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77)
那么,是不是,他其实也可以试着坦白一下,也许商砚书没那么不好说话?
就在路乘渐渐被这错觉说服,几乎就要信以为真时,商砚书又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用这样温柔含笑的嗓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爱徒见那位照夜仙尊是想做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跟之前一般轻柔,状若寻常地像是聊着一件日常小事,路乘也就顺嘴答道:“我有些事找他。”
话说完后,路乘都还未意识到不对,直到箍在他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犹如诱使猎物无知无觉走入陷阱后骤然收紧网丝的毒蛛,也犹如阴冷的蛇,商砚书捏住路乘的下颌,用一个略有些痛感的力道迫使路乘抬头与自己对视。
“爱徒果然想见那位照夜仙尊呐。”商砚书笑得依然温柔和蔼。
路乘:“……”
好、好可怕!
他一面内心惊慌得犹如见到恶狼真面目的小羊,一面又急中生智道:“他救了我,我就、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哦?只是这样?”商砚书眯着眸子,“那爱徒为何瞒着为师?而且你这几天对裴九徵似乎颇为关注啊?”
这三天里路乘虽没能见到人,但跟郭朝阳杜子衡他们聊天时,总是趁机打听裴九徵的相关事项。
“我、我怕你生气……”路乘内心愈加慌张。
“为师岂是这样小气不讲理的人?”商砚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仍紧追不放,他捏着路乘的下颌将其拉近些许,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在路乘脸上上下打量。
“说起来,你的年龄是不是差不多到了?”商砚书说着还低头往水面下看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状。
他捡到路乘至今也十年了,十年前路乘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崽子,这也是他对路乘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印象,但十年中,路乘似乎早已不知不觉长大成人了,虽对商砚书来说仍然稚嫩,但对于凡人而言,这个年纪早都可以结婚生子了,自然的,也早都可以开始游戏的下一阶段了。
商砚书想着想着,眼中渐渐泛起一股奇异的光亮,像是看着一只养了许久终于养肥可以开宰的小羊。
路乘被这目光注视着,搁以前他不会多想,现在只觉得好可怕,像要吃了他一样。
他内心的恐惧愈积愈深,终于,像是被积雪压垮的屋顶,路乘从浴池中一跃而起,扯了件衣服披上便落荒而逃。
商砚书没有追,他慵懒地靠在浴池边,心情颇为愉悦。
虽然今天有些把人吓到了,但是不要紧,之后去哄哄就是了,依路乘平常那副片刻离不得他的样子,难道还会跑走吗?
他慢条斯理地洗浴一番,又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慢悠悠地走回房中,却未看到本该先一步回到房中的路乘。
哪儿去了?商砚书仍然不觉得路乘会走远,大概只是被一时吓到跑出去躲他了,罢了罢了,他就纡尊降贵出去找找人,说几句好话,把人哄回来吧。
他走出客栈,不紧不慢地追着路乘的足迹离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道足迹会在某一处突然消失中断,且在他离开后不久,客栈后侧的马棚中,一匹格外俊秀好看的小白马从正低头吃草的马群中探出头来,他鬼鬼祟祟地张望片刻,“呸呸”两下把嘴里不好吃的干草吐掉,然后一边小心地确认商砚书不在附近,一边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了。
第二天一早,承天剑宗落脚的别院。
“师兄,我们这就走了?也太突然了,不再多待几天吗?”郭朝阳一大早就被告知他们将要启程离开的事,简直猝不及防,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门派里有些事情师尊要回去处理,而且还待着干嘛?事情不都解决了?还准备留在玄武城安家吗?”卢新洲说。
“可我和子衡还没来得及跟朋友道别……”郭朝阳看起来颇为依依不舍。
“上次不是都道别过了?”卢新洲说,“而且你那朋友也见过师尊了,我跟你说,你这回可别拖了,我们可是要赶风翼船的班次的,误了点你就自个走回去吧。”
他拍拍郭朝阳的肩膀,叮嘱完后便径直去准备了。
郭朝阳站在原地,杜子衡也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就走吧,路乘道友不是反悔说不想见师尊了吗?道别的事我们托人给他带封信就是。”
路乘虽然变卦反悔了,但郭朝阳其实还是准备给他找找见他师叔的机会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现在去通知,大概也来不及了,于是也只能道:“好吧。”
他跟一众师兄弟们收拾好后来到别院门口处,裴九徵也站在这里,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不过裴九徵却并未立即出发,他叫来卢新洲道:“你先带着大家去搭乘风翼船,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会御剑赶上你们。”
地眼范围寻常修士因为灵力的异样流动而难以飞行,但绝不包括渡劫期的裴九徵,四日前封印玄武时,他便是御剑而来。
卢新洲自然知道他师尊一定是能追上他们的,不过,他却也对裴九徵说要处理的事很不解:“师尊要处理何事?”
地眼的封印已经协助玄武城加固完了,魔尊萧放的事也谈过了,虽仍未有明确的结果,但这件事本也不是在这里在此刻就能有结果的,那么裴九徵在城中还能有什么事呢?
“一些私事。”裴九徵并不准备解释,他答完后便想离开,但突然的,像是冥冥中有所感觉,他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晨间明媚柔和的光线下,一匹通体雪白,皮毛漂亮得像是披拂着日曜光辉的小白马站在巷口,他与裴九徵遥遥对望着,这一眼静谧又长久,久到要望穿彼此的前世今生。
裴九徵素来波澜不惊的眼中现出些许从未有过的怔然神色,而小白马在定定看了他片刻后,突然立着耳朵,迈着小碎马蹄,“哒哒”地向他欢快跑来。
其余人这时终于也注意到了这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白马,卢新洲挡在裴九徵身前,上前驱赶道:“去去去,哪里来的野马啊——”
路乘一蹄把他踹飞了半条街,在郭朝阳杜子衡等一众师弟的惊叫呼喊声中,他径直走到裴九徵身前,绕着对方转过一圈,边转边把身体往对方身上靠,脑袋往怀里拱。
裴九徵一动不动,但慢慢地,他试探性地抬手,抚过小马脖颈上的毛发,这一下是如此自然顺手,小马也配合地抬起脑袋,用湿漉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犹如开心地回应一般,又是在他怀里一阵乱拱乱蹭。
“那匹野马呢?!看我不——”飞过半条街的卢新洲被师弟们搀扶起来,他撸起袖子就要来复仇,但一抬眼就见到他那一向很少有情绪外露的师尊正弯着眼睛,抚着身前的小马,像是无比喜爱一般说:“这匹小马似是无主的,不若就一起带回门派吧。”
卢新洲和一众师弟:“啊?”
他们尚未从自己师尊在路上捡了匹马竟然还想带回门派的事中缓和过来,就又见裴九徵认真问了问小马说:“你愿意与我一起回去吗?”
小白马竟犹如听懂了一般,欢快点头。
于是事情就此敲定,卢新洲看着那匹在自己师尊面前不断撒娇贴贴要摸摸的小白马,再想到对方一蹄把自己踢开时那副又坏又狠的样子,只觉得这匹马前后两副面孔,心机颇深,不似好马,他越看越碍眼,他自然不能干涉裴九徵的决定,但他却可以出声提醒:“师尊,你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
裴九徵刚刚还准备单独离开处理一些私事,但他此刻却只是温柔地看着小马,犹如缺失的已经被补全,一切已经圆满了一般说:“不,不需要了。”
在卢新洲的幽怨与不满,以及“哒哒哒”的欢快马蹄声中,一行人上路启程。
风翼船展翼起航,缓缓驶离这座巍峨屹立,埋葬了无数爱与恨的宏伟都城,一段宏大旅程就此结束,一场全新的旅程也在东风中徐徐展开。
第046章 恐怖如斯
万丈高的空处, 缥缈云海间,一艘两层高的渔舟造型法器在云海中乘风破雾地飞驰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