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无终(17)
季随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等人走了之后才教训季随安。
“去洗手,然后过来把你的剩饭全都吃了。”
季随安不过去,拖着来福往宋白怀里塞。宋白往后躲了好几步都没躲开。
“过来!”
来福都被吓了一跳,耳朵猫一样变成飞机耳,飞快地往院子里跑。
“我不吃她做的粥和什么鸡汤鱼汤了,烦死了!”季随安病了几天这些东西就吃了几天,小孩子肯定受不了。
宋白心疼她,趁着季随云还没发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不我去给她做一点别的吃。”
季随安没等季随云点头就推着宋白往厨房走,很开心的样子。
宋白挑着简单的弄了些容易吸收消化的,他蒸了一大海碗的鸡蛋羹,用淀粉勾芡做了稠稠的瘦肉调汁。宋白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在厨房待了半天身上才暖和起来,他给季随安盛了一碗,想了想也给自己弄了一份,还剩下了不少。宋白想了想,上次季随云确实把他吓坏了,他这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少受点罪,于是就问了声。
“季先生还要吃一点东西吗?”
季随云挑挑眉,摘下耳机之后把对面伦敦子公司特助的语音信箱关了,他问:“做的什么?”
“鸡蛋糕…”
“盛一点吧。”季随云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在家里吃过饭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已经晚了,季随云注重养生,是不会再吃东西。但今天莫名其妙竟期待起来。
季随云上一次吃鸡蛋羹似乎还是在上海某家星级的中餐厅里,不大的一盅,上面有晶莹剔透一颗虾,其实没多好吃。宋白做的则是北方人习惯用的大餐具,从海碗里分进小碗里,碎碎的一点也不美观。但季随安只尝了一口就赞叹起来,然后飞快地吹着又吃了一大口。
季随云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动作优雅又看似慢条斯理,但速度绝对不慢。季随云放下调羹,突然觉得家里有个真心愿意做饭的也挺难得。
第20章
保姆给季随安配好的药就放在餐桌一边。她不敢在季随云面前太娇蛮任性,吃完饭之后就乖乖捧着玻璃杯受刑一样吃了药。
宋白这顿饭越吃越煎熬,他觉得嗓子里的东西难以下咽,又不想太快吃完。季随云看着季随安吃完药之后宋白的碗里还有小半碗。
季随云微微皱起眉:“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宋白手里的瓷勺重重在碗壁撞了一下,声音略有些刺耳。他没说话,直接就把勺子放下了。
“自己洗漱,早点休息。”季随云向正往这边打量的女孩淡淡道了一句,站起来点了点宋白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宋白习惯性地低头跟在季随云后面,他又感觉难受起来,本来身体就没养好,再加上今天吹了一下午的风,宋白的步子都有些轻飘飘。他觉得这间别墅好大,走不到头一般,脚下踩着的是厚重柔软的SHAW的地毯,走过去一点点的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宋白当很排斥一个人或者一个环境的时候会很容易走神,就像现在他想到的是他和陆伏成那间出租屋里冷硬雪白的瓷砖,如果是穿着硬底拖鞋,步子稍微重一点声音就会踩得地砖很响,陆伏成总会让他轻一些慢一些,不要吵到楼下。陆伏成后来给宋白买了毛绒绒的软底拖鞋,声音小了很多,地砖也不会让人觉得很硬了。
宋白没看到季随云已经停下来,他直接撞到了男人坚硬宽阔的后背上。
季随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些黢黑的深不可测的东西,似乎是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在深处酝酿翻腾的情欲。只是两个人还没有合适的语言交流,宋白衣服的侧兜里就传来手机震动加清脆提示音的视频通话邀请。
夜里这个时间了,是谁发来的视频通话不言而喻。
宋白看着季随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那一瞬间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宋白手脚凉地像被冰水浸了一夜。
“这么晚了,应该是急事,接啊。”季随云说完顿了顿,他语气很平淡,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还是不想在房间外闹的不好看。季随云推开卧室门,扯着宋白胳膊把他带了进去。
宋白的衣服单薄,季随云手重,一把掐在宋白胳膊内侧的软肉里。宋白被拽进房间后,季随云重重的把门关上,顺手还锁了两圈。
“接吧。”
宋白脸色白的已经毫无血色了,他是特别容易紧张害怕的人。上初中的时候忘写作业,老师问起来都能吓的他腿哆嗦,更何况是季随云这样真正已经给他实质性伤害和威胁的人。这个男人常常语气是软的,眼角眉梢里却已经酝酿起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宋白终于把手机掏出来,他看见显示的通话人确实是陆伏成,正中间是那男人从有微信那天就开始用的拿宋白照片做的头像。
宋白点下静音的那一刻,手机的响动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下来,应该是自动挂断了。宋白的肠胃开始疯狂的痉挛,他的喉口僵木地连唾液都无法下咽。这是宋白七八年前的毛病了,他那时候被做高中老师的严厉父亲吓得太厉害,被教训的时候就条件反射地胃不舒服,严重的会想要吐。
季随云摸了摸宋白的脸颊,问道:“不接?想好明天找什么借口了吗?你家大设计师那么疼你,你真的忍心?”
季随云笑着在门口就开始解宋白的衣扣,语气轻松:“但其实他也没亏到什么,名声他立着钱也挣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要再说了。”宋白垂下手,让手机直直摔在脚边,他这时只剩下了彻头彻尾的木然:“我能去洗澡了吗?”
季随云揽着宋白的腰,宋白身上白的通透莹润,尤其是一截腰,嫩藕似的,重点力揉一阵就一片青。
季随云爱极了他这把好腰,摸起来就能让他心情愉悦。只是似乎手上的温度热了一些。
“发烧?”
宋白楞楞地点头。
季随云脸上现出几分不耐和厌弃:“病了三四天了都没好?”他倒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自己,头疼发热吃了药一天就能好差不多。
季随云有点微弱的嫌弃,不想过多碰他,但宋白已经给他勾了起来,现在逼他换人或者忍着,实在不是季随云的风格。
季随云坐到床旁的沙发上,招呼他道:“过来。”
宋白抬起头,盯了季随云半天,他的语气很坚定,不带半分怯懦:“这个不行。”
怎么可以呢?他总该留一样干干净净的东西给陆伏成,陆伏成的吻都那么温柔虔诚,他连逼宋白低头都没有过。要是有一天知道他最宝贝的孩子被这么欺负,心该会有多痛。
宋白却不知道,当第一次在强权与暴力的压迫下低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选择权和话语权。所谓的原则底线,在季随云看来无比可笑。
一个人不该在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前太在乎另一个人,否则膝盖就会很容易软,脊梁就会格外容易被敲碎。
宋白后来自动忽略了很多关于痛苦的经历,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很没出息,能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可其实他没有哭,他只是死掉了一部分。
季随云也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没有。宋白的技术太烂了,焦躁地季随云想一脚踹过去。他到底是一个不喜欢动手的人,不轻不重地把宋白挥开了。
“我应该给你留点作业。”
宋白站起来慢腾腾地去洗漱。浴室有新的牙具,他不知道刷了多久,最后吐出来的全是血沫子。
他出去时季随云开着床头一边暖黄色的灯侧身在翻看一本厚重的铜版纸制时装预览,上面都是新版奢侈品牌的男装,设计师的新版立刻邮寄给VIP客户浏览。季随云翻的很快,他没什么太大兴趣,看到宋白之后就喊了他一声:“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宋白坐在床沿,没转身:“有感冒药吗?”
“不要吃太多药,睡一觉就好了。”季随云从后面用眼睛摸了几遍宋白的腰:“明天找个人给你量量,你这腰身适合穿D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