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84)
一个时辰后,最初的新奇消散,我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胡商卖的东西多则多矣,但都是死物,没有活物。传闻中的会说话的鸟儿、大狗狗、汗血宝马、蓝眼睛的猫咪,我一只也没有看见。
季明尘显然也发现了。
“应该是总务处那边有什么法令,不许贩卖活物。”
我失落地环顾四周,依然没有见到大狗狗,不开心地说:“为什么。”
却听旁边一位胡商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抱怨:“上个月有个法令,这个月又来个法令。俺们这些人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当臣子的。这批货卖完,就另外找地儿啰!”
我心里空落落的,季明尘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嘴巴都能挂上小油壶了,怎么这么不开心?没事的,以后……”
他顿了顿,说:“以后,我给你买。”
他说的以后,是等他回北鄞后,等他重新拿回北漠十八州以后。他承诺过我,等到那个时候,他会带我走,让我每天只用操心吃什么饭菜。
我重新开心起来,拉着他的手摇晃:“再逛逛。”
意外出现在我想买一块羊脂玉护身符时。
季明尘拉过我,凑在我耳边轻声说:“再叫一声,我就给你买。”
我说:“叫什……”
话没说完,我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叫、叫……
原来他没忘!他还记得!他他他、他怎么能这样!
摊主还在等着收钱。
我羞恼地甩开季明尘的手,重重地哼了一声:“别想!永远别想!仅此一次!”
我生气地转身离开。
走出十来步,他没来追我。我的心重重地提了起来,却又觉得回头找他太没面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下一瞬,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接近,季明尘把心形的羊脂玉护身符挂在了我脖子上:“送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早就不生气了,可还得维持面子,便假装底气很足地挺了挺胸,扬起下巴说道:“你怎么老想当我的哥哥啊,你是不想当我的王妃了吗?”
季明尘轻笑道:“哪有。”
我悄悄摸了摸胸口的羊脂玉,这是我打算买来送给他的,希望能护他平安,不再受一点点伤。
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出了贸易城。
在驻北总务处门口,我不期然和一道视线对上了,那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幽深又狠厉。我像被一条毒蛇盯上,瞬间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那人已经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只留下一道普通中年胡商的背影。
我抬起头,却见季明尘面沉如水,紧紧地盯着那道背影。我一惊:“你认识他?”
季明尘低声道:“西胡二部首领,扎旗罗。”
我有点迷茫:“西胡……是刚被击退的那个西胡吗?昨晚摆宴,不就是为了庆祝西胡流匪被打退吗?”
“这件事不简单,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必须马上告诉你二哥。”季明尘当机立断带我上马,“当年在丰峡,勾结外邦入侵北漠十八州的西胡首领,就是扎旗罗。”
季明尘骑马飞快,沉声道:“他认识我,刚才肯定认出我来。这些天尽量不要出门,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想到那道毒蛇般的目光,我全身发冷地打了个寒颤。
帅帐里,楚飒听完季明尘的话,面色凝重地问:“你确定没看错?”
季明尘说:“他做了改扮,但脖子上的疤和右腿的微瘸都没变,可以确认是他。”
楚飒皱眉道:“驻北军半个月前刚击溃了一只西胡流匪,按照常理,西胡应该养精蓄锐。但扎旗罗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北漠,实属怪异。”
“或许是想攻其不备。”季明尘说,“小捷易生骄兵,昨日又大摆宴席,正是人心浮躁之时。总务处又入驻北漠,行商多为不满,易生事端。西胡很可能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杀个回马枪。”
“我了解扎旗罗,此人阴狠狡诈却又小心谨慎,不然西胡不会在丰峡的惨败后,短短几年又恢复了实力。若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扎旗罗此人绝不会以身犯险。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简单。”
楚飒倏地站起身来:“此地只有驻军三千,若是西胡集全族之力来犯,我军远远不是对手……五万大军在内营休整,调兵过来尚需三日。”
楚飒当即叫来传令兵,写下调令,命传令兵迅速前往调兵。他在帐中来回踱步,语带焦躁:“你说得对,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牧民摆宴,朝廷嘉奖,昨日军饷又运到,我军正是松懈之际……要是西胡真这个时候打来了,后果不堪设想。要是真的大军进犯,援军没来之前,怎么打,你有什么想法?”
季明尘看向桌上的地图沙盘,沉吟片刻,询问了几个问题。楚飒一一地详细解答。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可能要发生大事,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帅帐,把空间留给他们。
刚走了两步,一位身着轻甲的士兵过来,恭敬道:“王爷,晚膳已备好,请您先行过去用膳。”
我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停下了脚步。
士兵停下躬身道:“将军和王妃估计还要商讨一阵子,您先用膳,他们的也会一并备下。”
我仔细看了看他,认出他是昨日跟着楚飒来官道接我的亲兵之一。便缓缓松了口气,打消了疑虑,跟着他往远处走去。
我心中想着事情,跟着他走着,再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走了很远,已经看不到营帐了。
心中警铃大作,那双鹰隼般的冷眼又浮现在脑海。可我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第60章
好痛。
这个念头一出现, 我迷迷糊糊地便要坐起。却又被颠了回去,脑袋重重地撞在硬物上,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即, 后颈的疼痛复苏, 我瞬间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一位亲兵提出带我去用膳,却暗中把我带离营地,打晕了我。
此时不停有颠簸和摇晃,似乎……是在一辆马车上?
我悄悄睁开眼, 果然看到了马车车壁。两个大汉背对着我坐在前面,□□的手臂上有狰狞的刺青。
胡人!我倏地睁大了眼。
其中一个胡人似有所感,转头直直地向我望来!
我连忙闭上眼, 装作还在昏迷。感觉到视线在我身上停留,我浑身冷汗, 后背一下子汗湿了, 控制不住发抖。还好马车的颠簸将我的颤抖掩盖了。
不知过了多久, 视线消失了。
“大哥, 怎么了?”其中一个胡人问。
另一个声音说:“这小子真弱,现在还不醒。”
“不会是装的吧?”
“不会, 这小子是个傻的, 从小脑子有问题,穿衣吃饭都要别人伺候, 哪里会装。”
两人大笑了起来, 不再注意我, 闲聊起别的事情。
我死咬着嘴唇控制颤抖,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用不太聪明的脑子思考起当前的处境。
我被打晕前, 季明尘和楚飒正在排兵布阵, 商讨如何应对西胡入侵。
季明尘……
一想到他,我简直没有办法思考了,眼泪马上就要往下掉。我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时候,我明明应该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听他给我念故事书。可我却躺在冰冷的地上,双手被缚,还撞了脑袋。
我用力咬破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两个人是胡人,果然西胡要大军进犯吗?
可为什么要绑架我?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没等我想出头绪,马车停下了。
我被人粗鲁地拎起来,又撞了一下头,眼眶顿时湿了。
我不敢睁眼,忍着鼻酸把眼泪憋了回去。感觉到进了一个房间,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随即,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我的腿上,狞笑声响起:“装!给老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