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无终(34)
宋白绝望的那一秒微微偏过头,隔了一段距离,但很微妙的,他和季随云正正好好四目相对。
季随云视力很好,他能看到宋白干涸眼眶中迅速凝聚成一团的水雾,之前哪怕是冯正麒言语侮辱,哪怕冯正麒暗地里在他身上下重手掐拧时,宋白也只是挣扎怒骂,而现在,他看到季随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慢慢的,试探的冲季随云张开手。
“救我."他这么说,显然头脑还没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个人就是推他入落深渊的罪魁祸首。
可是宋白并不知道,那夜他醉酒时季随云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嘴里说的却是,我不会给你糖吃,我只会欺负你,让你哭,而且哭都没有用。
冯正麒在笑,嘲讽奚落的笑,他双手掐着宋白的臀肉重重地朝两边分开:“你脑子被狗吃了?"
宋白还在挣扎,可他真的是筋疲力竭了,药物的后劲使他肌肉酸软,头疼欲裂。宋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亲手送他下地
狱的那个人身上,他盯着季随云,眼睛眨都不眨,他眼睛里很亮,即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干净的,里面还是有希望,有那么点微弱的依赖。
“救我.."
季随云手一抖,烟灰落了满地。
“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他在求救,一声一声,宛若啼血。
“季随云啊."
季随云脑子嗡的一声,手指掐在烟头上,痛的他全身冷汗淋漓。这是季随云第一次听到宋白喊他的名字,从前宋白还不知道怕,仰着下巴颏用禽兽及一切相近的词汇骂他,后来这孩子懂了少吃苦,怕的时候怯生生的喊季先生,在床上实在承受不了的时候也在喊季先生,他其实很乖了,真的很乖了。
季随云喉结动了动,他手都控制不住的发起绵长的颤抖,可他的制止只差了那么一秒,就被浓重的血腥味永久封在咽喉中。
“成成--! "这是宋白今夜最后的一声,可这个名字也在冯正麒粗暴猛烈的动作中破碎了。
他喊的人谁都没有如神兵天降般带他走,在宋白意识朦胧的视线里,季随云在冷冷的,眼带嘲讽的看他,陆伏成和徐飞挽着手走在一起,温柔的目光给徐飞,厌恶嫌弃的目光给自己。
陆伏成为他读过萧红的《呼兰河传》--“人生啊,是苦多乐少。”
乐少。
季随云之前使用已久的行事原则告诉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舒服不算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得罪两个人,正好给宋白一-个教训。但季随云听着冯正麒粗重的喘息下面掩盖着无意识的微弱的一点哭腔,胸闷的连口气都呼不出来。
砰! -声巨响,季随云狠狠掷出去手下那只烟灰缸。
烟灰缸没碎,在地板上旋转着打了几个圈。
冯正麒震惊地侧头看季随云,(河蟹)还埋在宋白的身体里。
“行了。”季随云冷冷的两个字吐出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差到了何种程度。
冯正麒抽出来,宋白轻轻打了个寒战,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随云,不要开玩笑。"冯正麒好歹也算有头有脸,季随云带他来,到一半又翻脸打断,实在是有些过分。
“楼下有mb,你随便找个人泄火。"季随云慢慢挑开浴袍带子:“我要上他。
"双龙?挺刺激的。“冯正麒似笑非笑地
季随云冷冷挑起眼:“不。”
冯正麒嗤了一声,毫不留念的扯了几张纸巾简单擦拭了下自己,他随手披了-件衣服下床,把摄像机里的存储卡留下了。
“季随云,我不跟你见识。"因为知道你已经快惨了。身心煎熬,不得解脱。
季随云难得由人阴阳怪气说话却并未发火,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之后,他慢慢地向床边走过去。
“喝水吗?"季随云用手把宋白被汗沾湿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到一-边,这三个字问的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这三个字不轻,只是太轻描淡写而已。
宋白不说话,他把头微微偏过去,躲开了季随云的手指。
“还敢不敢跑了?"季随云扳过宋白的下巴,他连话都逻辑不清胡乱推诿: "这是你自找的。”
宋白把舌头咬破了,他一张嘴,吐血般的血量湿了一下巴,宋白茫茫的看季随云,话说的不是很清晰。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季随云有那么一瞬间竟不敢看宋白的眼睛。他将宋白的衬衫捡起来蒙在了宋白脸上。
“为什么不杀了我?”他还在问,声音在布料下模模糊糊,可能也不全是因为布料,还因为他受伤的舌头。
“为什么不..
季随云受不了了,他揽着宋白的腰狠狠插进去,哑着嗓子道:“一一切全忘了,今夜只有我。
禾随云响不了安白一 加他骗不过白
季随云骗不了宋白,一如他骗不过自己。
这场性爱不是季随云为了发泄欲望,他只是想让宋白别多再想,累了赶快睡一觉。
季随云其实也很混乱茫然,他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不明白为什么会失控惶恐到这种地步。
宋白是他从别人手里弄来的,在性上早就不是什么懵懂稚嫩的雏菊了,季随云只打算拿在手里玩几把,两个月满打满算都够了,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很多。
刘思哲跟他的时候是第一次,后来一个制片人通过季随云看上了他,季随云问了刘思哲意见之后把他送了过去,那夜之后刘思哲还是跟他,两人一点都没有改变。
可为什么事情换到宋白身上,怎么就难受了呢?
宋白还是睡着了,季随云把他头上蒙的衬衫拿走,轻轻亲了亲宋白的嘴唇: "别怕了,没有下次了。”
季随云关上电灯,在黑夜里把宋白紧紧地搂了搂:“乖孩子不要闹,明天我给你买糖吃。”
季随云嘴硬,他不承认后悔,他只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心软,只是那么一点点。
宋白后半夜睡得很不老实,季随云惊醒,摸了摸他的额头,凉涔涔的也没发烧。季随云以为他是做了噩梦,坐起来把宋白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宋白老实了一会,季随云刚有一些放松,宋白猛的咳起来,下一秒吐了季随云--身。
这个姿势让宋白很不舒服,呕吐物从喉管冲上来,呛的他猛的咳嗽,越咳就越呛的厉害。季随云想起宋白喝下去的东西,马上猜到是药物的副作用。他顾不上满身狼藉,半抱着宋白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第40章
景晓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大半夜在酒店里真正等医生的人到底是谁,景晓燕是季随云手下办事最周全的跟他最久的助理,她向来是拿钱做事,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想她清清楚楚。但每一次见宋白,景晓燕是真的觉得,季随云为什么一定非这男孩不可呢。
景晓燕知道那是个过分温柔的男孩子,上次见时也是在酒店,他烧到38.7℃,季随云等到自己来了之后头都没回就走了。宋白上午才醒,他看起来是惊惶失措甚至有点暴戾的,但一点点威胁性都没有,像一只被提着耳朵拎起来的兔子,皮毛柔软雪白,扔在谁怀里都只有揉扁捏圆的份儿。
景晓燕还知道他是有喜欢的人的,是九月末跟自己在公司一个小会议室里谈重新更换地板的那位设计师,那位姓陆的设计师很温柔,并不把低落的情绪传染给任何一个人。他跟宋白看起来就很般配,宋白本就应该是他捧在掌心里恃宠而骄的娇宝贝。
可如今宝物落地沾尘,任谁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消除他心上的裂痕。
宋白吐过之后似乎舒服了很多,他累的厉害,满身狼藉的就在季随云怀里睡熟了。宋白漆黑的长睫毛垂着,在眼下打出一片倦怠的阴影。
季随云轻轻把他放躺在床上,去浴室用热水浸湿了一块浴巾,季随云自己身上还没清理,反而给宋白细细致致地擦干净了。
酒店门铃响起时季随云干脆脱了被弄脏的浴袍,裸着上身去开门。
“季先生,我…”景晓燕还没把这句话说完整,酒店门彻底打开时景晓燕这才看清了季随云,她头一次看到向来衣冠楚楚的季随云竟然会直接这样见人,她罕见地噎了一下,随即镇定自若道:“我把医生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