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营业的(22)
他实话实说:“唔,还行吧,点了馅饼和粥,嘿嘿,总之吃饱了。”
“那就行。”杨春说,“这是你最后一顿正常饭。”
“啊?”
“很惊讶?”杨春坐在转椅上,“何珈,癌症患者,察觉到自己没多久活路了才选择从东部沿海往西北内陆避世。你从开拍第一场到杀青,体重至少要掉30斤,而且得循序渐进地掉。”
金小铎哦了一声,他是做好了要减肥的准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早知道刚刚就去吃点好的了。
“这两天就开始适应吧,开拍的时候有专门营养师过来给你安排食谱,一下太猛了再受不了。”
“陆时银。”杨春说,“身为对手戏演员,你就近监督一下他,别让他忍不住乱吃。”
“可以。”陆时银应了。
金小铎抿抿唇,心想用不着他来监督:“我必定严格遵守要求。”
今天不拍电影,陈墨冉安排了戏外的日常相处拍摄,让他们在村子附近转转、往山里走走,一是为日后卖腐提供相应素材,二是也熟悉熟悉环境,提前看看拍摄地点,毕竟这剧组要待两三个月呢。
“你俩现在的发型都顺眼多了。”过了一会儿,杨春说。
金小铎笑笑,陆时银直接懒得搭腔。
“唔,那我和陆哥去附近看看?”金小铎准备告辞。
“陆哥?”杨春盘着核桃的动作停了,察觉到他奇怪的用词,略微疑惑地问道,“你比他大了四岁,叫什么哥?”
……这不之前营业营得说顺嘴了,好像当着外人的面就忍不住管对方喊哥。
金小铎顿了顿,有些支支吾吾,陆时银也挑着眉毛看向他,他明明知道原因,却依旧看热闹似的地等一个说法。
金小铎挠挠头,嘴角抽了两下,说道:“叫哥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啦,陆哥毕竟比我优秀这么多,称呼一声哥也是蛮应该的。”
“两个新人演员。”杨春打量了他俩一圈,“金小铎经历多少丰富点,陆时银,就你还哥啊,按资历,你不得管人家叫老师?”
啊?让这祖宗管他叫老师?
不用不用!
“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陆时银暂时没会这个称呼,垂眼问杨春。
“没了,你俩可以走了。抽空背词揣摩人物,正式开拍别让我老因为一些低级问题浪费时间。”
“哦。”陆时银不走心地点点头,毫无留恋地迈腿走人,他出门时瞟到尚且定在原地的金小铎,不由顿了顿,低缓着嗓音幽幽开口,“怎么还不走,小金老师。”
金小铎禁不住在六月打了个寒颤。
宋景和花絮摄影师丁乔西已经等在外面了。
丁乔西背着相机,顶着上午的大太阳,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特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金小铎也招招手,随口问了句:“这工作是不是也挺辛苦啊,墨冉姐都让你怎么个拍法?”
“不辛苦,应该的。”出了基地,一行人沿着分叉路往旁边的山里走去,丁乔西介绍道,“不过墨冉姐说最好把你俩电影之外的相处也拍成电影。”
“什么意思?”金小铎有点懵。
“说是cp卖腐要有感情变化,上来就如胶似漆太刻意,一直保持距离没看点,最好是像情侣谈恋爱那样,从生到熟,起承转合,以假乱真。这样粉丝体验感也强。”
“我去!这他妈沉浸式卖腐啊!”宋景在一旁大吃一惊,“这也忒变态了吧!”
丁乔西摇摇头说没关系,演员在戏外的交情也是逐渐相熟的,时机到了互动拍得缠绵一点,放任cp粉脑补就行。
“是不是很后悔?”陆时银唇角勾出一个弧度,看向金小铎,“又卖身又卖艺的,你有医保吗?”
“有……”
“那就行,省的你真得人格分裂没钱治病。”
……诶你不用卖吗?要得人格分裂也是两个人一起得好吧。
要不要每次都说得这么事不关己!
“拍法么。”丁乔西跟在他俩身后,一边调相机一边介绍,“我还兼职了两位的站哥。”
“站哥?”宋景问。
“对,怼着直拍那一看就是安排好的,我要站在偷拍的视角,距离远、不经意,拍你们隐晦的爱意。”丁乔西说,“站子微博id定了,叫光缕,我给咱这个账号做负责修图发图的站哥。”
说话间,他们已经往里山里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不觉间恍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人烟稀少,高山蔽日,山间地形宽阔。
往前是数不尽的山群,旁边有杂草丛生的田野,四周躺着废弃的河流和破败的房屋,以及随处可见的陕西特有的窑洞,有种质朴的原始感。
这原始里又夹杂着几分可怖,被险峻的高山包围,仿佛人一旦踏进来就很难再走出去。
一时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传来的方向很奇怪,不是来自耳边,而是来自高处:“两位老师,你们可以去逛逛了。”
“卧槽!”宋景一激灵,原地掉了个头。
一旁的高树,丁乔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卧在了粗壮的树杈上。
“哦,”见三人神色诧异,他举举相机,“这儿视野好,飞檐走壁,站哥基本技能。”
……
“你俩去转吧,我就不打扰了。”天气很热,宋景偷懒索性在树荫底下找了块儿石头坐下了,偷懒,“一会儿咱们再集合。”
“这有两把太阳伞,你俩打着。”
陆时银伸手接过其中一把,金小铎本想去拿另一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他看了眼陆时银,定了几秒,没什么底气地开口:“要不,咱俩撑一把吧。”
显得亲密,方便丁乔西拍摄。
“让我给你打伞。”陆时银一勾唇,伞叶撑开,阴影斜向金小铎。他明白这是营业的意思,嘴上却揶揄,“哦,毕竟小金老师是前辈,我应该的。”
金小铎内心抽搐……
转悠的时候两人肩挨着肩,金小铎一直在没话找话,说的大多是和拍戏相关。暑气袭人,陆时银懒得受室外烘烤的罪,他只想走个过场,对金小铎类似“这块有取景,不知道导演几条能过呢”的无聊话看心情才应上一句。
一会儿,他们行至山腰上的某个窑洞。附近没有植被覆盖,黄土裸露,峭壁上的木门已经被岁月侵蚀得看不出纹路颜色,金小铎不由叹了口气:“周焰就是被囚禁在这儿的吧,好可怜。”
可怜二字才落,好像要应这个景似的,夏季安静的风突然带来一阵微弱的嘤咛声。
“呜呜呜……”
“什么?”金小铎瞪大眼睛。
陆时银没说话,往声源处走了两步。
四周安静极了,灌木叶子依偎,那微弱的叫声此时更明显了些,断断续续,像是小动物发出的呼救。
“那儿。”陆时银朝某个方向一指。
窑洞旁边还隐藏了一个废弃的山洞,洞口黑压压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我进去看看。”金小铎打开手机照明,自告奋勇往里闯。
陆时银伸手把他扯到身后,径直踏开洞口的杂草走了进去,金小铎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山洞里温度阴凉,光明明灭灭地泄进来,地上放着一堆杂草,一团雪白被拴在旁边的石头上,见到人来,轻轻摇了摇身体。
“是只狗!”金小铎立刻蹲下,把半臂大小的小狗搂入怀中,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眼皮睁得有气无力,发现有人碰它,又铆足力气很凶地叫了一声。
“小比能之墓?”陆时银借着光往四周扫了一圈,他拿旁边放着的几张卡片,一张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这几个字。
底下还有一张纸,明显是小孩子的字迹,还有很多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