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人美心善(52)
可辰厌一晚上都没回来。
田哲在客栈里叹气,这下忧愁是真的掩也掩不住,平时有人旁敲侧击问他玉雕如何惊绝,他还能提起兴致说一两句,如今问起都只能丧气摇头。
客栈的门被扣响,田哲以为又是好事者询问玉石,不耐烦道:“今日不见客。”
“田老爷,是我。”楚瑾道。
田哲愣神立刻站起来开门道:“楚爷和贺家主,你们怎么来了?”
关上房门后,楚瑾往里屋床榻处走,这客栈因着不朝阳,为了避免潮湿所用的床都是高脚,田哲不明所以见楚瑾到床榻边掀开被子敲敲床板。
他脸色立刻微变,楚瑾转头道:“田老爷,如果不将玉石真正被偷走的时间说出,想必官府也难办。”
作者有话说:
楚瑀:我早就说了,是我,怎样?下次还敢。
第33章
田哲脸如同干枯的树皮颤动了一下,他唇瓣嗫嚅着,最终坐到床榻边叹了口气,低垂着头苦涩道:“瞒不过楚爷。”
“你让袁福安提前来客栈订下房间,在这里逗留数日,因着玉石大会往来城关盘查渐严,袁福安不可携带铁器入城惹人眼目,便从西集处重新买了把锯子,”楚瑾手掌抚过这床板抬眼,“他将床板锯下改造,此处便用来藏你的牡丹篮。”
“你原想以千叶之名造势于玉,满城皆知牡丹篮名贵争辉引得神偷觊觎,却不想,它真的从你自认万无一失里,消失了。”
田哲深吸口气闭上眼,默认了。
“何时丢玉?”贺崇天认真起来还算靠谱,他坐在凳上拿出纸笔准备记下信息。
“昨日,”田哲苦涩一笑,“我本出门与老友吃个便饭,却不想一会儿功夫回到房内就发现玉不见了。”
“你一进屋就看床板下?”楚瑾问,若是因过度关注被有心人察知此处异样,或许也会生起偷盗之心。
“不,”田哲脸色变得难看,他捏紧拳头,“我回来时房里被子没了,我当下觉得不对劲,果然一翻玉就不见了!”
他的话让楚瑾呼吸一滞,心下懊悔不已。
贼人就从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走了!
“昨日,”贺崇天点头将纸折好,“玉京城墙极高,护城河亦难跨,哪怕辰厌也不能随意躲开守卫视线进来,此人大概率也是从城门进,必定留下信息。”
找到时间能牵扯到许多突破点,因着此事流传之快,有好事者口耳相传夸大其词,连着京城也有所耳闻,话落到皇帝耳中也不经好奇,到底是何种宝物还没露面就被拿去,私底下让太子务必将其找回。
京城来的使者跑死了三匹马赶到玉京,手拿圣旨撑权协助官府追回宝物,贺崇天因说笑与楚瑾,如此也算剑走偏锋地成功名满天下了。
辰厌昨日在酒楼和师兄景辉为庆久别重逢喝了一晚上,醉到双腿发麻时,景辉拖着他往住处走说给他看一尊宝贝,辰厌满心好奇与他同行,到客房内见黑布掩盖住的一块不小物件。
“这是什么,师兄?”辰厌好奇伸手被景辉拍开,他轻佻勾起笑意道:“轻点些,你从小毛手毛脚,我可舍不得你碰碎这宝贝。”
景辉放慢动作揭开黑布,辰厌醉眼细看去,一整块巨型翡翠雕刻出硕大的牡丹花插放进竹篮中,其中镂空挂式相撞叮当作响别有情趣,他傻憨憨道:“好漂亮的牡丹篮。”
言罢他觉得不对,脑子放空一秒惊惧低声道:“牡丹篮?被千叶盗走的牡丹篮?怎么会在你这?”
“因为,”景辉盖上黑布眯眼一笑:“我就是千叶。”
辰厌瞪大眼看着没有玩笑之色的景辉,陷入一阵绝望,满脑子都是师父声音念叨着家门不幸。
“师兄你什么时候干起这种事了?”辰厌眼前发黑,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喘不过气,他抖着手扯住景辉的衣袖道,“咱们白云剑派完了?”他卖身还不够,名为梅剑的二师兄都要出来偷鸡摸狗了?
“什么完了没了,”景辉拍开他手挑眉道,“我就是想借着大师兄的字出来抹黑他而已,那些东西拿走后给你大师兄看看我就还回去了,本想着几年不见了来玉京看看你,谁知道竟然传我偷了个宝贝。”
他虽顽劣,但也非作奸犯科之人,就想看那不苟言笑的大师兄动怒,可惜总以失败告终。
“既然传言如此,我坐实了便是,不然岂不白惹一身骚。”不过容泽如今还不知道千叶就是他。
是了,辰厌这才想起二师兄景辉和大师兄容泽从小就水火不容,师父赞大师兄心性极佳犹如千叶之树稳扎和坚,便给大师兄取字千叶,二师兄因着慢一步得字愤愤多时。
真的是很小心眼。
“大师兄知道此事否?”辰厌扶住桌子稳稳裂开的心神,如今满城通缉千叶,若是景辉被抓到了岂不是各种意义上的丢人。
景辉眼珠转了转道:“应是,不知道的吧。”他轻功极佳离开门派也不过几日,想必容泽那个一心修炼的不该注意到他。
“干嘛?”景辉看着辰厌抓着自己板着脸往屋外走。
“报官。”他今天大义灭亲,也算为大师兄报仇和为门派清理门户了。
可惜景辉轻功在他之上,眨眼间身影如同鬼魅逼近他面前,那双狐狸眼危险眯起,伸手狠狠弹了下辰厌额头,再看房内就空无一人,连带着那黑布盖下的牡丹篮也没了踪迹。
“你抓到我,我就还回去。”
明知道自己抓不到他,辰厌只恨曾经嫌弃轻功逃跑丢人没用心学。
楚瑀在楚府围墙上坐着蹲辰厌回家,辰厌人刚冒头他便从高墙跳下,刀光闪闪迅疾刺目而来,一夜宿醉加心神俱累辰厌动作慢了半拍,那刀尖就要刺入他目的一刻骤然停顿,辰厌推开刀面带倦容赞道:“收放自如,力道掌控得真好。”
“你慢了,”楚瑀收回刀瞥眼道,“去哪了,满身酒气。”
“哈哈,气我没带你?”辰厌伸手揉乱楚瑀长发,被他不耐烦拍开,楚瑀察觉辰厌转移话题审视看向他:“去哪了?”
“咳,我有个朋友昨日寻我来了,”辰厌犹豫道,“你向楚爷说声,我今日回趟贺家。”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贺崇天,景辉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玩性大,能镇住的只有师父和大师兄,若是真给定罪为贼人被抓,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楚瑀望着辰厌步伐匆忙离开,他敛眉往正院书房走去,推门将刀放到角落处走近书桌,楚瑾将田哲一事交给张清英和贺崇天处理后又着手寻新业,楚瑀见桌上摆着几本草药书,楚瑾正仔细对照其中画像和性质着笔配方。
“米粉?”楚瑀望着这二字不由愣神,“主人要米粉做什么,是想吃米粉吗?”
楚瑾搁笔揉揉酸胀的胳膊,闻言抬头笑道:“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满脑子吃?”从前他看着馋口还不是这府上饮食太清淡,如今倒是莫名合口味起来了。
“米粉,不是你想的那个粉,”楚瑾几笔在纸上绘出一个妆盒,“这是装在盒子里,摁压紧实,用米做出来的粉末。”
“有何用?”楚瑀心想,应是面粉一类,楚瑾看他脸色就知想岔了也不点破:“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古代米粉铅粉皆是傅面所用,楚瑾不会去碰有毒的铅粉。市面上的米粉傅面后女子再涂胭脂,粉质散而胭脂质腻,两相贴合不宜抹匀难得通透自然的粉妆,他想到曾记载过的鹿角桃花粉决定一试。
“辰厌回贺家,说有事。”楚瑀知楚瑾做事从不半途而废,退到一旁替他磨墨,不算明亮的斜晖从纱窗透过,带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温和落在楚瑾身上,楚瑀放慢动作心愿时间再慢一点。
这时间怪得很,不在他身边落叶坠落的片刻像经历了几生几世的颠荡流离,一靠近他时间就快了,如大川滔滔流逝,任人如何抓握也留不住,恨不得一刻钟掰成两半用,慢一点,再慢一点,想再多看着他发呆,回神时书房内昏暗得楚瑾点起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