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上坟却把他气活了(14)
教室里的同学走得七七八八,还剩几个收拾东西比较慢的,在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秀儿,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这么大个黑眼圈呢?”
“昨天老唐在宿舍放鬼片,尼玛那个鬼的脸血肉模糊的,舌头还伸得老长,我一闭眼就想到它,失眠了一宿。”
他们讲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讲台上的祝宵听见。
孔子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祝宵本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墓地挖土工的时候剔人尸骨都能面不改色。可现在阴阳通APP一上线,邬咎以鬼魂的方式出现,又由不得他不信了。
同学的对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他的思绪一下就跳转到了邬咎身上。
邬咎生前也是榜上赫赫有名的帅哥一枚,即使在祝宵眼里也还能当得一句“人模狗样”,不知死后去了地府,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
祝宵倒不是外貌协会会员,不过如果邬咎现在长得血肉模糊还拖着长长的舌头……对一个正常人类来说,可能还是稍微刺激了点。
祝宵想象了一下那个抽象的画面,感觉他的心脏还需要适应一下。
思及此,他叫住准备起身的张岳秀:“张岳秀,你留一下。”
张岳秀的初稿刚被加了一堆批注退回来改,这会儿还不太敢直视祝宵的眼睛。他精神紧绷着,“老师,我论文在改了……”
“嗯。”祝宵点点头,他的重点并不在论文上,毕竟他前两天才让张岳秀去改,料他也没那么快。
在张岳秀忐忑的时候,祝宵突然问:“你昨天看的什么?”
“啊?”
祝宵点出关键词:“什么鬼片?”
张岳秀愣愣地说出影片的名字,心说他是不是太困了出现幻觉了,祝宵竟然找他问这个?
祝宵记下名字,“谢谢,你回去吧。”
张岳秀一脸懵逼地出去了。
出到外面,同学问:“祝老师找你说什么啊?”
张岳秀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状态:“呃……他问我昨晚上看了什么电影?”
同学震惊:“他竟然找你问这个?”
张岳秀:“我也不懂,可能他就是有这种爱好?”
同学“嘶”了一声,“看鬼片的爱好吗?看不出来祝老师还挺……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闷骚?”
教室里,祝宵正在回邬咎消息。
祝宵:【行,我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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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宵回去之后就搜索了张岳秀说的那部影片,将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说实话,剧情没有多吓人,但特效着实很刺激。
经费大概是都花在刻画“鬼”这个形象上了,确实如张岳秀所说,这鬼磕碜得很独特,看多几眼都感觉精神受到了污染。
祝宵看到这只鬼出场就有点生理不适,那长长的舌头带着涎液甩在屏幕上,让祝宵有一种电脑屏幕都脏了的感觉。
好几次他都想直接点叉关掉,但想想还是忍下来了。
——万一邬咎现在就长这样呢?
祝宵觉得他还是得做足心理准备,这样即使邬咎现在长得超乎他想象,他也能从容应对。
于是他把眼前这只精神污染般的鬼魂冠上“邬咎”的名字,像是在进行什么脱敏训练似的,面无表情地将有它的画面又看了三遍。
不仅如此,他还在“相似推荐”里找到了其他鬼片,像期末周复习一样,效率极高地用同一套流程把它们都过了一遍。
三天后,祝宵已经对市面上流行的鬼魂形象如数家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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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梦的当天晚上,邬咎比对许久,翻出了一套压箱底的礼服。
这套礼服白管家见过,只有重要日子邬咎才会拿出来穿,上一次见到,还是邬咎就任地府新阎王的时候。
有邬咎偷偷去阳间的前车之鉴,白管家立马警惕起来:“少爷,您要出门?”
邬咎穿着完完整整的礼服三件套,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还往自己身上喷了点香水。
“不,”他说,“我要睡觉。”
“真的?”白管家将信将疑。
邬咎当着白管家的面,一本正经地上了床。
他躺下的时候小心翼翼,以免弄乱他的头发。
白管家看得目瞪口呆。
竟然是真打算睡觉?可是……
白管家看着邬咎精致到头发丝的打扮,发出了疑惑:“您打算这样睡觉?”
不会硌得慌吗?
“我平时就是这样睡觉的,”邬咎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等会儿要给祝宵托梦了,“严于律己是我的行事准则。”
邬咎下了逐客令:“好了白管家,我要睡觉了。”
白管家虽然心有疑虑,但也不敢逗留,恭恭敬敬地退下了,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帮邬咎带上了房门。
正式入睡前,邬咎给祝宵发了消息。
邬咎:【我要睡了】
邬咎:【你睡了没?】
此时此刻祝宵也正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他回复道:【躺下了。】
邬咎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然而,可能是太久没见到阳间活人……或者说是太久没见到祝宵了,邬咎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托梦。
他在阳间没什么别的牵挂,更别提是给谁托梦。
也就祝宵,作对那么多年,勉强算是一种别样的羁绊。
他又想到他那画了十几天都没画成的画,这下好了,不用烧照片也不用去阳间,他等会儿就能在梦里见到了。
邬咎越想越兴奋。
五分钟后,邬咎入睡失败,睁开眼睛给祝宵发消息:【我睡不着,你睡着了吗?】
祝宵回得很快:【没有。】
邬咎:【我也是】
邬咎:【不跟你说了,我再试一次】
说完他又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又是五分钟后。
邬咎:【我还是没睡着,祝宵你睡着没?】
祝宵:【你现在闭嘴我就睡着了。】
说是这样说,可祝宵是秒回的。
邬咎不信他:【那不就是没睡着?】
祝宵给他回了个句号。
邬咎:【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要不然怎么会回消息这么快。
祝宵:【zzz】
邬咎:【?】
祝宵:【已经睡着了。】
邬咎成功被他的回复冷到,闭了嘴。
结果又过了五分钟,邬咎还是没睡着,向祝宵提议:【要不然聊会儿】
很显然,祝宵也依然没睡着。
祝宵回他:【聊什么?】
邬咎很贴心地抛了个话题出来,关于他们都看过的一个文物展览。
里面有部分文物出土自他们参与发掘过的考古工地,展出的时候他们都去看了。有个文物让人印象深刻,正面看还比较正常,侧面看就少儿不宜了。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姿势后,当场就有人红了脸。
据说展出时策展人还为此发过愁,到底给这玩意儿赐个什么名才能兼具真实和雅观。最后取出来的名字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是过了审。
邬咎说:【难为取名的了】
祝宵也记得那个神奇的陶瓶,难得地跟他站在同一边:【是不容易。】
他们从这个话题又发散到了其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底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实在是共同经历过太多事情,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
一眨眼就是凌晨三点,再这样下去天都要亮了。
好在邬咎没忘记他们原本是打算托梦的,正事当前,他赶在时针指向“四”之前截停了对话:【不行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睡了!】
祝宵:【行。】
邬咎终于消停了,祝宵躺在床上,双手叠在身前,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到两分钟,他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像睡不着。
几乎同一时间,枕边的手机又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