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恨早(29)
可能是自己闹了吧,逼他说这样的话。
冉宇桐闭目养神,放空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门厅传来声响。
估计是没料到他能这么早起床,裴书言到家后还是轻手轻脚的。
冉宇桐听他小心放下钥匙,听他悄无声息地换鞋,听他不知把什么东西挂在玄关,最后踱步至卧室门口,他第一时间迎上他的目光。
“醒了?”裴书言快步向冉宇桐走来,条件反射地坐在床边。
那一瞬间冉宇桐明显感觉到了,他好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情绪,或是举动。
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有,裴书言只是把手虚虚搭在棉被上,问自己有没有哪里难受。
“不难受。”冉宇桐错开眼神,目光全然被裴书言的手背吸引去了:“你这个伤,怎么好得这么慢?”
裴书言听他声音发哑,一边起身倒水一边跟人说:“其实已经好了,就差掉疤了。”
冉宇桐接过水杯,仰头咕咚几口,喝了精光。
裴书言又给他续上,主动解释着清早的动向:“下雨衣服不好干,刚才去给洗衣店送衣服了,顺道还买了点好吃的。”
冉宇桐心想这人真够老实,为了让自己的衣服能在今天干透,竟不惜辛苦去一趟洗衣店。这要是干不透,再住一晚上不也顺理成章。
衣服……
那我现在穿着什么?
袖口面料丝滑,穿着他的睡衣。
下雨……
竟然没有腿疼?
掀开薄被一看,膝盖上贴着暖贴。
明明是被关心,但冉宇桐那个劲儿一上来,就想跟他矫情。
“你给我弄的?”他朝裴书言晃着腿:“这东西不能贴着睡觉,容易引起烫伤。”
裴书言没意识到对方故意,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想到了,所以一直用手背试温度来着,感觉还行。”
“你摸我!”冉宇桐瞬间抓住把柄:“一晚上!”
裴书言急忙辩解说没有,“我就贴着暖贴,没碰到你。”
冉宇桐眯起眼睛,透露出些许危险的神情,“那你敢承认吗?昨晚一丁点儿都没碰到我?”
裴书言哑然,除了不能碰的地方,他几乎要把人家摸遍了。
“还是得有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
这话说的裴书言自己都没底气,他现在不太确定冉宇桐是忘了真想问,还是根本就记得,只等他坦白从宽。
“你不太像正人君子。”冉宇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这木头,送上门了他都不要。
裴书言哪敢乱试,思来想去,硬着头皮直接问了。
“桐桐,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他这么说倒是把冉宇桐给说懵了,“发生”这个词实在太过微妙,跟“昨晚”连在一起,左右都看不出清白。
“你说你只有我。”冉宇桐也回得痛快。
“看来你知道。”裴书言像是苦笑了一下,有些羞惭地说:“那我就不给自己辩白了。”
“可我只记得这个。”冉宇桐急于知道真相,当下什么实话都说:“还有呢?你还做什么了?”
这下怀疑的人换成了裴书言,他摸着下巴,拖长声音道:“我——”
“别说你轻薄我了,你不是那种人。”冉宇桐笃定地打岔,自己都没意识到都快骑到人家身上去了。
“我只是——”
才起调的话音再次戛然而止,裴书言眼看着冉宇桐从被窝里摸出一个形状诡异的长条型物体。
它的出现,立刻让两人都噤了声。
一个花露水瓶。
“你、你不是那种人吧?”冉宇桐语气颤抖地说。
作者有话说:
花露水瓶:无妄之灾(′???‵)
第33章 抛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裴书言巧舌如簧苦口婆心,使出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为的就是劝服冉宇桐相信,昨晚他究竟如何抱着眼下这个瓶子不撒手,非说这是自己“永恒的爱人。”
“你让我当证婚人。”裴书言毫不避讳地回忆起细节:“还问我民政局周末开不开门,开门的话今天就要去领证。”
“是吗。”冉宇桐一面为昨夜的窘态暗自抓狂,一面又因不想跌面儿而强装镇定。
他挑起眉,带着些挑衅:“你有证据?”
“没有。”裴书言照实答。
“没有啊。”冉宇桐顿时放松下来,反客为主道:“没有就不要说胡话。”
裴书言果真不再应声,肩颈松懈,唇角上扬,愈发地脉脉看他。
雨声淅沥清晰入耳,室内却格外暖和干燥,显明的反差,趁得裴书言也柔情起来。
“桐桐。”
少顷,他轻唤一声。
只一个名字冉宇桐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他抱膝而坐,扯过棉被重新盖好,小幅度抬了抬下巴。
“说吧。”冉宇桐道。
“昨晚我和林经理碰了面。”收到指示后的裴书言徐徐开口:“关于这阵子很多不恰当的事,我已经都同她讲清了。”
裴书言的用词很妙,又是“很多”,又是“不恰当”,证明他无意狡辩,对自己的认识还挺清。
冉宇桐偏头枕在膝上,藏在被子下的指头,很轻地划拉着床单。
裴书言从与林妍初次见面讲起,把工作之外的越界举动,可能引起误会的点滴,一一道出实情。
他也说了自己夹在中间为难,但只草草提了一句,额外的阐述很少,更没有过分剖白。
“我确实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公私参杂的事。”裴书言如实说:“要是在国外我可能直接就不干了,现在……我也不能辞职。”
“但归根到底肯定是我的错,处理得太不妥当。桐桐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解释的全程中,裴书言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冉宇桐的眼睛,此刻他正襟危坐,安静地等待对方的答复。
冉宇桐缓缓转过脸,讲话的腔调不太能听出情绪。
“裴书言,你刚才说的这些,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告诉我?”
见裴书言神情茫然,冉宇桐停下几秒,补充道:“明明可以在事情刚冒出苗头的时候就说的,为什么非要等到尘埃落定呢?”
男女界限只字不提,林经理也毫无关系,冉宇桐问出的头一个问题,令裴书言始料未及。
“我怕你担心。”没有提前准备,裴书言干脆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知想到什么,冉宇桐木然地凝视着他。许久,才淡淡道出一声:“这样啊。”
裴书言隐约感觉不对,他一定还有别的话没说。
“桐桐你——”
“我们中午吃什么。”冉宇桐回过神,冷不防岔开话题:“我有点饿了。”
裴书言强压下心中的异样,声音平缓地问:“你想吃什么?”
“你愿意给我做吗?”冉宇桐难得说一句请求:“我想吃你做的拌饭。”
上回团建送到自己嘴边都不要,这次却莫名其妙只想这一口。冉宇桐坐在餐桌旁,望着裴书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发呆。
“半熟蛋煮得有点老。”裴书言把不太成功的两颗蛋盛入自己碗中,略带窘态地笑笑:“好久没弄了。”
冉宇桐没应声,像是没什么精神般的托着下巴。直到午饭上桌时,他才将将坐直身子。
裴书言的拌饭是无需再动手的成品,经香油充分混合的肉菜饭隔着老远就香气扑鼻,水嫩的鸡蛋虚虚盖在饭上,留着给冉宇桐自己戳破。
裴书言去冰箱里给他拿饮料,趁对方转身的功夫,冉宇桐胡乱在鸡蛋上划开个口子,紧接着埋头往嘴里扒拉进一口饭。
久违的熟悉感顷刻攻破他的味蕾,冉宇桐用力咀嚼,喉咙滚动的同时落下一滴眼泪。
他飞快抹了把眼睛,在裴书言回到座位之前,将眼泪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