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B,装B的B(76)
那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束粉色的我不知道名字的花,仰着头,和她妈妈极为相像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和傅匀。
“求婚需要买花吗?”她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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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饭店见到那个Beta带着女孩儿,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女孩儿是殷柳的孩子。
回县城前傅匀跟我说,殷柳有个孩子。
当年参与这起案件的警察在殷柳的尸体被发现后,便开始到处找这个孩子,最后发现还活着就送回了县城,殷柳的养父母那里。
这也是我必须回来一趟的另一个目的——不管如何,我心里对殷柳始终是亏欠的。
我原本打算回家的第二天就找去殷柳养父母那个地方,至少要确认孩子的目前状况,结果在饭店看到了那个女孩儿,她跟着一个beta。
而那个Beta,恰恰是我当年在酒吧里救的那个人,姓李,叫李鹤。
李鹤昨天来饭店是因为在那里工作的朋友让他来拿些东西回去。
李鹤说他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他还紧张地将手在裤边擦了擦,想和我握手,说之后如果有机会想一起吃饭。
我不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记忆如洪水般向我袭来,一瞬间自责愧疚和沉寂了十几年的怒火在那一刻混成了一团。
当年是因为他不小心惹了人,也是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让殷柳到了那里。
我握紧了拳,心里百味陈杂,最后还是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李鹤被人急匆匆叫走了。
我们没有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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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见我没有反应,将花往我手边递了递,又问了一句:“如果求婚最好还是买一点花,这束花在街角买成20块钱,我就赚你一个跑腿费,25块行不行?”见我还不搭声,她又说,“23块也行。”
我低头看她。
头发被梳成了两个朴素的马尾辫,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有些地方已经开裂的棉服。
她的脸颊有些红,手也一样,有些像冻伤。
兴许见我太久没反应,她瘪了瘪嘴不再跟我说话,转而向傅匀推销她的产品。
“叔叔,你要吗?22块钱。”
傅匀看了我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他叫我:“乔浅。”
我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朝傅匀安慰般笑了笑,我蹲下身越过小女孩儿的肩膀,接过了她手里的花。
像是在做什么密谋一样,我微微仰头小声跟她说:“我给你五十块,你告诉我你的年龄名字好不好?”
小女孩儿皱了皱眉,用打量的眼神看了我好久,最后她向我伸出手:“李双双,11岁。钱我不要了,我要你跟我握个手。”
我一愣,将花递给傅匀,伸手和李双双来了一个短暂又漫长的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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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巧合,或者说精心安排下,我和傅匀到了李鹤现在居住的地方。
李鹤对于我和傅匀的到来有些无所适从,他推了推眼镜,手在围裙上面擦了又擦,还让李双双去街边给我和傅匀买奶茶过来。
我没能拦住,李双双跑得实在是有些快。
他家里在底层,带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四个男孩儿趴在凳子上安静地写写画画,见到我们也只是停下笔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反应。
走进屋里有一股浓烈的奶香,我对这种味道很熟悉,许繁当年有小姑娘之后,我们住的地方也是这个味道。
李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家里孩子有些多,可能比较乱,你们别介意才是。”说着他眼神又瞟了一眼傅匀,整个人更加紧绷了。
我摇摇头,眼神不自觉往木质沙发边的摇篮处看去。
我问李鹤:“那个孩子……”
他像是终于找到话题一样,显得有些兴奋,直接快步走过去向我招手,“是个女孩子,漂亮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这么狠心,才三个月就把人丢在街边,幸好我碰到了。”
似乎是被我们的动静吵到了,她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们,不哭也不闹。
然后冲我咧开嘴,呀呀依依着伸出了双手。
李鹤嘿嘿一笑,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龄,看上去却比我老了好几岁,背都有些佝偻起来。
“叫李小七,她喜欢你呢,想让你抱。”
我看着李鹤的样子,昨天的那种怒上心头的感受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怅然的感觉。
“我可以抱她吗,我的手可能……”我询问他的意见。
李鹤说:“没事儿,我在旁边看着呢,抱抱吧,平时小七见到不认识的人都会先哭一场的。”
小孩子带着独有的奶香和柔软,看见我要抱她就咯吱咯吱笑,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抱着才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我单手抱着李小七,想碰碰她的脸都做不到。
她还在冲着我笑。
我也笑了。
我转头冲傅匀说:“傅总,她真的好漂亮。”
李双双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的奶茶递给我和傅匀,顺便从我手里接过李小七,她数落李鹤道:“爸,小七都要饿哭了!”
李鹤这才拍头猛然想起,抱歉地说:“我这就去准备,你抱着妹妹先玩一会儿。”
那群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注意到了傅匀,缠着他让他给他们讲题。
我靠在屋内连接院子的门口旁,看着傅匀面无表情抬手比划做辅助时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李双双抱着小七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那是阿三,小四,小五,六六,”她沉默了片刻,更加小声补充道,“我们都是被李鹤爸爸捡回来的。我是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
打个预防针,李鹤很惨,殷柳支线里,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第61章 叶女士的信
亲爱的浅浅:
许久不见,如今算上来距离上一次真真切切见到你,已有三年七月有余。
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是不能注意到有些事情悄悄发生了变化,也不是不能注意到你在刻意隐瞒某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从小的时候,你就很听话很乖,身边人常说你会成为一个无比优秀的人,会变成一个alpha。
当年作为母亲的我对这些话有90%的心情是激动和高兴,我想,我和你父亲都不算很差的人,你自然也不会很差。
从始至终,我好像都只关乎你的未来,却忽略了你脸上偶尔的小表情。
以前我不懂,现在回想,才觉得那可能是落寞。
我想,你大概是埋怨我和你的父亲的。
埋怨我们将过于理想化的生活强加在你身上,埋怨我们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候拉你一把。或许也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变成我们期待的模样。
妈妈不奢求你的原谅,宝贝,因为这确实是我的错,没有办法补救的错误。
小梨给我们打电话说起你的诊疗报告时,那一刹那我出现了自你高中时发生的那件事以来,再没有过的心悸。
但你也要明白,妈妈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指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不是想跟你哭天喊地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个中缘由,或许没人能比我再清楚了。
所以即使来了你的城市,没有见到你,我和你父亲也没有刻意去找。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和,虽然给你打电话那时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后来小梨跟我们说那个alpha是个好人,我有些疑虑,心跳的有些快。
我不希望你有压力,不管这个压力是来自于我们还是你自己。
你曾经问我为了弟弟离开职场会不会后悔,说不后悔是假的,可真要说后悔,于你于你弟弟,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我始终想着,每次所做的决定,自然会有决定背后的道理。这么多年过去,我大概已经习惯了。
而我此生最后悔并一辈子没有办法弥补的事,便是在心智不成熟的年龄有了你,并将自己当年自认为好的那一套理念告诉给你,使你小小年龄便背着名为“别人”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