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人美心善(37)
有人眼尖他来,欣喜地一抛鱼粮奔他而来。
“少爷,您可算来别院了,我想少爷好久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少年抓紧楚瑾的袖子又磨又蹭,身上的脂粉味呛得楚瑾想咳嗽。
他不准痕迹推开少年问:“伊翠住在哪里?”
少年上扬的嘴角登时弯了下来,不甘不愿地指了指这别院角落里一间。
楚瑾推门而入时,伊翠整理着自己的小匣子发呆,他回过神站起来向楚瑾问安轻声细语道:“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我们谈谈。”楚瑾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伊翠听闻今早楚瑀和楚瑾一起回来,大概也知道楚瑾想说什么,他苦笑一声:“少爷说吧。”
楚瑾把茶杯推给伊翠道:“若给你一笔钱,保你此生衣食不愁,你愿不愿意离开不再做小童?”
伊翠接过杯子愣住道:“少爷……是因为昨晚的事,要赶我走?”
“不是,”楚瑾叹口气道,“如今我也想清楚,这情爱之事作不得戏弄。况且我一日不踏进别院,这里的人就多蹉跎一天,大好青春年华留在这里,岂不可惜?”
“少爷,”伊翠沉默片刻后,拿出小匣子里一块玉佩问道:“可还记得这个?”
“这是?”楚瑾面上迟疑,心里不停喊着系统。
“少爷可记得房中安神香从何而来,可还记得我的名字从何而来?”
伊翠激动到站起来接连问道,他没等楚瑾回答,忽然悲怆笑了一声:“你是少爷,温和,善良,尽职尽责。”
“会喜欢你的绝不在少数。”
“但你不是我的那位少爷。”
“我的少爷啊,阴鸷,喜怒无常,却是会记得关于我的一切。”
“记得喜素厌荤腥,记得安神香中一味橘皮,记得这赠我的玉,记得我从何而来,因何而名。”
“记得我所想所得,不过人心。”
他痴痴望着匣中玉佩,泪如散开的珠玉簌簌滚落。
“我的少爷去哪了,您能告诉我吗?”
伊翠抬头看着楚瑾,微红的眼中带着破碎的期待。
楚瑾不忍地别过头:“他离开了。”
“不会再回来,也没有办法挽回了吗?”伊翠不死心地咬住下唇。
“不会再回来了。”楚瑾轻叹。
“我知道了,”伊翠怔怔松开手中的小匣子,失魂落魄跌坐在凳上:“少爷,我会离开的。”
待房中只剩自己,伊翠拿出匣中的玉佩轻抚着上面的瑾字泪如雨下。
他走到床榻边拿着玉佩面色痴钝,又哭又笑,悲喜错乱。
刹那听得床帘一声撕拉,血色在床柱上溅开花,顺着润白的额角滴落到地上,屋内兰花熏香衬着精贵的红色装潢,似应了那句眷红伊翠,独得——香消毁。
满院花吹落,一见即相思,两厢愿,苦得命差池。
楚瑀在书房里偷偷闲转了两圈,打量着里面的陈设。
名家字画分挂在两侧,书桌旁摆着香钟和安神香,书桌后是一面华美屏风隔离开后面的床榻,还有一个摆满藏品的博古架。
楚瑀走到博物架旁探头踮脚,被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吸引了目光,那白玉盒子雕刻着鱼龙纹栩栩如生,他小心翼翼掀开盒盖想看看何种宝物才配放在这盒中。
不想白玉之下,叠叠麻纸整齐摆放在其中。
楚瑾去账房时从屋外听到楚晟呼痛的声音,他生生止住脚步。
“痛,好痛,你轻点啊。”
“痛是正常的,你忍一忍。”
“不行,好痛,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楚瑾脑子一翁直接踹开账房的门。
屋内二人直刷刷盯过来,张清英捏着楚晟的肩膀手指发力,楚晟痛得泪眼汪汪的,楚瑾沉默片刻道:“二位,这才年龄几许,就开始注重养生了吗?”
楚晟趁张清英不注意赶紧逃到一边,捏着酸痛的肩膀龇牙咧嘴:“张兄非说见我神色萎靡,让我清醒清醒,这下倒是清醒了,只怕是今晚也痛得睡不着了。”
张清英一板一眼道:“哪有这么严重。”
“不好啦不好啦,”派去李树家的探子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李家说要把李树的尸体烧了!”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分别驾车出发。
张清英去府衙带领官兵,楚瑾和楚晟先前去李宅稳住形势。
李家院落里,亲戚们缄口不言地架起火堆,两个青壮年男子将李树从棺材里抬了出来,等火燃起来再将其放到火堆上。
“官府有令,停止火化,官府有令,停止火化——”
马儿长鸣声响彻静空,楚晟右手勒住缰绳,左手举起和胡县令未雨绸缪写下的官文,厉声呵止众人的动作。
易燃的干枯松叶迅速化为灰烬,柴火火光凶凶地腾了起来,李夫人咬牙叫道:“官爷,莫耽搁了我当家的时辰,时辰已到,行葬!”
那一个青壮年还想动作,一只利箭突然划破空气气势汹汹射入他两腿之间的空隙,吓得他手一撒和另一个人拔腿逃跑。
“官府有令,谁敢动作,一律扣押!”张清英沉目收回手中弓箭利落翻身下马,他身后慢半拍涌进数十个官兵控制了现场。
“李夫人,”楚瑾不紧不慢上前一礼,“我们聊聊吧。”
李夫人看着楚瑾,麻木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好啊,瑾爷,我确实也有话想跟你说说。”
“请吧。”李夫人颔首带着楚瑾走进屋内,屋外众人都被官差扣押询问,楚晟带着一队人去后院挖被分散藏起来的筽干那。
灵堂已经被撤下,佛像重新供于台上,檀香阵阵纯净甘甜。
“夫人信佛?”楚瑾拿起那本佛经翻看道,“一手好字,是李叔所教?”
李夫人咯咯掩唇笑起来:“他不过我家一个给账房打杂的小役,从账房那里偷学了点皮毛,怎写得来字?”
“原是如此,倒是我短见了。”楚瑾道。
“信佛?”李夫人望着佛像收起笑颜淡淡道:“佛不见苦难,佛不度众生,信佛何用?迷津万丈,非自渡不能。”
“所以我当时啊,喂他喝了那外邦奇药。”李夫人笑得连咳几声,她神态平静面带笑容对楚瑾描述所做之事,没有一点遮掩。
“看着他口吐白沫倒在我面前,我想着我杀了人啊我害怕,可我笑得发抖,我想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这心底头全是解脱的高兴。”
“我不怕他啊,若想寻仇就来找我啊!”李夫人激动地说道,“莫要找我儿!”
“生前不曾过问,死后亦莫纠缠。”
“我给颖儿穿的红衣,你们看到了罢。”李夫人说话之时语气温和,眉眼柔慈全不见一点戾气。
“夫人一念之善,”楚瑾低叹,“也是我们确定怀疑的证据。”
“我已在他指缝鞋袜塞上泥沙藻荇,却仍是逃不过仵作的眼,”李夫人无奈轻笑,“若是多些这等仵作,也是天下至幸。”
“夫人心思实在细致聪慧。”楚瑾衷心道。
李夫人拆下自己头上的妇人发髻道:“瑾爷,可愿听我这毒妇说说前因后果?”
作者有话说:
小伊结局he指路番外26。
下章轮到解开瑾宝的心结,保证除了一点苦全是糖。
如果我没有评论的话,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质,比如想更新的欲望就会消失╥﹏╥
第24章
“从前,我也是以为我爱他的。”
李夫人轻笑着拿过楚瑾手中的佛经,她的手皮肤枯黄像是被生活抽走了所有的养分,粗糙的手指头连指纹都快被磨掉。
“我从不知道他在楚家贪了那么多钱,那得是多少钱啊,”李夫人叹道,“十万,十万啊!这是一笔财,足够任何一户普通人家荣华富贵一生,若这是一笔债,也足够让任何一户普通人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