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134)
宁不疑看着桌上的东西,没动,他不像沈长龄这样自小接触往来的都是皇亲贵胄,对这种人情世故要比他更通熟一些,若这里是京都,别笙还担着侍郎家的公子的身份送这个当然合适,但这里是边城,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老爹是谁又做了多大的官,送这个傻子都能察觉到不对,即便别笙察觉不到,与他同住的巫庭却不可能察觉不到,届时沈长龄由暗转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利弊同沈长龄分析过后,很快便叫他改了主意,“那这里的人都送什么?”
“大多是自家种的蔬菜一类,贵重一些的送鸡蛋,”宁不疑思忖后道。
沈长龄的目光从青玉扣上移开,“那就送筐菜过去,外加一篮子鸡蛋。”
宁不疑盘算了下,觉得也不算出格,便应下了。
沈长龄则是坐在院子里等消息。
于是刚坐下不久的别笙就又听到了叩门声。
他看着还在廊檐下熬药的苑伯,有些疑惑,但还是过去问了声,“谁啊?”
“隔壁新搬来的。”
声音清浅温柔,春水潺潺不外如是。
别笙也是刚搬来没多久,便也没对这个理由产生什么怀疑,他取下栓子,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长身而立,浅笑柔和,泼墨长发玉簪半束,瞧上去清远而雅正。
别笙自来到边城,接触的大多是连振衣这般的人,因此陡然看到这般如玉公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知公子此来有何事?”
宁不疑朝他拱手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节,“都说出门在外远亲不如近邻,在下与家中长兄刚搬过来,这才提了些东西前来拜访。”
说着将菜往前递了递。
别笙看着彬彬有礼的邻居,在门边迟疑半晌迟迟没有接过东西。
宁不疑见别笙面有难色,体贴的道:“可是有什么不当之处?”
别笙连忙摆手,因着喘息太急又连声咳了咳,“是我近来染了风寒,恐不便待客,失礼了。”
“那是我来的不合时宜了,”宁不疑听完脸上带了点担忧之色,“公子赶紧回去歇息吧,不疑来日再来拜访,这些菜都是院子里原本就有的,还请一定收下,否则下次可要无颜到此了。”
话说到这里,别笙只能道谢,互相交换了名姓后拎着一筐菜和一篮子鸡蛋进了门。
别笙看着明显要吃好多天的菜,只能感叹对方太热情好客。
宁不疑回到隔壁,立刻就向沈长龄汇报情况了,除了说别笙收下菜的反应之后,还说了对方染病的事。
果然沈长龄一听就拧紧了眉,想到别笙以往在京都被他一捏就红的手腕、淋个雨就发热的娇气体质,有些坐不住。
宁不疑见状忙劝住了他,“我在门外有闻到药味儿,想来是请过了大夫,主子且先静观其变几天,若一直不愈,再作安排也不迟。”
沈长龄冷冷盯着他,“现在安排,通知王府的府医,立刻快马赶来。”
宁不疑:“……”
他看着沈长龄一幅不容拒绝失了智的模样,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次跟着他过来是对还是错,要说这位主子在政事上可以称得上敏锐,用人同样登崇重厚之臣,可也不知为何一遇到那位别家公子的事就成了这个模样。
但毕竟是做下属的,没有置喙主子的道理。
“是。”
沈长龄交代完后又道:“我记得你同别笙说拿过去的菜是院子里种的?”
宁不疑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嗯。”
沈长龄看着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的院子,道:“接下来几天,你把菜给种上。”
宁不疑:“……”
默默捏紧拳头,又松开了。
他这时候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它那么多话。
“别公子不一定会在意这个。”
他试图打消沈长龄这个念头。
沈长龄不听他解释,“若是笙哥儿往后来这里做客怎么办?”
宁不疑只得应下。
在王府中一人之下的宁不疑老老实实的买了菜苗开始锄地。
别笙尚且不知道因为他隔壁发生了什么惨案,他喝了药把苑伯送走之后,又觉得困了。
把院门栓上,稍洗了洗便睡了下去。
中午连饭都没吃。
但好歹还记得有个小崽子等喂,硬撑着起身给他喂了点儿东西才上榻。
直到傍晚巫庭回来才恢复一点儿精神。
“好些没有?”
别笙靠在软枕上,头发在被子里拱的有些乱,“总咳嗽,咳的嗓子发痛。”
巫庭凑近道:“张开嘴我看看。”
别笙听话的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啊”。
里面已经有些红了。
巫庭看着他干巴巴的唇瓣,抿着唇道:“我一会儿去打水时问问辛大夫那里有枇杷膏没有,先起来活动活动,躺久了气血不行更是受。”
别笙不想动弹,抱着他的脖子道:“殿下给我穿。”
巫庭倒是没拒绝,只是边给他穿边问:“汝与猪孰勉?”
第173章 燕脂雪(七十三)
别笙听着这句摆明了在埋汰人的话, 大怒,遂龇龇小牙, 往下一趴埋在了巫庭的肩膀上, 而后扒开他的领子作势要咬。
只牙齿才印上去,耳畔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伸胳膊。”
不等别笙心软,又听后面跟了句, “别小猪。”
别笙:“……”
好了, 心硬了。
这样想着一点儿没留情的咬了上去。
犬齿锋利, 啃噬在肌肤上后霎时破了口, 别笙下意识舔·舐了下, 舌尖很快充斥了泛着锈意的血·腥味儿。
巫庭感知道别笙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后, 闷“哼”了一声, 却不是因为疼痛。
微微伏下身子, 目光顺着纤细的腰身延伸到了两只玉白的脚尖。
明明咬人的是他, 此时瞧着却比巫庭还要紧张,脚趾不觉抵在了翡色的床褥上, 足背更是弦一般绷了起来。
就这般, 将那一小片绣了金合欢的地方搅的凌乱不·堪。
巫庭握住别笙腰身,掩下了眸中翻滚的浊晦。
又过了会儿, 等肩上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 才捏住别笙的后颈道:“可是解气了?”
别笙撩了眼皮看他,苍白的、有些开裂的唇角蔓延出点儿血色,像是骨肉中拔出的糜罗花, 从藤蔓到枝丫, 都透着萎败。
巫庭眼底映着少年这样近乎枯艷的模样,眸光却沉寂了下来, 显然并不如何高兴。
可他的这点儿不高兴在别笙开口之后又都散了个干净。
只听他嘟嘟囔囔的道:“什么叫我解气没有,分明是殿下先拿我跟猪比的,且不说我机灵聪明、活泼可爱、体恤友人、学业还刻苦……”
把自己好一顿夸后才进入正题,“难道不比猪好上许多吗?”
无形中没发现自己也在拿自己跟猪对比的别笙撅了噘嘴,“再退一步说,我是猪的话,殿下是什么?”
“护猪宝吗?”
巫庭本来好好的,叫他这一句话给弄得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别笙的屁股,“后面三个字日后不许再提。”
护猪宝什么的实在不雅。
别笙这时候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不仅不听,还揪住他的耳朵趴那儿喊了一声。
巫庭被闹的又在他屁股上打了下,这次可没收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