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上坟却把他气活了(6)
这一回头不得了,邬咎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你哭了……?”
祝宵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眶却是红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邬咎,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像一枚碎瓷,锋利又脆弱。
“……”
邬咎也顾不得什么魂飞魄散了,手忙脚乱地折返回来给他擦眼泪,“怎么了突然?你哭什么?”
他用指腹擦掉祝宵脸上的泪珠,然而刚擦掉一颗,这人就又掉一颗。
“明明看着安安静静的……”哪来那么多水?像块海绵似的。
邬咎忽然想到什么,动作一顿,“你难道是因为我哭的?因为我死了?”
回答他的是祝宵的眼泪。
邬咎的心情才刚刚短暂地好了一瞬,很快又变差了。他伸手接住那颗为他掉的珍珠,急忙道:“没死透,我没死透!”
跟前面的说辞不一样,祝宵困惑地看着他。
“真的,真的,真不是梦。”邬咎将祝宵的手从毯子里解放出来,“不信你打我一下。”
祝宵也没客气,直接往邬咎天灵盖上招呼,把他头顶那跟他气质严重不符的青烟强行按了回去。
还是没太大感觉,不过邬咎很给面子地大声喊了起来,“啊痛死我了!”
他的反应太大了,祝宵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邬咎也觉得他刚刚演得有点过了,不过还好祝宵这会儿不够清醒,没那么聪明。
“看吧,真的不是梦。”
“我就是离开一段时间,过阵子就回来了。”
“我现在真要走了,但是你别哭,我尽量早点回来……行吗?”邬咎从没用过这么温柔这么恶心的声音说话,而且还是对着祝宵,他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足够当他的赛博案底让祝宵笑三年的了。
不过好在卓有成效,祝宵的眼泪终于停了。
邬咎松了口气,弯腰重新给祝宵盖好被子,“我走了啊?”
祝宵这会儿又恢复到平时那副冷淡模样了,他微微颔首,勉为其难地批准了:“嗯。”
-
邬咎回到地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他为什么要对着祝宵柔声细语、言听计从的?
他一边不忿地想着,一边拨通了通信办的电话。
十分钟后,通信办研发主任奉命前来汇报工作。
等鬼差来的间隙,邬咎又拿出他的鬼画符,往上面画了个哭脸。
敲门声响起,邬咎开门见山地问:“阴阳通APP什么时候好?”
研发主任恭敬地回:“两个月内。”
“这么慢。”邬咎皱了皱眉,“怎样能快点?”
研发主任讪笑道:“这个有点难度……”
邬咎直接道:“加钱呢?”
“这个不好说……”研发主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加多少?”
“这个数,走我的私账。”邬咎扯了张纸写下一个数字,两指并拢推到研发主任面前。
研发主任一看,惊得眼睛都瞪掉了两个,他忙急忙慌地捡起来吹吹按回眼眶里,生怕邬咎反悔似的抢过那张纸,“没问题,三天给您做好。”
“……”
研发主任心虚地移开视线:“没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他可能是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倒贴钱上班的阎王,掏空积蓄的邬咎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让研发主任出去。
研发主任欢天喜地地出去了,还特别矜持地在走出三米远后,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
震耳欲聋的嚎叫声穿破门扉落入邬咎耳中,差点没把他天灵盖都掀起来。
这回真是中了祝宵的计了,邬咎黑着脸想。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画了几天还没画成的画,在上面改了几笔,掉眼泪的哭脸改成了龇着牙的笑脸。
第5章 否认
第二天,祝宵再一次准时准点出现在酒吧。不过他没有喝酒,只是坐着。
见到好友赵子睿,祝宵第一句话依然是:“我还是觉得邬咎没死。”
赵子睿:“……”
赵子睿困惑道:“你昨天不是还说他可能真的死了?”
这些天跟祝宵见面,聊天主题要么是“邬咎死了”,要么是“邬咎没死”。赵子睿暗自腹诽,难不成邬咎是在棺材里仰卧起坐吗。
祝宵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自从那次挖邬咎坟未遂,之后几天,祝宵都已经相信邬咎死了。
直到今天早上,祝宵醒来时,瞥见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毯子。
严格来说,这不是拿来盖的毯子,只是次卧里用来装饰的床罩。
而且这毯子裹得相当严实,是一种类似绑架的手法——盖被子的人还利用侧边的流苏打了好几个结,祝宵甚至需要挣扎一下才能将自己解放出来。
祝宵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不是他自己盖的。
宿醉过后头还有点疼,祝宵放空了一会儿,试图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很可惜,他的记忆刚好就停留在敲钟,后面具体的也想不起来了。
没由来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邬咎的脸。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他在昨晚见过邬咎。
他再次努力地回想了一遍,试图想出更多细节印证他的猜想。
遗憾的是,他依然什么也没想起来。
难道是梦?
祝宵掀开毯子,莫名其妙地拎起来嗅了嗅。又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理,他像做研究一样把客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除了门口不知从哪飘来的两缕猫毛还算可疑,他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祝宵却感觉是邬咎来过。
这个想法其实是相当离谱的,他没有任何客观证据可以证明邬咎来过。不止是离谱,甚至还有点诡异——假如邬咎真的死了,他的猜想就得往灵异那边靠了。
祝宵简单洗漱后换了身衣服,走出家门,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他住的公寓是学校分配的,一梯两户,邬咎就住在他的隔壁。
按了三次,门铃响了停停了响,依然没有回应。
祝宵后退一步,发现邬咎门口,也有着同样可疑的两缕猫毛。
这只是一个相当微小的细节,且明显跟邬咎没有半毛钱联系。
然而,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相信证据的人,祝宵难得地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直觉这跟邬咎有关。
想到这里,祝宵突然开口:“我再试试。”
赵子睿一头雾水:“试什么?”
祝宵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站起身,再一次敲响了桌子上的钟。
这一次,祝宵滴酒未沾,无比清醒。
-
祝宵又去了墓园。
他再一次见到了白裕管家。
管家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似的,一见他来,赶紧迎了上来。
管家殷勤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本沉甸甸的书。
祝宵低头一看,只见书籍的封面花花绿绿的,还画了个龇着大牙傻乐的小孩哥。
书名也很诙谐:《笑料百出:最全笑话合集》。
祝宵的表情有点嫌弃:“?”
“看您上次太伤心,我特意买了这本书送您,”管家说,“闲着没事翻翻,可以调理一下心情。”
其实是邬咎上次回去之后,叮嘱管家买的——据说是他去了趟阳间发现祝宵伤心欲绝,哭得满脸是泪,他看着心烦。
管家虽然对邬咎的说辞持怀疑态度,但他还是照做了。
没办法,钱难挣屎难吃。
“谢谢,但是不用。”祝宵还回去,淡淡地道,“我不伤心。”
凭他和邬咎的关系,伤心不至于,他顶多是心情有点微妙。更何况,他还是觉得邬咎没死。
管家回忆了一下邬咎和自己说的话,奇怪地问:“您不是还难过得哭了?”
祝宵比他更疑惑:“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