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180)
就这么混乱了足足五年,朝廷奢靡,民间却快要成为地狱,当时天府都遭到不少人唾骂,百姓认为天府是朝堂的走狗,是天府的天师一直在帮助朝廷的兵,所以起丨义丨丨军们才会节节败退。
也就是在混乱的第六年,戚朝的一名驻守边疆的外姓王举兵“造反”那日,这位宦官突然被刺杀,民间便纷纷说是上天的指引,那位外姓王一路从西而来,一路都未曾与人交手,路过的所有城门都向他敞开,直到到京城外,才与那宦官的旧部交手,打了一场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胜仗,从此入主皇宫,戚也由此变为“龛”。
“龛”这个字,据说是天赐的,说是这位开国皇帝进入城中时,明明日头正盛,却下了一场雨,洗去了满城的脏污与鲜血,雨停后地面的水痕干涸后就是一个“龛”字。
“龛”这个字,意思是供奉神位的阁子或是石室。
易淮最初进入游戏时听背景是“龛朝”时,就觉得这个字取得可能有些故事,但是当时只是把这里当游戏,《青云上》也说了,这是个中武,所以易淮琢磨着,没想过别的,就想会不会是有个什么“武神”。
就是武功到巅峰了的那种武神。
然而现在来看……
他觉得这个“龛”都有几分耐人寻味起来。
包括突然被刺杀的那名宦官,要知道在京中时,易淮还特意问过万生烟,毕竟他听来的都是些野史和民间故事,说得很神,和现代那种“天降正义”差不多。
可在正史里,关于刺杀这名宦官的人是谁,也是个谜题。
万生烟说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这个宦官身边的人被龛朝的开国皇帝买通了下的手,刚好给其造势——这个版本后来被删掉且不允许流传了;第二个则是说是江湖侠士蛰伏多年后找到了时机,毕竟那宦官被刺杀时,是在宫苑里猎兽作乐,当时他手里的弓出了些问题,便着人去换,偏巧林中又出现了异动,他命人去看,那时他身边难得地只有两个人,但这位宦官也是个高手。
一击毙命,还是三条命,根本没有给其半点反应的时间,现场并无半点打斗痕迹——京中当时在朝或是那些赋闲的权贵皇亲,就没有这样的高手,只可能是江湖侠士。
江湖人不愿背负盛名,故而没留下半点痕迹,就是一个“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是没可能。
只是民间在当时把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江湖人猜了个遍,所有有本事的人都奇异默契地在那一天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且都距离京城最起码有个三日的脚程,所以才让人觉得奇怪。
但反正在正史里是记载着一名神秘的江湖义士出手。
而现在,易淮看着两位老者,几乎是肯定地说:“当年那个宦官是你们杀的。”
天山山主:“……”
机关道内门门主:“……”
后者啧了声,别过头,又变成了那个臭脸老头,前者倒是神色未变,只是有些感叹:“两位这份才智,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她没有否认:“的确是我们杀的,但不能说是我们,要论起来,是我们师祖的徒弟。”
易淮哦了声,燕奕歌的表情看上去也有几分遗憾。
这使得山主不得问了句:“怎么了?”
易淮实话实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呢,原来没活那么久啊。”
两位:“……”
机关道内门门主瞥他一眼,倒是不客气:“难怪你和燕奕歌能互相赏识,原是一路人。”
易淮哪怕知道他口里的“赏识”是指什么,也仍旧客气地纠正:“我们这不叫‘赏识’,是喜欢,是白首偕老,生死与共……”
还惦记着洗雪礼的天山山主轻咳了声,和气地打断了易淮,也拯救了开始感到燥的机关道内门门主:“燕公子,不知你是如何认为的,但我们是活不了那么久的。”
“也够久了。”
燕奕歌在她说的时候就瞬间算清楚了:“两百多年,就算平均来算,你们师祖和师祖徒弟也活了一百多年。更别说当时你们的师祖都还未传位,这些徒弟也还未出名……恐怕你们是第三代吧?”
“……是。”
天山山主轻叹一声:“我们修习的功法和传授给门内弟子的功法有些不同,是没有修改过的,因此我和老蒋都活了快两百年了,我们的师父也是突破瓶颈失败后去世的,不然燕庄主你们现在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只是可能老态龙钟。”
甚至都不用他们多说什么,易淮就用果然如此的语气说:“你们果然都是源自蓬莱,走的也还是所谓修仙的路子。”
蒋老头是干脆抱着胸坐下了,抬抬下巴,一副你继续的模样:“我就说这小子…还有这小子身边这位,既然这小子带他一道,那便是能跟上他的人,如此这般,真不用我们说什么了,他怕是猜都猜完了。”
天山山主虽对燕奕歌的头脑有一定的认知,但此次还是超出了预料,所以她默然了片刻后,才开口道:“那燕庄主、燕公子,不如你们来问吧,有何想问的、不知道的,直接问,问完后我们再在重要的事上做些补充,这样速度也快些。”
易淮也觉得这样挺好,所以他先郑重、收了玩笑地问了句:“真的能修仙吗?”
大概是因为世界不同,观念不同,所以他们都没想到易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两位老者皆是怔愣了下,最后是蒋老头皱皱眉:“能吧,反正据师祖所言,蓬莱是以修仙为目标的,但成没成我们毕竟也是第三代人了,并不知道详细,师祖也未曾与我们的师父说过太多关于蓬莱的事,只是说过是长生,至于修仙也是我们师父那一辈猜的,毕竟他们活了很长的时间……”
“那你们的师祖,是违背蓬莱的意愿来到这的,还是受蓬莱的要求来的?”
这个问题又让二人顿了下,天山山主苦笑了声,摇了摇头:“师祖并未跟我们说过。”
易淮倒也不意外,只问了第三个问题:“那个国师,真是蓬莱的?”
“是。”蒋老头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这次并非因为思索,而是嫌恶:“青扬子算得他来者不善,所以在他登陆前,便提前来信于我,我这才借由你的名头关闭了内门。”
燕奕歌:“机关道要关闭,天府‘受灾’,为何剑阁和天山却没事?”
他说着,还不等两人回话,又若有所思地接了句:“说起来,洛净川是在我出乌辽时来拦,你们是刻意不让我去剑阁的?剑阁和那位国师达成了合作?”
——剑阁分为梅竹兰菊四阁和剑阁,一共五阁。
他们四方又或者可能还是五方之间,会出现一个两个叛徒或是背道者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人心是会变的。
天山山主:“正如燕庄主你所想,当时青扬子来信,除了告知机关道危机将至,劝其封闭内门山门外,也说了一句剑阁不再可信。”
她轻叹:“其实不必他说,我们也隐隐有预感。师祖说过,当年大家分明说好了只成立一门,除却机关道外不往外‘开枝散叶’,可剑阁那位却因为当时他实力最强劲,非要发展出五阁——那梅兰竹菊四公子,都是他在这儿收的徒弟。不过当时因为他给他们修炼的功法和蓬莱并无关系,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加上那时确实缺人手,所以师祖们便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但后来天下太平了,也就是戚朝时,他竟然还想入宫,涉入朝局中,那时候机关道的师祖已然破关失败,所以是我们天山的师祖联合机关道老蒋的师父和我的师父,外加当时还不是天师的青扬子,鏖战了几日才将其诛杀,本来是还想去剑阁四阁中封口的,但青扬子说不必。因为从一开始,梅兰竹菊四阁的口口相传的故事就是燕庄主你们听到的那般。”
蒋老头又哼了声:“所以我才说他早就心口不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