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70)
沈长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点为难,“按理说实不该强人所难,只我与小姐因为一些不为家族所容的事不得已逃了出来,娘子也看到了,我家小姐受了伤,已是再经不起颠簸,故而厚颜请娘子收留我们一晚,来日必有重谢。”
“什么重谢不重谢的,”这妇人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却不是直接答应,而是迟疑的拒绝了,“家中实在狭小,怕是……”
话只说了一半,却是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妇人不是傻子,听两人说是从族中逃出来的时候就生出了些警惕之意。
她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有些人是招惹不得的。
沈长龄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失落。
妇人本来都决定好了,但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到底生出了些恻隐,“虽然住不下,但一顿饭还是有的,贵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家里吃了晚饭再离开。”
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了,别笙起身想着往日侍女行礼的样子,略微欠了欠身,“多谢娘子。”
妇人从前见过的女子大都是村子里的,彼此熟悉,说话也没有顾忌,通常都是直来直去,你在这头喊一声,我在那头都能听见,哪里见过这样轻声细语、说句话还要行个礼的闺秀,因此少不得要拘谨许多,她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小姐若是要洗洗的话可以去院中的水缸打些水,东面的里屋是我女儿出嫁前的屋子,你们可以进去拾掇拾掇。”
前头才说了没地方住,现下又说女儿的房间是空着的,两人哪里听不出其中的矛盾之处,但也没有揭穿。
沈长龄在别笙腕骨摩擦了一下,权作安抚,“娘子只管去忙。”
等人走了之后,别笙起身道:“我去打盆水过来。”
沈长龄拉住他,“先消停会儿。”
别笙小声命令道:“那你去打水。”
才歇下没多久的沈长龄:“……”
他看着在别笙面前知道小心翼翼、到他这里就胆大包天的别笙,没动。
别笙搬着木凳挪了挪位置,“诶,你是不是想消极怠工?”
沈长龄握住别笙的指尖,没好气道:“我是小厮,不是牛,好歹让我歇歇吧,小姐。”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别笙闻言没好意思继续支使他,“那行吧。”
沈长龄听着别笙勉强的语气,怀疑当时同意别笙当小姐的自己脑子进水了,这哪是小姐,这分明是祖宗。
别笙不知道沈长龄心中的后悔,他捧着灰白色的陶碗,小口小口的喝水。
妇人将房间收拾好后,领着两人过去,“这里便是了,待会儿饭好之后,我给你们端过来。”
沈长龄又道了声谢。
等人出去后,别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坐到床边,叹了口气:“我们今日又要睡在外面了。”
沈长龄“嗯”了一声,“本也没打算在这里留宿。”
别笙摸着身下柔软的床褥,只以为他是被拒绝了觉得没面子,“那你方才还说那样的话?”
沈长龄解释道:“我们来路不明,除非是傻子,才这么心大的让我们留下来,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应付可能会追到这里的人。”
“他们若搜到这里,得到的消息也只会是:一闺阁女子和下人逃到这里又离开的消息。”
“我们待会儿动作快一些,先找个地方弄个路引,再赶路。”
第94章 殿前香(九十四)
两人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用过饭后当下便与主人家告辞了。
妇人见两人这就要走,忙从矮凳上站起来, 有些不自在的道:“这……这就要走了吗?”
虽说是出于不愿惹麻烦的理由才拒绝了两人留宿, 可人都是有羞耻心的,当私心过后,到底生出了些愧意。
沈长龄只当没看出来,“嗯”了声后笑着道:“还未谢过娘子饭食。”
“都是些粗茶淡饭, 不值当什么, ”妇人将手掌放在腰上擦了擦, 然后去旁边的土坯房取了个布包, “这里有几个粗面馍馍, 贵人若是路上饿了, 可以吃两个垫垫。”
沈长龄略过她的神色, 也没有推辞, “那就多谢娘子了。”
一番作别, 两人很快趁夜离开了这个不大的村子。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围在了村子周围。
为首之人抬手道:“将此处围起来, 挨家挨户的打听。”
“是。”
收到命令, 一行人很快分散开来。
农家本就歇的早,这个时辰大多数门户都已剔了灯, 此刻猝然听见外面急骤的敲门声, 还以为村里有什么急事发生,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开门之后才发现外面守着的是佩刀的侍卫,他开门的动作一顿, 目中生出了些惶恐。
不等这男人开口, 叩门的人就冷声开口道:“今日村中有没有生人来过?”
只披了外衫的男子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我们这个村子只住了十余户人家,平日里没什么外人来的,若是有基本都会知道。”
执刀之人听完没说信了还是没信,他抬手直接用刀柄将男子格开,示意身后的人,“进去看看。”
身后的两名侍卫得了指示即刻冲了进去。
那男子见状张了张口,只很快就忍了下去。
少顷过去,两名侍卫快步出来,冲着为首之人摇了摇头。
几人相视一眼,转而到下一家继续搜查。
等人走了,男子才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
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搜过去,不多时就搜到了收留别笙他们的那户人家。
妇人原先是想隐瞒一下的,只瞧着面前的侍卫既配了刀,面容又含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别笙两人在家中吃了顿晚饭的事说了出来。
问话的人不觉精神一振,“可是两位男子?”
妇人摇头,“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称女子为小姐,动作间颇为亲近。”
男子闻言心下不禁失望,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当真是一男一女?”
“我不会瞧错的,”妇人说的信誓旦旦,“那女子虽说容色乱了些,却是打眼一瞧的好相貌,少有女子长得那般俊俏,那句话怎么说的,叫……洛神是不是?”
男子是来寻人的,不是听一个陌生女子有多美貌的,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在她家中搜查一遍便离开了。
将结果报给为首之人后,那人目光划过一抹光亮,“问清楚了吗?”
方才搜查妇人家的侍卫出列,将妇人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追查此条路线的不是别人,正是徽帝的心腹凌昭。
只因无论沈长龄是往京都的方向逃还是返回营地都没什么影响,只有这条回豫章的路,最叫徽帝不安。
故而派了自己的心腹来。
凌昭闻言,却没有直接下定论,沉吟之后道:“带我去看看。”
“是。”
少顷过去,两人再度出现在了妇人家门口。
妇人看着这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心中实在是怕,也怪自己一时心软,收留了那两人,扯出这许多麻烦。
等凌昭问话时战战兢兢,一句都不敢隐瞒。
确是与方才下属禀报的别无二致。
凌昭听完之后,推开篱门,“那两人在何处吃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