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77)
易淮在心里给了燕奕歌一个冷刀。
燕奕歌不动如山:“有点没睡好。”
巫沉凝:“……?”
两个易淮都知道巫沉凝多半不信,但还能说什么?
要说不舒服,巫沉凝肯定会要给他看诊,可脉象绝对看不出来什么,因为易淮是外伤。
这天天冷,燕奕歌这具游戏账号的身体赤着都不怕,但易淮本尊这具身体不一样。
所以用月退时,就没褪里衣,然后……
难免给磨到了。
也不能说是伤了,毕竟没见血,就是多半很红,易淮今早动作时,还感觉到微弱的不适。
他一向有点少爷脾气,对自己就更加,当时察觉到时就直接闹脾气踹了燕奕歌一脚。
燕奕歌完全没意见,反而抓着他的脚踝,非要给他看看。
最后……
反正他俩起床花了半个时辰是有原因的,且燕奕歌在下楼点菜前,还净手,洗了洗手上的药膏,再喝了杯因为这天气完全就是冰凉的水,冷静了会儿,才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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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中州的路上,下了雪。
易淮不是没见过雪,所以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觉得又冷了几分,别说说话了,呼吸吐纳时都能凝出白雾,冷空气也直往肺部灌,很不舒服。
所以易淮都是窝在燕奕歌怀里,盖着狐裘也抱着汤婆子,借着狐裘上的毛暖一暖鼻尖,呼吸起来才没那么难受。
还有燕奕歌时不时地用内力给他暖一下身子,才捱得过去。
就是难免时不时冒出还是现代背景好的念头。
易淮往往也会在这个时候深深体会到科技到底给人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玩全息游戏时,体验这些是乐趣,而且那会儿他用的是游戏账号那具身体,感受得就是一个强壮的身体有多畅快。
哪像现在。
巫沉凝也很忧心易淮的身体,尤其她师父的手札上写明了中了阎王追命的人最是畏寒,要不是现下局势如此,她独自一人上路,怕会遭遇不测,反而耽误了易淮的事,她都想让易淮在鲤泉等着她,她去山谷里取了蝉玉出来就行。
好在到中州边城江武城时,天气难得地放晴,还是大太阳。
江武城入城时须下马车,易淮也想走一走,所以马车就由车夫先送回了车马铺。
燕奕歌没戴面具,但通关文牒还是用的“易栮”的身份,毕竟直接用“燕奕歌”也太招摇。
只是守城的侍卫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那张脸,盯着他多看了会儿,最后没说什么,就放他们进了城。
和宝鹏那种井井有条的繁华不同,江武虽不说是杂乱,但真的有点鸡飞狗跳,处处都透着江湖市井气息。
越过那道厚重的城门时,大白天的,易淮就瞧见有人坐在檐上喝酒,躺在上头盖着一个话本晒太阳。
城内随身携带武器的江湖人士也占据大半,就连不少摊贩摊面上都摆着剑或是刀,好似谁敢砍价他就要拔刀而起。
——在宝鹏时,武器都得用袋子或者匣子装着封存才能携带入城。
他们入城的边上就有一家酒楼,高高矗立着。
但没远处另一头的八角形楼阁塔那么打眼,那座塔是城内最高的建筑,甚至要高出城墙一点,矗立于城中。楼阁飞檐脚下还悬挂了六角铜铃,虽然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易淮知道上头刻着什么。
都是菊花。
因为那是剑阁的一阁,雅菊阁。
巫沉凝在这儿有个二进院落,她早就去信让杏林馆弟子得空打扫清理一下,所以可以直接入住,不用住客栈了,耳根子总归是要清净一些。
只是他们在前去的路上,难免能够感觉到或在明面上或在暗处的视线。
先不说巫沉凝的身份摆在这儿,就说燕奕歌也没戴面具,这一遭露脸,自然是会让明里暗里都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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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酒楼上,负责盯梢的人在易淮他们进城时,就立马绷紧了神经:“…是燕奕歌。”
坐在不远处慢慢练毛笔字的男人瞬间抬眼,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底下的眼眸迸发出利光:“让城内所有人注意了,别盯着他,他很警觉。露了馅坏了事,你们知道公子的手段的。”
听得他此言,立马有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吩咐。
而男人则是慢慢起身,走到了窗边,掩在黑暗中望着出现在底下的人:“……是他。”
他轻轻呢喃:“大家本是同根生,要是有的选,我也不想与你为敌,可你偏偏要参与进来…这个世界,我和你,只能活一个。”
还在盯梢的人在他走到这里时,就已经默默退下了。
男人望着三个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回身去问:“他身边那个戴着他面具的人是何人,查到了吗?”
灰衣人低头,立马就跪下了:“属下无能,只查到这位公子似乎是在鲤泉边上的一个小渔村突然出现,是渔民将他从海上救来的。”
“……渔民?海上?”
男人皱紧了眉,又喃喃了句:“难道他和蓬莱也有了关系?”
第60章 (三更)
燕奕歌能够感觉到的暗潮涌动,易淮自然也能觉察到。
他笑着与自己说:“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动到我们面前来?”
易淮是直接动嘴说的,所以巫沉凝自然也听见了。她没忍住:“……兄长,你问自己有意义吗?”
“没意义,但有意思。”
回答她的是燕奕歌。在回答之前,燕奕歌就先回了自己:“最多能忍过今晚吧。”
易淮打了个响指:“英雄所见略同。”
巫沉凝:“……”
行,自己夸自己,也是易淮的一贯的行事作风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在他们说笑着路过一家酒肆时,敞开的大门直接飞出了一只酒杯,冲着易淮就来。
但里头的酒和杯子都在和易淮还有些距离时,便被燕奕歌一抬手,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擒住,他手腕一转,连同酒水都一滴不漏地收进了杯中。
他们停住脚步,周遭也无端安静了几分,好几双眼睛都盯在了他们身上。
燕奕歌侧首朝酒肆门口冷冷扫去,就见一位着急忙慌的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出来作揖赔礼:“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我同好友闹着玩,一时失了手。”
他在说这话时,另一位骑装打扮的男子也出来赔礼作揖,道歉看着是挺诚心的,就是要言简意赅些:“抱歉。”
可不管他们什么态度,这事是不是不小心的,易淮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性格。
燕奕歌手腕一用力,握着酒杯的那只手朝外一翻,酒杯脱手,直冲那书生打扮的公子哥而去。
他甩杯的速度可比之前酒杯冲着易淮而来的速度快了太多,公子哥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他旁侧的男子在劲风袭来时本能抬手,却还是被一个小小的酒杯砸在手心,冲击到握不住,猛地一颤。
酒杯落地的同时,他也是细微地闷哼了声,快速将手放下藏在背后,止不住地微微颤着。
砸在地上的酒杯溅起的碎片和酒液都脏污了点公子哥的袍角,他倒不是在意自己这身价值不菲的衣袍,而是为燕奕歌的态度起势:“你……!”
但被他旁侧的骑装男子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
公子哥回头看他,注意到他挡杯子那只手还在后头,他离他最近,自然发现了骑装男子的左肩都在微微发颤,不由一惊,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而易淮就是在此时悠悠开口:“抱歉有用的话,要衙门做什么?”
他很清楚燕奕歌方才使了几成力,方才那一瞬间的碰撞他虽没有收入眼中,却也猜得到挡杯子的那位左臂怕是要废几天了。
他行事作风素来如此,无论这两位是不是故意的、他有没有伤到,总归是冲着他来了。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完事了,指不定还会有下次。
下次遇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普通人,那岂不是要遭罪?
不如让他们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