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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122)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我是想告诉你的,真的,我想的。”
  他又嘟囔几声“疼”、“朕原本想的”云云,穆庭霜却没太听得仔细。
  车外轱辘辚辚,此外寂静无声,宫里的路仿佛漫漫没有尽头。穆庭霜半边身子僵住,胸膛隔着衣裳叫血迹浸透,手臂上也是湿的,是陛下的泪,顺着面颊和鬓发蘸在他的袖口。
  这一计,还有旁的很多话,陛下是想说的,但终究没开口,是因为陛下伪饰么?是因为陛下待人不诚么?穆庭霜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叩问,究竟是为何终究没说呢?
  他想起穆广霖的荒唐事,他在栖兰殿的寝殿窥见屏风后头两道影子,心念皆乱,后来才向陛下听计。那时心里隐约就不大顺溜,依稀记得是恍悟到一些什么,是什么?是了,只是悟到他想要他,想要陛下的屏风只有他一人可钻,想要陛下的腰只有他一人可丈,想要栖兰殿的白梅只开不败,想要他的小皇帝只看他一个人。
  却没悟到这项,更要命的这一项。
  恩情总可再寻,重修旧好。一品白梅香淡了,可只要时时点、夜夜燃,总能再次热起来,一阙《素霜》生疏了,可只要日日弹、年年弹,总能再次习得熟。可是,信赖二字,信赖这两个字,朱弦可续,芳时能回,信赖二字撕毁重来,要怎生书。
  陛下,不是假意相待也不是为人不诚,陛下……只是怕疼。
  他信过他的,深信不疑,是他,不知不觉间他将这信任肆意挥霍,“又骗到什么佛殿”,原本就千钧一发,终于在修慈寺那一日夜,陛下対他的信任终于摔得粉碎。
  摔得疼了,他的陛下。原来,陛下说没有怨你也没有不怨,是这个意思,陛下不是怨只是疼,他一力带来的疼。
  宫里的夜如晦,这夜色里穆庭霜头一回真正惊觉自己的错处。
  先前只知道多番欺瞒是他的错,可千种机算万般筹谋,他没料到这错处会带来如此的后果。如今他知道了,他日因今日果,这就是后果,非要染血,非要生死一线,他才终于尝到这后果。
  一行人踏破夜色,到得栖兰殿,车中穆庭霜先吩咐屏退宫人才抱着人下来,黄药子乍一瞧见这情形,两个人衣襟袖子上全是红彤彤一片,立时惊得不知怎样才好,还是岑田己,人给转到榻上,仔仔细细查验伤处,立即定下主意说要拔出来,黄药子也通些医理,慌着神说位置凶险,万一破着阴阳博脉,不堪设想。
  最后殿中两人都瞧着穆庭霜,穆庭霜利落一点头:“拔。”
  黄药子预备止血的草药白帛,九针也叫烧热预备齐全,又悄声问穆庭霜是否要去更衣净手,他缓缓一摇头,只行至榻边细细看着,黄药子见状,默默躬身退出去守门。
  穆庭霜只端立榻边看着,止血的白帛一叠一叠地呈进来,几乎是一片刚刚糊上一瞬间就要换新的,岑田己又看一遍伤势,回话说应当并无大碍,常侍大人请放心,穆庭霜嗯一声。
  并无大碍,一向不说准话的岑田己既如此说,那应当是没有大碍。可花有朝开夕落人有旦夕祸福,倘若有意外,倘若有个三长两短,穆庭霜心想,我当如何?
  摸一摸濡湿的衣袖,他脸上兀自泛起笑影儿。
  他的衣袖和血带泪,血泪都不是他的,却实实是他欠的,倘若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好,那他就先到宫外,拼着暗卫的三棱刃先将穆涵斩杀,而后便穿此身血衣陪着殉了便了。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倒告慰平生心事。


第94章 倏而来兮忽而逝【倒V结束】
  眼见几副槐花侧柏叶敷完, 血渐渐止住,穆庭霜松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岑田己枯瘦的手净毕, 淬好的鍉针捏在手里, 一寸一寸揩干净伤处开始缝合,一提溜肠线埋进皮肉, 他心里又是一紧。
  杏林典籍穆庭霜读过不少, 其中《黄帝内经》认可药王九针的功效,《诸病源候论》也详细记述创口缝合之法, 说上下逆顺、阴阳相望,即可腠理皮脉, 复令复常。可是如今真正见着巴掌长的银针比着淌着血的伤口动作, 穆庭霜真是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全部积压在胸口,银针撩破皮肤再扯紧,一针一针真当是都刺在他心头。
  这套针法不容有失, 待到岑田己撂下银针抹一抹脸上的汗, 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岑田己擦完一脑门子的汗来到穆庭霜跟前:“启禀常侍大人,陛下的伤已处置完毕,只要好生将养,决计不会留下病症。”
  穆庭霜望着榻上:“那陛下缘何还未醒来。”
  “回禀大人,”岑田己道, “陛下此时还叫熏着沸散,并且一来失血过多, 精气亏空, 且要眠一眠;这二来……”
  仔细觑一觑这位的神色,岑田己声如蚊讷:“二来陛下似乎多日未有进食, 这……”穆庭霜眼皮一跳,目光攸地转到他身上:“什么?”“哎这,陛下这回亏大发了!臣这就着他们写几副养气补身的药案去烹来!”岑田己赶着要走。
  穆庭霜拦住他:“多日是几日,另还要昏睡多久。”
  岑田己左右踅摸,最后道:“少说三四日总也有,这苏醒么,此时已过子时,怎么也要到明日日升,沸散的效力才能散尽。往后……”
  他又不说话了,穆庭霜挥挥袖子让他出去,他领命而退。
  又在殿中独自立一刻,穆庭霜垂眼一眨不眨伫望榻上,却始终没有再接进一步,而后,他声音如凝,单将黄药子唤进殿中。
  进来第一句,黄药子哭丧着脸:“常侍大人,奴婢瞧岑大人出去,陛下可是好了?”
  穆庭霜背着手立在榻边:“好与不好,你自上前来看。”
  黄药子依言上前,却看不见什么,陛下的脖颈叫白帛裹得严严实实,却无妨,衣领子和前襟上的血迹还在,这一句好与不好,一看便知。
  “跪下,”穆庭霜沉声命令,黄药子赶紧听命,听他又道,“你跪不是跪我,是跪陛下。陛下假意失踪,此事想只有你事先知道,你不与我言是你的忠心,陛下如今历经险境,你却如何?”
  “大人,”黄药子满面自责,“奴婢万死!”
  穆庭霜没说他该不该万死,只问:“陛下如何与你说的。”
  “陛下只说装腔作势躲一躲,说穆相手下一批暗卫端的厉害,要防着这批人手追击汝南王殿下,又说为保万无一失,若是大人归来时陛下还没现身,就将‘北邙’二字告与大人知道……可没说!没说会伤及圣体啊!事先若知道陛下要铤而走险,奴婢万万要劝阻的啊!”
  嗯,穆庭霜颔首,与他的设想差不多。这事不仅他不知道,出逃的太后和汝南王大约也不知道,朝中的谭诩、裴玄等也不知道,就连贴身的黄药子也不知道全情。怎会如此呢,但凡问一句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好。
  除此之外,穆庭霜还明白一件事。
  一手拎起近花小几上从陛下脖子上取下来的一物,握在手中打量。若说最后这柄三棱刃乃是意料之外,那么前几日的没有进食,则是计划之中。
  又独断又狠得下心,行。
  那边厢黄药子追悔莫及,急得抹眼泪,忽然听见常侍大人道:“我出宫料理事务,明晨即归。我不在,你来看护陛下。”
  黄药子称诺,刚想起来,他却又吩咐:“跪着守。主上重伤受辱,你岂安然自得。”
  撂下这句,他手持一柄锥子大踏步出去。他说要归家去更衣,知道的是去更衣,不知道还以为是去杀人。
  当然没出栖兰殿门口,这柄锥子就被他手腕一折揣进袖子。
  此时说不清,不知是夜太静还是风太高,眼角一扫,栖兰殿的檐灯晃一晃,便照出不知谁人的影子,穆庭霜心里升起一股知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大约,大约就是他的好爹养的暗卫之一。
  面上镇定自若,穆庭霜内心低低笑一笑,好极。只是不知奉谁的令,是那头领犹自疑心?还是干脆是他的好爹下的命令。又是为着什么,单门只为今夜之事?还是这几日都不在国都终究令人起疑。
  倒也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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