侧着的身体僵在房车的床上,他搓搓裤子布料,看陆时银抽搐的嘴角,不解地问道,“这,这是小狗的名啊,你、你昨天不是还不让我这么叫吗?”
你不是一直自诩老公的吗?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扳回一局的金小铎:还是说你承认自己是小狗了?好耶,年纪轻轻,成功坐拥两只狗狗。
(下章20h之内更新!)?
第52章 陆时银,别退圈。
“汪汪汪——”宝宝得逞上床,小爪子一会儿踩踩枕头,一会儿跑到床尾好奇地咬着被单,压根不管陆时银黑下来的脸。
“金、小、铎。”他一字一句咬着金小铎的名字,神色不明地走过来。
“不是……”金小铎摸摸鼻子,嘴角动了动,想笑又不敢。在陆时银俯身靠近时,他终于憋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原来陆时银口是心非啊,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其实很喜欢被叫宝宝吧。
对方的咬牙切齿对他来说已经失去震慑力,金小铎眼睛弯成一道桥,肩膀直抖,他又伸手捧上陆时银的脸,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你真的好可爱。”
“……”陆时银突然哑巴了。
“像小狗。”金小铎笑着眨眨眼睛,指尖摸摸他的头发,从发际线一直摸到脑后,手法和撸小比熊差不多。
“是你。”陆时银捏住他的脸颊。
“素我素我。”金小铎被捏得口齿不清,笑嘻嘻地应下来,“要不,还是说说陆时宜?”
气氛这么一闹,轻松了不少,陆时银直起身开了罐碳酸饮料,刺啦一声,密集的白色泡沫溢出瓶口。
“陆时宜,听名字就知道。”陆时银沉着声音,自嘲地勾勾唇,“出生在陆家的他恰如其分,而我才是不合时宜的。”
铺陈太繁琐,他打算长话短说。
陆鸣宇和张韵,曾经大概也是别人嘴里很好的爸妈。
有求必应的呵护和源源不断的爱。
只是没有一分落到陆时银头上。
陆氏集团早些年已名声大震,防止媒体报道,陆时宜出生都没有跟外界透露一点风声,在优渥的物质条件以及爸妈无尽温柔和保护当中,他顺顺利利活到了七岁。
陆时宜那段时间沉迷电视节目,看歌舞唱跳和戏剧表演,过家家时总免不了有样学样。连当年的生日愿望许的都是:
我以后要当大明星,我要唱歌跳舞!我要唱最好听的歌,唱到十八岁,就去演戏!
可惜一场呼啸而来的车祸,让一家三口的美好永远停在陆时宜七岁那年。
脆生生的小奶音,心血来潮的愿望还在耳边。
童言无忌,随风而逝。
然而有人活在痛苦和思念里,把它当了真、当了仅存的牵挂和封魔般的执念。
事出之后张韵悲痛欲绝,陆氏集团总裁罕见地颓废了三个月,竞争对手和媒体捕风捉影,可尽管如此,迫于陆氏势力,网上依旧不会出现半点相关的消息。
连陆时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个哥哥。
等他恍然时,一回头才发现处处都是痕迹。
比如七岁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买过新衣服,那一件件被淘汰的款式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别扭。
又为什么一直逼着他学琴练舞,陆时银开始极度抗拒,等后来在日复一日地磨合中发现了音乐的奇妙,他真的爱上了,准备去国外音乐学院进一步深造,但高中时,张韵又逼着他学从未接触过的表演。
不止,远远不止这些。
类似的细节铺在各个角落,他从未感受过父爱母爱,生活里的一切都像冰冷的程序,他所要做的,只是执行而已。
很长很长时间,音乐琴弦,几乎是他唯一的慰藉。
但陆时银曾经却也固执地渴求着,爸妈的认可和点头,对面每一次的冷漠,他都要怀疑一遍自己做得是不是不够好,然后钻进牛角尖里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