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星际](26)
炽树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说:“克里琴斯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
他拄着拐杖,头上还缠着纱布,看上去着实惨兮兮的。
这么惨了,却在给自己的老对头说话。
没过两天。
克里琴斯突然出现在他做复健的医院里,陪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医生,不像其他同学带花慰问,也没有软话,直接对他说:“这位是我给你找的医生,神经科的专家,我给他看了你的病历,他说能为你治疗。”
后来,炽树才知道,他受伤的第二天,克里琴斯就马不停蹄地悄悄为他找医生了。
不过大概也能感觉出克里琴斯的动作快,毕竟连他父母在得知他受伤的事情后,都还没来得及赶来,而克里琴斯请的医生就到了。
但当时,他怔忡了下,问:“为什么要帮我?”
克里琴斯则摆出他一贯的高傲态度,紧抿嘴唇,紫罗兰色的眸子微微发亮,说:“你赶紧康复,死也要给我康复,继续做我的对手。……闭嘴,不用感激我,我只是不希望接下去的两年太无聊而已。”
他从不讨厌克里琴斯傲慢的模样。
那时更是觉得很美。
美的炽树晃神了一下,旋即笑了一笑,如云开雨霁,阴霾消散,他笑着向克里琴斯承诺:“好,我一定康复。”
回过头,克里琴斯对身旁的医生有礼貌地说:“陈医生,医治我朋友的事,就拜托您了。”
说罢,克里琴斯转身离开,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旁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发丝像是高山上的雪一般纯白发亮。
克里琴斯抬了抬手,不回头地说:“对了,记得要在期末考核之前回来,不然我的第一拿了也没意思。”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克里琴斯的呢?
炽树不知道。
大抵,并没有某个特别的时刻,不是突然的转变。
在他的人生中,哪还有比克里琴斯更闪耀的存在?他会爱上克里琴斯,就如同呼吸一样理所应当。
什么谋略、计策、战术,在澎湃的心绪下,他全都忘了。
炽树反握住克里琴斯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地贴向自己的胸膛,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仿佛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克里琴斯看,他焦灼地坚定地说:“我喜欢你。克里琴斯。”
“不是信息素失控,我完全能够控制我现在的意志,我是清醒的,我清醒地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第23章
天花板的排气风扇在低声嗡然作响,计时器滴答滴答,浴室水龙头大概也没关紧,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些细碎的、无序的杂声,正如克里琴斯此刻的心情。
克里琴斯这辈子没有做过胆小鬼。
但此时此刻,他太太太想逃了!
羞燥之感像一阵巨浪自四面八方,将避无可避的他裹挟住,定在原地,难以动弹。
他屏住呼吸,脸被告白烘热,抬不起头。
疏朗纤长的睫毛稍稍垂下,是不是能掩住眸中的闪烁和混乱的心情呢?他不知道。
可很快。
自过于害羞的情绪中,又生出恼怒来。
混蛋!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表白啊!
是故意找茬吗?
他现在腰酸腿软,站都快站不稳了。
头发又乱又湿。
衣服也没有穿好,刚才从浴室出来,他都还没有整理自己的衣领啊。
而且,而且,屁股好难受。
所有人都知道,克里琴斯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
打从他还在上幼儿园开始,他就不允许自己的小皮鞋上有一点污渍,他会踩着小板凳,对照浴室的镜子,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与他所认定合适的、有资格的对象交往的时刻,不说非要多浪漫,起码应该是在他光鲜亮丽的形象时吧?
结果现在倒好,就这样,一身狼狈、稀里糊涂地突然遭遇了告白。
——来自自己的宿敌的告白。
这都怎么一回事吗?
一点也不完美。
可你要让他直接说不接受吧,不知为何,他又说不出口。
要是能做只埋头乌龟,装成没听见就好了。
要是能时光倒转,回到几分钟前,他确认自己关好门了就好了。
不不,既然都时光倒转了,干脆倒到几个小时前,要是他今天没有提出跟炽树做实验就好了。
接着是逃避心理。
克里琴斯此时依旧心存侥幸,平时每次他俩有什么水火不容的矛盾时,只要他坚持,到最后总归是炽树服软的。
那这次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只要他装没听到,炽树拿他没办法,就可以装作没有过这场表白……
转念翻覆这么多心念,其实只过了一分多钟。
克里琴斯还在发愁,炽树的声音又响起来:“克里琴斯,我喜欢你。”
炽树刻板的、执拗的、像是在作报告一样地重复说道。
同时,炽树把腰弯的更低,一定要去克里琴斯的脸,试图与他眼神相接。
克里琴斯把头低得更深。
炽树便也追过去,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扭头。
炽树也转头,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试图把手抽回来。
炽树握着不放,说:“我喜欢你。”
炽树看见,克里琴斯的耳朵和脸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变红,眼见着就快炸毛了。
但是很可爱。
可爱的他觉得心都快化了。
炽树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装无可装,只能不装了,他拼命用力要把自己的手从炽树的掌心抽出来,可炽树就像是用了胶水似的,牢牢黏住他不放。
见他终于有较为强烈的反应,乘胜追击地响亮说:“我喜欢你!!”
以前一直觉得这两个字盘桓在心头,难以开口。
真的吐露出来后,却变得非常顺畅,他其实很想多说一些更浪漫、更打动人心的言语,但他现在没空去斟酌言辞,急迫地,只希望克里琴斯可以再多一分感受他的爱意。
“Coti,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终于忍不下去了,猛然昂起头,针尖对麦芒地瞪视过去,眼睛亮得惊人:“喜欢喜欢喜欢你要说几遍啊?我又不是聋子!我听见了!翻来覆去就只知道说喜欢,你是机器人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克里琴斯不快地说:“跟我睡了两次就喜欢我了吗?你处男太多年产生了幻觉吧!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而已吧?”
话都落地就被炽树着急地接住:“你的身体是很美,我既然喜欢你,自然也喜欢你的身体。可绝不仅于此。我喜欢你的一切。我喜欢你争强好胜,喜欢你的嘴硬心软,喜欢你的寸步不让;喜欢你再辛苦也会坚持训练;喜欢你其实不喜欢吃胡萝卜,可是为了能够变强也会好好吃,吃的时候因为忍耐会鼓着腮;喜欢你每次训练结束以后的小声抱怨;喜欢你累的睡着的时候说梦话……”
“行了,别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里面有几句压根不是好话吧,怎么也混进去了!”克里琴斯面红耳赤,跟他争论似的,质问,“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怎么早不和我说,我们都认识十来年来,哪有这时候才、才……”
才什么?
克里琴斯自己卡住了。
才谈恋爱吗?
太臊人了。
他说不出来。
炽树又开始沉着脸,自我检讨:“因为我以前太笨,不开窍,我从没有恋爱过,十七就遇见了你,辨认不出对你的在意是喜欢。”
“后来我们毕业后进了军队,朝不保夕,起初还不在一个部队服役。那时我虽然一直在关注你的动态,可我发现你也在专注事业,没有谈恋爱,所以也没着急过。”
“再后来,我们做了搭档,你那么不乐意,还申请散伙,想和燕雪山搭档。所以我很郁闷,每天就埋头训练了,希望先得到你的满意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