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45)
徐应白不为所动,只冷声对刘莽道:“让你的人把剑放下。”
刘莽气急败坏地大喊:“徐应白!”
徐应白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冷然的嗓音重复道:“我说,把剑放下。”
刘莽心头火气,但为了能搜查,还是按捺住了,抬手咬牙切齿道:“都把剑放下!”
众人面面相觑,依言将剑收了起来。他们还没见过刘莽吃亏。
曾经权势滔天的刘莽明明资历更老,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势压得不能动弹。
刘莽的鸡皮脸抖动着:“徐太尉,这下总行了吧!”
徐应白轻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而后他倏然收起剑,剑尖扬起,刘莽吓得脸色发白,以为徐应白是要用剑砍他。
但那剑只是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被徐应白收进了剑鞘里面。
响亮的收剑声在院中响起。
“刘少监,请便。”
拦着不是办法,若是再僵持下去,难免被刘莽安个违抗君命的名头。
况且付凌疑不在这里,徐应白指尖磨挲着袖中的袖刀,他们查不出什么。
刘莽带着一行人长驱直入,开始搜三刮四,从接客的正厅到徐应白的书房,乃至于后院的府库,连院子里的井都不放过,通通搜查了一遍。
又将徐府的侍从全部叫来,扒开衣服检查有没有伤口。
却是一无所获。
刘莽不死心地重新查了一遍,还是连那黑衣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徐应白站在廊下看着这群人搜查,抱着被他们粗暴搜查而吓到的猫,轻轻地揉着猫脑袋。
他看着刘莽,冷淡道:“查完了吗?”
一阵可怖的沉默。
而后一无所获的刘莽猛然咧开嘴笑:“自然是查完了,今日叨扰太尉了。”
两个人眼神交锋了一刻,徐应白刀刻一般的锐利目光落在刘莽那张鸡皮脸上。刘莽脸蠕动了一下,挥了挥手,将一行人尽数带走。
朱门合上,孟凡来到徐应白身边,摇着头道:“主子,找不到头儿。”
“侯府那边去了吗?”徐应白转头问。
孟凡摇了摇头道:“还没,不过我们已经派人赶过去了,主子不必担心。”
徐应白蹙着眉,伸手裹紧自己身上的狐裘,又把怀里的小奶猫放在了地上。
“主子……”孟凡有些担忧地看着徐应白苍白的脸色。
“我也去。”徐应白出声道。
很快,徐应白被暗卫护送着从禁室下的密道出去,往侯府过去。
未免引人注目,他们连马车都没带。
等到赶到侯府,徐应白和一行暗卫从侯府一处不起眼的侧门悄悄进入。
凄凉空旷的侯府什么人也没有,付凌疑得了这府邸,也没在里面安置过什么,偌大的侯府连个侍从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惊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眸动了动,一挥手,暗卫四下散去寻人。
很快就有了发现,在侯府一处低矮的墙角下,有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血是新的,甚至还没有干涸。
徐应白眉头狠狠一跳,呼吸都重了几分。
一旁的暗卫也是一脸担忧,这么多血,人还活着吗?
而彼时,付凌疑正躲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假山里面。
因为失血,付凌疑嘴唇干裂失色,而空洞的眼神昭示他又看不见了。
他本来已经昏过去了,可是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又将他彻底惊醒,他紧紧握着手里那把横刀,弓起的脊背像极了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头和身子都疼得厉害,刀上的毒发作过两次,他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刀扎死自己了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发烧,只是觉得疼,又冷。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假山石松动的声音传入付凌疑的耳朵。
锵啷——
刀兵相撞的脆响刺破长空!
孟凡吓得脸色发白,倒退了好几步,手里拿着把断剑。他差点就被付凌疑手里的横刀削了脑袋!好在手里的剑抽得及时,帮他挡了了一击。
“头儿!”有暗卫惊喜地叫道。
然而付凌疑根本听不进去。
他混乱的思绪掰扯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分不清面前人的说话声,只听见一段又一段的嗡嗡声。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敌是友,这使得他像只疯狂的困兽,手背青筋暴起,脊背也弓着,神情防备、癫狂又凶狠。又因为看不见,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挥舞着手里的横刀。
孟凡再次尝试着靠近了一次,付凌疑耳朵动了动,手里的横刀扫了过去,孟凡吓得往后躲,却还是被削掉了一半头发!
好在躲得快,不然没的就是脑袋了!
一行暗卫眼见此景全都不敢过去。
太凶悍了,即便是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是让人害怕。
徐应白看着付凌疑。
付凌疑衣服破破烂烂,全身都是撕裂的伤口,他眼神空洞,涣散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他凶狠地面对所有敢靠近他的人。
就像当初自己被刺杀时表现的那样。
但徐应白知道,付凌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都退下。”徐应白轻声开口。
孟凡“啊”了一声:“主子……头儿现在不好靠近啊!”
“退下。”
徐应白又说了一次,语气不容置疑。
暗卫们不敢违背徐应白的命令,于是都后退了几步,但也不敢走远,怕徐应白和付凌疑出事。
徐应白站在最前面,他往前走了两步。
那把横刀猛地抬起来!
“付凌疑!”
徐应白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面响起。
那把锋利的横刀骤然停了下来!
付凌疑神经质地偏了偏脑袋,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徐、徐应白?”
一旁的暗卫见此情形瞪大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是我,”徐应白重重吐了一口气,回答道。他胸膛起伏着,而后又向前走了两步,温声道:“听话,把刀放下。”
说完,徐应白张开了手,尽管他知道付凌疑看不见,他又继续说:“过来。”
话音刚落,那把从不离身的横刀锵啷一声被他的主人扔在了地上,付凌疑弓着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他身上的防备、疯狂乃至于凶狠一瞬间就溃散了——那些尖刺在他听到徐应白声音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付凌疑踉踉跄跄,凭着感觉往徐应白的方向走,然而他已经到了极限,徐应白的声音使他彻底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和心神,仅仅两步,他就猝不及防地往下倒去!
徐应白一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堪堪接住了付凌疑倒下的身体,只是没站稳,两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付凌疑蹭了徐应白一身血。
他全身滚烫,是因为伤口发炎起了高热。
徐应白顾不得其他,用身上的狐裘把人牢牢裹住。
现在回徐府不安全,一行人只能临时找了匹马,驾着侯府的马车往仰啸堂过去。
车上徐应白撬开付凌疑一直打颤的牙关,这人也不知道是疼懵了还是怎么样,把自己的唇咬得血肉模糊,又把自己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偏又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别咬自己,”徐应白也不管人听不听得见,皱着眉头道,“听话。”
付凌疑居然真的不再咬了,他眼睫颤抖着,呼吸和心跳快得吓人。
然后他一口咬住了徐应白的拇指。
徐应白:“………”
昏了之后胆子倒是大。
说咬或许不太准,因为徐应白一点也没觉着疼。
那锋利的犬齿只是很轻很轻地磨着他的指节,十分小心翼翼,跟寻求慰藉似的,徐应白觉得这点力气都没自己养的那只小奶猫来得大。
徐应白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人都伤成这样了,咬了就咬了吧。
第36章 大梦
仰啸堂的雅室内, 大夫小心地将付凌疑腰腹处的飞刀取了下来,然后用烧过的刀刃剜去烂肉,用银针将付凌疑腰腹那的豁口给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