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就不能纯爱了?(131)
他看人一向很准,贺云承是他唯一看走眼的,要是刚见面那会儿,有人跟他说贺云承以后会变成个为爱痴狂的大情种,那他一定会指着那人的鼻子笑掉大牙。
贺云承竟还勾唇笑了笑,“那我很荣幸。”
高彦磊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他竖起右手。
贺云承意会,和他击了下掌,两只手在空中紧紧交握。
“你的那些事我会尽量帮你办好。”高彦磊就着交握的手,撞了下他肩膀,“一路顺风。”
贺云承:“谢谢。”
高彦磊放开手,背过身去,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地摆了摆手:“滚吧。”
希望这不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他默默地想。
-
贺云承几经辗转,花费了两天多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加蓬的首都利伯维尔。
加蓬是个位于中非的小国家,国土面积统共也就二十几万平方公里,人口也才两百多万。但就这么小的一块地方,愣是分裂出了好几方势力。庙小王八多,一方要搞独立,另一方肯定要镇压,战火就是这么烧起来的。
利伯维尔作为中非最富裕的港口城市之一,有着较为发达的水陆交通。但钟渝所在的恩古涅省位于利伯维尔东南方向,正常情况下开车要三四个小时,可目前是战时,说不定都封路了。
贺云承先去了中国驻加蓬的大使馆,但因为爆发战事,大使馆内挤满了人,所有的外交官都在连轴转,好不容易才被他逮到一个匆匆路过的工作人员。
“你好,我想问一下,被绑架的那些工程师有消息了吗?”
对方有些不耐,但见他满面焦急,还是回答了他:“不是刚发了通告吗?已经解救出来了,全员安全。”
贺云承松了口气,“那其中有没有一位叫做钟渝的工程师?”
“钟渝?”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没有钟渝?贺云承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恩古涅那边情况怎么样?”
“在打仗。”工作人员言简意赅,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中国人吗?”
“我从中国过来。”贺云承抿唇,“我想去恩古涅,请问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对方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你去恩古涅做什么?”
贺云承双眸发红,脱口而出:“我爱人在那边。”
工作人员微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摇头:“不行!那边现在过不去,撤侨都来不及呢,你最好赶紧回国!”
贺云承:“可是……”
工作人员打断了他,加快步伐往外走:“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耗,你要是想知道消息,就留个大使馆电话。”
贺云承捏了捏眉心,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找好了门路,从黑市搞到了手枪和子弹。加蓬不比国内,道路情况复杂,加上战乱有些道路封了,如果没有一个当地的向导,很容易走岔。但这里的车行一听他要去恩古涅就立刻拒绝,无论给多少钱都不行。
实在无法,他搞了辆黑车,给他开车的人名叫昆迪,说这一趟是拿命跑,不仅狮子大开口,还说如果路上遭遇威胁到性命的情况,就会立马掉头回来。
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贺云承只能答应。
车里卫生状态堪忧,座椅上染着大片的污渍,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昆迪还把音乐声音开得很大,上世纪披头士摇滚乐撞击着耳膜,但贺云承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面无表情地在后座开始组装那把格格洛G17型手丨枪。
他年少时曾对热武器产生过浓重的兴趣,在美国还上过射击课,回国后闲暇时间偶尔也会去射击俱乐部过过瘾,对枪械十分熟悉。没多久他就组装好了,有条不紊地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匣。
昆迪原本正跟着音乐晃动身体,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他在试枪,顿时就紧张起来。
“你你你……”他磕磕巴巴,眼睛快速眨动:“不要乱来啊,否则我就掉头回去。”
贺云承冷哼了声,嗓音低沉森冷:“如果不想我用这把枪顶在你头上,就好好开你的车。”
昆迪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摇摆摇摆了,老老实实地握着方向盘,眼睛都不敢斜一下。
“音乐关了。”贺云承又冷冷道,他听着头疼。
“好。”昆迪手忙脚乱地关掉他的披头士摇滚,鼓起勇气想调节气氛,让后面的客人不那么紧绷,操着不那么标准的英语:“请问您去恩古涅是做什么呢?”
现在是战时,那边的人都在往这边跑,路上就遇到好多逃难过来的车队了,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英俊男人为什么要逆向而行。
“不关你的事。”
贺云承收好手丨枪,冷漠地靠在后座上,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太阳穴突突地跳。
昆迪:“哦……”
行程并不顺利,开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堵车,走走停停,三个多小时了路程还没到一半。
他们差不多中午时分出发的,要是日落前还没到,就没法再继续前行,只能停下来等天亮。
贺云承心中焦躁无比,情绪实质化后他浑身散发着压迫感十足的低气压,昆迪简直如芒在背,大气不敢出,生怕后面那个人突然发疯,给自己来一梭子。
他们路过一个城市,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又堵车了。
昆迪想下车去看看,刚打开门,却听后面的人忽然低喝:“回来!”
昆迪不明所以,紧接着一声巨响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炸开,爆炸产生的能量掀起巨浪,他只来得及看见无数碎片飞向天空,同时一股无法抗衡的大力向他们席卷而来,他耳中嗡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翻倒。
贺云承抱着头,蜷缩起身体保护好要害,待震动过去后,他晃了晃脑袋,缓解脑中的眩晕。
前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与尖叫,无数荷枪实弹的军警向这边跑来,是发生了爆炸式恐怖袭击吗?
他下了车,把依旧扑倒在地上的昆迪拉起来,视线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满地断肢残骸,被波及的车燃起熊熊大火,一片惨不忍睹。
好险……
军方临时封路,现场混乱成一团,消防车、救护车拉着警报来了,火灭了之后,车子的残骸还挡在路中间,贺云承和其他人一起清理,忽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小孩儿哭声。
他随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循着哭声找过去,有个也就四五岁大的小孩坐在地上,守着一具残缺的女人尸体。那小孩手上血肉模糊,显然是被炸伤了,伤员太多而医务人员有限,暂时还没人顾及到他。
贺云承神色紧绷,上前几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的哭声愈发尖利,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朝那具尸体的方向拼命伸手,发音听起来像在喊妈妈。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贺云承有些不忍,抬手捂住他眼睛,抱着他往救护车的方向加速走去。
整整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西斜,这边离恩古涅还要将近一小时,贺云承催着昆迪开车,但昆迪被刚才的景象吓坏了,说什么也不再往前了。
他把枪抵在昆迪的太阳穴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保险,无声地威胁。
昆迪举起双手,一动不敢动,豆大的汗水一直往下滴。
“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行。”昆迪说,“反正我如果继续往前,也是个死。”
怂货!
贺云承揪着他衣领,把他从驾驶座扔下去,又往他身上扔了厚厚一叠钞票,算是这一段的路费。
“滚!”
昆迪不敢惹他,屁流尿流地滚了。
贺云承利落地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越来越多的车从对向开来,与他错车而过,只有他背向夕阳,一往无前。
贺云承也觉得自己是疯了,疯得无可救药,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一件事?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却愈发平静,甚至还在想等见到钟渝,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