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又不离了?!(3)
淡淡的消毒水味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先没入鼻尖,然后深入肺腔。
这可真是个噩梦。
宴寻想。
他努力挣脱,可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头也很疼。
很疼。
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过。
也许挣扎了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宴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最后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天花板很陌生。
这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他的家。
这是哪儿?
“……醒了?”
护士站在他的床边,语气惊异。
宴寻头很晕,视野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听到她尤其激动的声音,
“快!快去叫王医生,宴先生醒了!”
“那个出车祸一直昏迷不醒的?”
“对对对,终于醒了,快,赶紧通知家属!”
“……”
宴寻听见了好多人的声音,也听见了他们说好多的话,只是他现在虽然醒了,但脑子还不清楚,并不能清楚地理解那些人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宴寻只知道自己在医院。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是自己半夜突发了什么严重疾病?
熬夜一次的危害性这么大吗?
看来以后不能跟周泽大晚上乱扯了。
也不知道医药费多少钱,应该很贵……
宴寻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等到终于有点清醒、能够活动四肢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
这时宴寻的主治医生已经对他做完了初步的检查。
“目前来看状况不错,不过保险起见还要再做一些细致检查,哦对了,你左腿的骨折还得再养养。”
医生温和地安慰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骨折?”
宴寻艰难抬头,终于看到了那条打着石膏的左腿。
他骨折了?
半夜从床上摔下来了???
宴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医生一脸惊诧的表情,
“什么从床上摔下来,你是出车祸了!”
宴寻:“……?”
车祸???
大概是宴寻的眼神过于震惊和茫然,医生的表情先是若有所思然后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叫什么?”
“宴寻。”
王医生的表情稍松,又问:
“今年几岁?”
“十八岁。”
“……”
王医生脸色一沉,就连后面两个护士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古怪。
他问:“今年几几年?”
宴寻答:“2015年。”
唰——
空气突然安静,然后凝重。
宴寻不明所以,但却隐隐觉得大事不妙。这时,后面的护士忍不住开口说:
“今年2022年了。”
甚至她还拿出了手机给他看上面的日期显示——
2022年9月13日。
宴寻大脑宕机:“……”
大概是见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医生好心告诉他:
“是这样的,你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这边也刚给你先生打了电话……”
“等等!”
没等医生说完,宴寻就直接打断,
“我先生?我哪个先生?”
这个询问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说“我哪个老婆”一样。
一旁神色温和的护士没忍住笑。
王医生倒是耐心解释道:
“就是你丈夫。”
“丈夫?!”
宴寻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丈夫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比今天不是2015年而是2022年还要让宴寻不能理解。
可就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医生和护士们的眼神忽然得到了统一。他们怜悯地看着宴寻,就像是在看一个车祸后丧失理解能力的智力障碍患者。
但到底王医生心善,最终还是耐心地为他解释道:
“丈夫的意思呢,就是你老公。”
宴寻:“…………”
第2章 帅哥你谁?
丈夫的释义先放在一边,宴寻很快从医生那里得到了自己的伤势情况——
“其实你的伤势并不算是很严重,只是腿部骨折还有头部受到重击导致的轻微脑震荡,以及颅内有一点淤血。”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长时间的昏迷和失忆的情况倒是有点反常,我们猜测除了淤血压迫之外,可能还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因素,由于没有影响到其他,所以作为你的主治医师不建议手术干预,最好等它自己慢慢恢复。”
说到这里,医生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间嘛,这个说不太准。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当然也有小概率的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不过放心,这都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和机体功能。”
“……”
最后,医生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嘱咐宴寻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
宴寻一一记下。
只是直到医生离开几个小时之后,他都难以消化掉如今这个荒谬至极的现实——
现在七年后,2022年。
现在的宴寻25岁,已婚三年。
以及,结婚对象是个男人。
十天前自己出车祸,昏迷到今天才醒来。
宴寻:“……”
这简直荒谬!
他捂着额头冷静了几分钟,接着便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间单人病房。
位置很好,朝南,屋内是精心装修过,甚至是精心布置过的。
床头摆放的花今天早上刚换,生气勃勃,娇艳欲滴。桌上的水果看起来也很新鲜,还精心做了摆盘,最上面是几颗红艳艳的荔枝。
就连床单被套的手感都跟普通病房的不一样。
宴寻是医院的常客,倒不是说他经常生病,而是他经常陪家人来。
幼年模糊的记忆里,白色的医院病房就占据了大半。所以他很清楚这样的单人病房有多贵。
可现在,自己住在这里。
宴寻猜想——
也许是自己长大之后有足够的能力支撑他在这样漂亮又昂贵的单人病房修养,也足够支付长长的医药费账单。
只是未曾料想,自己七年以后的未来他结婚了,有了一个男性的爱人……
咚咚。
这时赵护士的敲门声打断了宴寻的思绪,她很抱歉地表示仍旧没能打通他先生的手机,只能安慰道:
“宴先生,你别难过,你家那位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他手机可能出了点问题?”
“没事,其实我……”不难过。
——完全不难过。
宴寻很确认自己是个直男,因为他从未对同性产生过任何异样的想法,所以此时此刻,他还处于自己竟然在七年后跟一个男人结婚了的古怪和惊悚感里。
思索间,宴寻下意识摸向脖间,手指却抓了个空。
等等!
“我的玉坠呢?”
“玉坠?”
赵护士表情疑惑,
“我没见你戴过,是不是家属之前给取下来收着了?”
“……”
宴寻询问无果,只能转而想别的办法,
“护士姐姐,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他原来的手机在车祸中损毁了,紧接着又陷入昏迷,现在醒来自然是没有手机的。
人可以演戏,但科技却无法造假。
直到手里拿着今年最新款的手机,宴寻才终于彻底相信了现在是七年后的世界。
然而母亲和林燃的手机要么是停机,要么就是空号。宴寻心急如焚,只能尝试给周泽打电话。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自己足够信赖且关系亲近的人,询问这七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