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又不离了?!(91)
“呵——”
陈腾霄根本不在意这个,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眼神有些阴郁,
“他上次真是好运,这都没事。”
江宇珩闻言,挑了一下眉,
“不过他都不记得了,那个李戎也处理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江宇珩早就知道宴寻跟楚停云不睦,前不久也在闹离婚,不知道上次在婚礼上为什么一反常态。原以为他大概那是楚停云在做戏罢了,结果最近一查,才发现宴寻的病历单上写着失忆了。
怪不得上次他在火锅店跟对方说话,宴寻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
“应该?”
陈腾霄重重吸了口烟,
“那他应该有一天也能想起来。”
如今有了贺家的帮助,陈家虽然暂时脱险,也把曾经留下的痕迹处理的七七八八,但宴寻手里还有一份最重要的东西。
——能要命的。
那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陈腾霄寝食难安。
“这……”
江宇珩状似苦恼地点了点额头,
“可是楚停云现在盯他盯得像眼珠子,不好办啊。”
“哼……”
陈腾霄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江宇珩,陈桧被你当狗耍着玩儿无所谓,但想拿我当枪使,你还太嫩了些。”
江晟海明显只想把家产留给大儿子,江宇珩即便现在手里捏着一个分公司,但在集团内部根本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但如果没了楚停云,江晟海就只能把小儿子当作继承人了。谁让他只有两个儿子呢。
“哈哈哈哈……”
被拆穿了江宇珩也不心虚,反而笑起来,还顺势接了下去说,
“谁让别人都只是根没用的烧火棒子,只有腾霄表哥你才是把真正的枪呢。”
“……臭小子!”
陈腾霄笑骂了他一声。
虽然江宇珩的心思摆得明明白白,可陈腾霄还是得帮他,因为等到江晟海死了,楚停云接手江氏集团,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原本那个姓楚的就跟他们不对付,这次陈家被举报,对方也第一时间撤资,宁愿自损八百也不让他们好过。再加上楚停云还是跟宴寻结了婚。那这两人跟他就是仇上加仇了。
要是让楚停云掌权……
陈腾霄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他的眼底映着路边指示灯的绿光,像是淬了一层毒。
“不急,先把眼前最近的麻烦解决了。”
……眼前最近的麻烦?
江宇珩若有所思,随即心照不宣地对陈腾霄笑了笑。
说话间,这辆红色的悍马已经上了霓虹璀璨的高架桥。此时的天色完全暗下,这座繁华的城市却愈发绚烂多彩起来。
晚上九点,宴寻和楚停云回到了检测机构。他们跟着叶存山夫妻一起,苦等到十一点左右。
终于,亲子鉴定的最终结果出来了。
那两张薄薄的报告单第一时间被交到了宴寻的手里,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打印的余热,
最后一项的鉴定意见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谢逢君是宴寻的生物学母亲。
……原来她真是他的妈妈。
原来我本该在她身边长大。
宴寻的大脑还在缓慢地解读这个信息,但这时谢逢君已经激动地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泣不成声。
“我就说你是我的宴宴。”
“你一定是的……”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砰——
这一声轻响大概只有宴寻自己能听见。
谢逢君抱住他的那一刻,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被这位母亲打碎了。
宴寻这次没有站着不动,也没有再刻意保持距离,他丢掉了那张报告单,伸手去回抱了谢逢君,先是虚虚地搂着她,然后忍不住慢慢收紧。
他好像是真的抱住了妈妈,又像是抱住了很多年前在福利院怎么也等不到她的那个孩子。
这次是真的……
——总算是真的。
楚停云没有参与这一场过分煽情的认亲大戏。只是他想了想,忍不住伸手勾着领下的红绳,然后把那个小观音挂在了外面。
这时候叶教授也已经泪流满面,正打算过去跟妻儿抱在一起,结果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楚停云,瞬间被直接硬控。
他看向对方,红着眼睛欲言又止,
“你,你这个坠子……”
“怎么了?叶叔叔?”
楚停云笑眯眯的,却已经不再喊他叶教授了。
叶存山:“……”
原本还以为是早就丢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儿子当定情信物送出去了。
于是老父亲憋了半天,最后就干巴巴地说,
“没什么……你戴着挺好看的,也能驱邪避凶什么的。”
“谢谢。”
楚总笑了笑,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过叶叔叔,现在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封建迷信要不得。”
叶存山:“……”
他当然原本也不信这个!
总之,这场持续了近乎十九年的寻亲终于在幸福的眼泪中落下帷幕。
他们总算准备离开。
谢逢君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收了眼泪,她紧紧牵着儿子的手,生怕他又一次不见了。
走出机构大门的时候,宴寻左边牵着母亲,右边是楚停云,至于老父亲,则是贴着妻子。
首都深秋的风很大,尤其是晚上,稍微瘦一点的人几乎都能被吹走。
谢逢君忍不住帮宴寻拉了拉衣服,
“风太大了,下次多穿点,别感冒。”
回应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宴寻的余光就忽然看见上面有一道虚影,正快速坠落。
砰——!
一个花盆毫无征兆地被风刮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此时,宴寻已经将楚停云扑倒在地上,等到听见谢逢君焦急喊他的名字的时候,宴寻才后知后觉到颈侧有点疼。
他没被砸到,只是飞溅的碎片割破了他颈侧到后脑那部分的皮肤,伸手一摸,便全是血。
“宴寻?宴寻!”
他们都在喊他。
宴寻看见了谢逢君焦急充血的眼睛,然后是正在叫人的叶存山,最后,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楚停云。
宴寻感到一阵尖锐耳鸣,觉得他们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水,闷闷的,听不太清。
恢复记忆好像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洪流般的记忆碎片淹没了宴寻,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宴寻好像看见了谢逢君,很多年前的谢逢君,她在教他一句一句地念诗。
还有很多年前的叶存山,他在海里救人,像一位无畏的英雄。接着,不知道是谁用布包捂住了宴寻的口鼻,自此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有人想抢他的小观音,可绳子怎么也扯不断,对方只好暂时放弃。宴寻一直哭,哭到嗓子哑,没过多久,他就生病了,有人强行给他喂了很多白色的药片。
于是宴寻慢慢就忘了很多事,再睁开眼时,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对他说“我是你爸爸。”
于是叶澄意就变成了宴寻,他的人生也从宽阔平稳的江河变成了一条曲折的小溪,不断碰撞,不断向前。
高考结束,宴寻拿到了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总算是有了件好事,但他的好朋友周泽的父母却离了婚。
双方闹得很难看。周泽的父亲提前转移了财产,母亲虽然成功离了婚,却也算是一夜返贫。
周泽还是选择跟母亲一起生活,由于经济原因只能去澳洲留学。走的那天,宴寻专门从首都赶回去送他。
周泽当时抱着他痛哭流涕,说“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
在他唱出第二句之前,宴寻便很冷酷地把人推进了安检口。周泽背着双肩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宴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一个人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