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115)
我在他怀中迷糊了一会儿,说:“我以后不叫你仙人了。”
免得他又飞上天宫去,把我扔在人间受苦。
季明尘含笑看着我:“叫哥哥也行。”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 我想起那晚的马奶酒和篝火,七彩的格桑花丛,天边的朝霞。远得像是上一世的事情。
季明尘突然愣住, 捧起我的脸。他说:“阿翊,你笑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 说:“起床吧。”
他帮我穿好衣服, 梳洗好后, 拉着我的手去外殿用午膳。
我在一众宫人中, 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夏风?”
季明尘说:“十二月的时候他来军营中找我,我才知道你出了事, 匆匆赶回去了一趟。我想着你看到熟悉的面孔, 心里会好受一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他走。”
离开王府时, 我只带走了春梨。秋观异说他想去浪迹天涯, 我便给了他一笔钱, 让他离开了。他走之前说, 他已算过我的命格, 我往后的人生将会幸福美满, 再无坎坷。他说后会有期。
我看了一眼夏风, 说:“先留下吧。”
这样春梨也能有认识的人作伴。而且,我失去的太多,不想再失去了。
夏风对我磕头:“谢谢王爷。”
午膳的菜肴很清淡,都是以前在王府吃惯的菜。但我胃口变得很小,很快就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季明尘夹起一粒虾仁递到我嘴边。
我犹豫了一下,吃下了。
“这个也很好吃。”他又夹了片牛肉。
“再尝尝这个。”
……
结果我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季明尘拉我在榻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再去花园散步。胃里有没有不舒服?”
这半年来,每次用过膳后,胃里都会难受一阵,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他这么一问,我竟觉得忍不了似的。
他搂住我,说:“我帮你揉揉。”
温热的手掌覆在我胃上揉动,热热的真气顺着他的掌心流入胃中,疼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我说:“我本来能忍痛的。你这样照顾我,我下次就忍不了了。”
“傻瓜。”他亲我的额头,“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忍,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咱们早点治好,阿翊就能早日变得健健康康的,就能去草原骑小牛犊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季明尘给我披上厚厚的披风,拉着我去寝宫后面的花园。
映入眼帘的是挂着秋千的大树。
我有些气喘,季明尘扶我在秋千上坐下,站在我面前挡着风。
我说:“推我。”
他绕到我身后,推起秋千。
我荡起又落下,风拂过我的脸,泪水无声息地落下。
季明尘很快发现了,他在我面前蹲下,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我推得用力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哽咽着说:“季明尘,你混蛋。”
“那你咬我好不好。”他把手腕递到我嘴边。
我用力地咬下去,眼泪流到嘴里,咸咸的。
过了一会儿,我松开牙齿,吸了吸鼻子:“有没有咬痛你。”
“没有。”他说,“心里还难受吗?再咬一口。”
“季明尘,你就是个混蛋。”我说,“把你咬痛了,我只会更难受,你怎么会不知道。”
“对不起。”他立刻道。
“说过不能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不熟的人……”我下意识开口,又猛然打住。
抬头就撞见他脸上得逞的笑意,他冲我眨了眨眼睛,说:“所以我们现在已经熟悉起来了,对不对,阿翊?”
我咬着嘴唇看他,委屈地又说了一遍:“你混蛋。”
“好啦,是我不好。”他把我打横抱起,“去看吊椅喽!”
绕过几个回廊,繁茂的大榆树下面,吊着一个与王府一模一样的吊椅。
满园草甸已露出青绿色的新芽,他说:“等春天一到,草长出来,雪团就能在草地上玩了。”
他又带我看吊椅四周的几片空地,说:“这里的土已经换过了,很适合养花,种什么都能活。这里阳光很好,可以种月季,茉莉,兰花。那边我让挖了一条小溪,用来浇花,雪团也能喝水……”
我让他放我下来。
地上有一株很小的树苗,我走过去蹲下,摸了摸细嫩的叶子。
“平安树。”季明尘蹲在我身边说,“我上个月种的。愿阿翊接下来的人生,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能长成大树了。”
我没有说话。
这半年我很少说话闲聊,即使现在他在身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季明尘揉了揉我的头发,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新修的亭台。里面摆着炭,和烤肉的工具。
“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就在亭子里烤兔肉。”
我站起身,身体立刻被扶住。等眼前灰雾散去,嘴里被塞了颗甜甜的东西。
我说:“什么药。”
“不是药,是麦芽糖。”
我想到那个被我吃下肚的小糖人,那晚的中毒和呕吐,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季明尘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太甜?”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眉眼上,流光溢彩。我看得呆了一瞬。
他凑过来,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偏过头,本该落在唇上的吻便落在了侧脸。
我低着头说:“不会亲亲了。”
晚上太医来为我诊脉,我缩在季明尘身边,只伸出右手。
太医诊了一会儿,要换左手。我条件反射地抓紧季明尘的袖子。
他安抚地揉了揉我的手心,对太医说:“左手就不必了。”
太医记录下脉象,说:“臣开一道方子,先连喝七副药试一试。主要是心疾难治,若是能保持心情舒畅,很多病症都会不治而愈。当然,配合喝药……”
“不喝。”我攥紧季明尘的手,说,“不喝。”
我语无伦次起来:“我之前天天都喝药,很苦的。你说了,不再让我苦,你说了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不要苦。”
季明尘揽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道:“好了,好了,乖。”
等我平静下来,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阿翊不愿意喝药,那就每天多吃一点饭菜,坚持散步,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都要及时跟我说,好不好?”
我小声说:“你跟我一起。”
“我当然跟你一起。”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我们每顿都一起吃饭,每天都一起散步。”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
季明尘便对太医说:“不开药。开一些进补的食材,朕看过后,再告诉御膳房。”
太医呆愣地看着我们,季明尘一皱眉,他才慌乱地说:“是、是,陛下。”
晚上躺在床上,季明尘吻我左手的疤痕,说:“阿翊,你知道吗,伤口上也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自我们重逢后,他便经常吻我手腕的疤痕,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我已经不会缩手了,可内心仍是自卑。
那条疤痕是那样丑陋,即使有意掩藏,我仍会时不时注意到。每次一看到,我都会难过好一阵。
季明尘对我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条编织的手环。手环是黑金色的丝线编成的,纹路是桃花的图案。
他抬起我的手腕,把手环系在了我的疤痕处,在收口处打了一个蝴蝶结。他问:“紧不紧?有没有勒着?”
我低头看着手环,疤痕被遮得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簇簇桃花。
季明尘捧起我的脸,抹去我的眼泪。他说:“不喜欢的话……”
“喜欢。”我打断他,摸了摸收口处丝绸的蝴蝶结,又说了一遍,“喜欢。”
“……还有其他的。”季明尘把刚才的话说完,从床头拿过一个小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