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132)
这话实在不太中听,太子顿时神色一凝,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但笑容却终究淡了,道:“六弟成日里与五弟混在一起,别的本事没见长,嘴皮子却越发溜了,难怪越发得父皇欢心,稍后宴席散了六弟可莫要先走,咱们兄弟好些年没能聚在一起,乘着恩师大喜的日子也好生亲近亲近,孤也顺便向六弟讨教讨教,如何讨得父皇欢心。”
太子说完这话,竟像是不想再忍耐了一般,一甩袖加快了步伐,就将亓王这么抛在了身后。
亓王却也不恼,依旧一脸的笑意,眼睛却比方才深沉了许多,果然太子还是向之前一样讨厌,他原以为吃了这一次教训,能收敛些,却不想依旧这么嚣张,甚至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警告他,想要与他秋后算账,看来这个长安当真不能待下去了。
亓王眼睛里浮出股戾气和厌烦,又很快深深压了回去,如往日一般模样步履生风的进了花厅。
花厅里太子已经端坐,其他大臣因亓王还未到,皆是站着,直到亓王就座了,才纷纷入了座。
因太子的到场,众臣不免围着太子说话,再加上杨太师这个东道主,就无意中将亓王冷落了下去。
对此亓王好似早就习惯了般,也不在意,只喝着茶吃着糕点,表情漫不经心的,看着极是惬意。
众人一开始还只是闲谈着,可说着说着就不免提到了最近城中让所有人分外恐慌的一件事,颌曷大举南侵。
若之前众人还能满面笑容,颇为从容,可提到这件事后,众人的眼神中不免露出沉重抑或惊恐的神色,就连太子也不能再维持一脸笑容,神色沉了下来。
一个在兵部做侍郎的大臣问太子,“依太子殿下看,这场仗是打还是不打的好。”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就连亓王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看着太子等待他的回答。
太子沉默了良久,像是深思,半晌才摇头叹道:“战乱一起,边关的百姓们就要受苦了,他们才安稳了十几年,尚还在休养生息,若是不能避免此次大战,也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太子这些话虽不是正面回答,但想表达的态度也十分清晰,再加上他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说的话又正中这些大臣的心思,因此众人不免附和着说起来,亓王却听的露出一个冷笑,越发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后悔来参加此次宴席,只是太子尚还在,他不好直接起身离开,便只好继续枯坐着,一脸意兴阑珊的看着花厅外的风景。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虽有颌曷大举南侵这件扫兴事,但众人还是宾主尽欢,又围着太子说了许久,才纷纷告辞离去。
总算等到了散了席,亓王迫不及待的与太子说了一声,便也要打道回府,不想太子竟是拦了一拦,带着微笑又不容拒绝的道:“六弟且慢,孤有些事要与恩师商谈,正巧六弟也在,便替孤做个见证。”
说实话亓王并不想留下来,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太子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太子一副吩咐的口吻显然不是与他商量,亓王迟疑了片刻,终究没与太子撕破脸,而是应承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又坐下来。
杨太师也预感出太子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正欲委婉拒绝,太子却先开口了,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恩师不必担忧,恩师教导孤多年,孤甚是感激,岂会做出与恩师不利的事,孤之所以要留六弟做个见证,而是有人对恩师的小女真心所付
,求孤做这个媒人,为他与恩师的幼女指婚。”
这话一出,不止杨太师的脸色瞬变,就连亓王的脸色也难看下来,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是有话想说,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心里想着,难怪太子能做太子,光这份脸皮,就是他们这些皇子不能比拟的,他袒护的刘家害了恩师一家,他不好生安抚一下杨家,竟又生出这种馊主意,是生怕杨家不与他离心吗?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太子从前虽是刚愎自用,却也不是蠢的,怎么如今会这么迫切,不怕弄巧成拙吗?
连亓王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杨太师更加无法接受,甚至原本就冷下来的心更心如死灰,扯出一个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拱手正要拒绝,就听太子又开口,摇摇头道:“孤知晓这件事太过冒昧,恩师定然不会接受,只是那人确实是个青年才俊,恩师不妨考虑一番,再做决断,再者孤还有一件事要与恩师说,刘家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孤已上了折子请求父皇严惩,处置的圣旨不日就要下达,孤还望恩师看在孤也是被刘家蒙蔽的份上,能与孤尽释前嫌,继续做孤的恩师。”
若前面是个昏招,那太子这一出以退为进,弃车保帅,当真是聪明至极了,不过杨家与刘家比起来,孰轻孰重正常人都分的出来,是以太子这些话虽有些意外,却并不让人惊讶,尤其是杨太师,笑容看似真诚,实则未达眼底,也并未正面回应太子的话,而是躬身行了一礼,谢恩道:“微臣代小女以及受刘家所害的百姓们,在此谢过太子殿下了。”
这话显然不是太子想听的,他有些失望,却也知晓这种事急不来,便深呼吸了一下将欲开口的话咽了回去,又打了一会儿感情牌,才有些不甚高兴的离去。
太子走的时候不高兴,亓王却甚是开心,他一离开杨太师府邸没有直接回亓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泰王府。
泰王彼时正把玩着他新得来的一件珍宝,对亓王的到来也不甚上心,好在亓王也知道他的性子,不以为意,自个儿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随意的打量了一眼他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的珍宝,一边带着些兴奋道:“你知道今天杨家的宴席,谁去了么?”
泰王表情未变,甚至没分出个眼神给亓王,敷衍的道:“听你这个语气,还能是谁,自然是太子去了,怎么?太子今日在杨太师府上受了气,让你这么开心?”
亓王和泰王说话时一向不喜欢人在旁边伺候,因此下人都被他赶了出去,离的远远的守着,倒也不怕人听到什么,亓王也就没有遮掩的道:“受没受气我不知晓,不过他几次三番说的话杨太师都没答应,他走的时候不大高兴,估计是气的不轻。”
听到这话,泰王才抬起头来,有些感兴趣的道:“他同杨太师说什么了?莫不是他想要纳杨姑娘做侧妃?”
“那倒没有,”亓王摇头说:“只不过也差不多,太子想给杨姑娘指婚,杨太师自然不同意,不过太子又以退为进,说了他上折请求父皇严惩刘家的事,可怜刘家自以为找上了个保护神,却不知道前些日子还保着他们的人,现下就把他们卖了,不过也是,刘家到这个地步,已然没有什么价值了,与桃李满天下的杨太师比起来自然差的远,也不怪太子会弃车保帅,只是太子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看杨太师的模样,明显是不再打算辅佐太子,而因杨太师一个人,也不知晓太子要失了多少人心。”
这也是他幸灾乐祸的原因,普通的大臣倒罢了,权势有限,朋党未必会跟他同进退,而杨太师不同,真正的书香世家,从□□起就在朝中,家里不知出过多少状元,世交好友同窗同僚皆是文人,学生更是遍布天下,再者文人都是硬骨头,寒了这样一个人的心,也不知会丢掉多少原本意欲辅佐他的人。
第168章 动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太子一直试图与杨太师缓和关系, 只是收效甚微,即便杨太师一如既往的对他尊敬,但太子能感觉的出来, 他们之间在慢慢疏离, 甚至杨太师对他越来越客气, 仿佛真当是个储君般敬重, 而不是他教导多年的学生。
为此太子很是郁结生气, 他甚至想着是不是干脆将杨太师刚寻回的幼女纳为侧妃, 虽说那个女人失了名节,可到底是杨家人,至多娶回来供着, 高兴了就哄一哄,不高兴就扔一边, 有这么个人质在手,总归杨家要顾忌些,即便对他再有诸多埋怨, 心不甘情不愿, 也会辅佐他。
只是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整个人就被另一件事牵扯住了心神, 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竟罔顾这么多大臣一再上的奏折,从关内道河东道以及河南道调军,前往檀蓟平三州支援。
此圣旨一下, 连带长安城的百姓在内,一片哗然,众人都以为圣上会谈和,会和亲,却如何都没想到,圣上竟会决议一战。
颌曷一族是倾巢而出,大举南下啊,这么多颌曷人,各个杀人如麻,骁勇善战,他们到现在还记得那场十几年前死了无数人的大战,整个大周朝一度人心惶惶,以为就要灭国,如今好不容易安稳点,怎么就能又打仗呢?
这一次要死多少人?如果惹怒了颌曷,又没有守住檀蓟平三州,让颌曷杀到长安来了怎么办?他们就算迁都,又能迁去哪里?他们大周朝可不止颌曷一个敌人,谁知道其他蛮族会不会趁火打劫,说不定到那时大周朝真的要灭国了。
想到这样一个下场,长安城的百姓大臣都觉得腿软眼晕,恨不得圣上立即收回旨意,派使者去谈和,甚至于送公主去和亲。
虽说宫里能嫁人的公主都已经有了驸马,可管她呢,宫里不还有一个十岁的康乐公主吗?虽说年纪小了些,可大周朝不还有童养媳一说?想来颌曷人也不会介意的,养上几年再成亲也是一样,总比一场大战死上几十万几百万,国破家亡的好。
大臣们抱着这种为国为民的心,慷慨赴死般在养心殿外长跪不起,只求圣上收回成命,以免做了亡国之君,愧对皇家的列祖列宗。
一开始只是大臣们跪在养心殿外,等过了几日,圣上置之不理,仿若不知晓一般,连太子也急了,开始在养心殿门外死跪。
宫里因此事热闹非凡,泰王府却也不平静,亓王好似将泰王府当成自个儿的亓王府一般,日日都要来一两回,一来就要待几个时辰,一日三食都在泰王府解决,恨不得夜里也在泰王府歇下。
好在泰王虽是个溺爱弟弟的,但终归有底线,任亓王磨破了嘴皮子,泰王就是不松口,也让泰王府的下人们松了一口气。
对此亓王很是不满,吃着泰王府厨子新制出的菜式,也堵不上他的嘴,一边吃着,一边愤愤不平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宿在你的府上,你这么大的王府,难不成还住不下一个我吗?你同我还是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你是不是听了哪个侧妃的枕边风,才这么对我的?”
泰王慢条斯理的用着午膳,听到这话险些气的笑出声,本不想理他,可听他说个没完,终究忍不住了,一脸头疼道:“你贵为亲王,有自己的府邸,为何要宿在我的府上,若是让父皇听到了这个消息,又不知怎么怀疑我们,父皇最忌结党营私,尤其是两个亲王成日粘在一起,再者太子近些日子也看你我尤为不顺,你还嫌咱们得日子太平静了,想让太子给咱们找点麻烦吗?”
亓王也知晓泰王说的都是实情,只是心里不服输,嘴硬道:“这不是宫里忙着与颌曷一族大战的事,顾不上你我么,就算真让父皇知晓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打发我去之藩,我就不相信他能狠得下心惩处我这个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