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187)
俞非鱼道:“能带上我吗?”
宋玉章两指撑脸,对俞非鱼笑了一会儿,随即将两指往车内甩了甩,“上来。”
宋玉章一到雅间,小凤仙就闻风而来,他还没彻底扮上,脸庞依旧是个清秀可爱的青年,见到宋玉章便先往他怀里扑,“五爷,可想死我了。”
宋玉章单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俞爷。”
小凤仙一回头,看到个高大的俞非鱼,便笑盈盈道:“俞爷。”
俞非鱼有点不习惯,他刮了刮鼻子,“叫我俞先生就好。”
小凤仙立即改口,“好的,俞先生。”
两人坐下,小凤仙又是直接往宋玉章怀里坐,娇声娇气地跟宋玉章说话,宋玉章含笑应对,小凤仙临走之前又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俞非鱼一直旁观着,等小凤仙走后,他目光仍在宋玉章脸上停留着。
“看什么?”宋玉章有些懒洋洋道。
俞非鱼犹豫再三,颇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宋玉章瞥眼看他,“非鱼,有话直说。”
俞非鱼没吭声,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胳膊搁在了茶几上,略微靠近了宋玉章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这样的类型?”
宋玉章也将胳膊搁在了茶几上,同俞非鱼的齐平了,他微靠过去,低声道:“能让我高兴的,我都喜欢。”
俞非鱼目光稍一流转,便看到了宋玉章的嘴唇,唇上的纹路很淡,弧线优美而冷厉,只是唇珠丰润,便中和了那种锐气。
俞非鱼笑了笑,“你见到我总是笑,算高兴吗?”
宋玉章果然是笑了,唇线很优雅地上扬变幻,“高兴,只是还不够高兴。”
“那么我该怎么努力呢?”
宋玉章收回了胳膊,又懒洋洋地靠回了椅子,单翘起腿,双手交叉在了腹下,“这就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俞非鱼感到宋玉章相当的矛盾,仿佛是一直在变幻,有时两种完全相反的特征会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叫人在迷魂阵中寻不着方向。
俞非鱼没有心思听戏,光去看宋玉章了。
宋玉章堪称是一张静止的画片,是工笔画,细致、精准、笔触极其的冷静,否则真勾勒不出这全然冷酷的气质。
然而他眼睫微动,或是嘴唇上扬,流水银月般的温柔便洒向整个空间,叫人跟着也变得心思柔和。
俞非鱼的恋爱通常是越同人接触的多便死的越快,而这一回却是全然相反,同宋玉章接触的越久,他发觉他是对宋玉章越来越着迷了。
小凤仙唱完上来又是对着宋玉章撒娇,嘴唇靠上来时被宋玉章拒绝了,“亲我一脸红。”
小凤仙嗔怪道:“讨厌,上回还说香呢。”
宋玉章道:“男人的话少信。”
小凤仙乐不可支地笑了,“五爷,你真有意思,我就喜欢你有意思。”
宋玉章仿若很惊讶地看了他,“难道不是喜欢我长得好?”
小凤仙坐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宋玉章偏过脸看向俞非鱼,“你看,他都知道亲我一口哄我高兴,你怎么不知道呢?”
小凤仙看向俞非鱼,俞非鱼的眼中闪过了惊讶的神色,随即他难得地显出了一点窘迫的模样。
小凤仙笑嘻嘻的,“俞爷,五爷的脸可不是随便亲的,你不亲,我可亲了?”
小凤仙说着,真在宋玉章左脸亲了一口。
宋玉章英俊的脸上立即便出现了个红嘴唇印子。
俞非鱼有些迟疑地凑了过去,在宋玉章的右脸上蜻蜓点水地嘴唇微碰了碰,几乎是没品出什么感觉。
小凤仙笑得花枝乱颤,“俞爷,你这也叫亲人哪?”
宋玉章抚摸了小凤仙的背脊,“说的好,来,我们叫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亲嘴。”
俞非鱼傻愣愣地看着小凤仙凑过去将红唇盖在了宋玉章嘴上。
小凤仙是个会亲的,宋玉章同他是棋逢对手,俞非鱼只望见两人的舌头粉红粉红地贴在一块儿又分开,带出一点湿润的味道,他看呆了,等两人亲完后,宋玉章嘴唇上已经是嫣红一片,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俞非鱼,“看会了吗?”
俞非鱼不是没见识的人,国外风气要比国内开放许多,饶是如此,他也被宋玉章有些吓着了,觉着宋玉章口舌鲜红,好像一只吃人的艳鬼。
小凤仙下去了,宋玉章掏了手帕去擦嘴上沾上的口脂,俞非鱼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道:“你好像也并不是很高兴。”
宋玉章擦了嘴,抬眼瞟向他,“哦?何以见得?”
“我说不清,是一种直觉。”
“直觉?我以为女人的直觉才灵验。”
“我也希望我的直觉不灵验。”
宋玉章又去擦拭脸上的红印子,“你的直觉很灵验,我只是觉得他很好玩,其实我现在喜欢更威武高大一些的男人。”
俞非鱼道:“但我觉得你好像也并不喜欢我。”
宋玉章笑了笑,“讨我喜欢是很难的,”他挑眉看过来,乌眼珠黑黢黢的,“说不定要豁出命。”
俞非鱼回了棉纺厂——他住在那儿的宿舍里,有些头重脚轻地晕晕乎乎,他还没有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这样迅速地爱上一个人,就像是被人从空中推下来一般四面失重,失重得太厉害,几乎有了天旋地转的意思。
俞非鱼在床上躺了半天,翌日竟然真的发烧了,烧起来还挺厉害,他是个挺重要的人物,工厂里立即便有人给他请医生并汇报给了孟庭静。
孟庭静道:“请大夫了吗?”
“请了,请了个洋大夫。”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就是感冒发烧。”
“知道了,”孟庭静手上捧着一卷书,这卷书是孤品,他看了一半,“派人好好照顾他。”
“是。”
属下正要走,孟庭静一眼瞟过去,不知怎么正巧望见了那人在笑。
“你笑什么?”
孟庭静不是个能让人偷着笑出来的主子,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对这莫名其妙的笑容便感到很不舒服。
那人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忙收敛了笑容,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是俞先生说话好笑。”
“说话好笑?”
“那大夫来给他看病,俞先生说不用看,他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那人忍不住又想笑了,“他说是相思病……”
孟庭静手上握着书卷,身下的摇椅僵冻般的一动不动,那人一开始还笑,笑着笑着便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他是待在工厂里的人,难得来孟宅一趟,对孟宅里发生的事都不知道,孟家的佣人嘴紧得像哑巴,因为漏嘴说不准真的会被毒哑,那人越来越感觉到低沉的气压,都开始有些两股战战了。
“滚。”
声音很轻,然而还是将那人吓得屁股尿流地跑了。
手上忽然传来“撕拉”一声,孟庭静低下头,才发觉那纸张娇贵的孤品书籍被他的手攥破了一页,定睛一看,正将一个“忍”字撕成了两半。
“啪——”
书掼到了桌上。
孟庭静站起了身,扭头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茶冷了,孟庭静倒了一杯慢慢抿着,喝完一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二爷,出事了。”
孟庭静冷冷道:“什么事?”
孟庭静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将手上的冷茶“唰”的一声泼在人的脚边,那人像被鞭子抽了一般,紧张又飞快道:“大姑爷给张舞云做衣服,被大小姐撞见了,大小姐晕了过去。”
宋晋成最近在股票里大赚了一笔,手上钱一多,他便想要尝试着恢复从前宋家大少的身价,其中之一便是养小公馆。
同孟素珊撞上,他是绝没想到的,他的内心可是相当传统的,绝不宠妾灭妻,特意选了孟素珊不常去的师傅那,哪知道孟素珊常去做衣服的那个师傅回老家探亲去了,一来二去便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