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帝王他后悔了[重生](50)
聂玄深吸了口气,呼吸有些发颤,他哑声开口:“不必装了,朕知道你醒了。”
宁行止迟疑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向聂玄。
聂玄比之前瘦了不少,面部线条更显凌厉,他深深看着他,目光悲戚哀伤,明明看着他,却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那样空寂的眼神,让宁行止心惊,甚至不敢去看聂玄的眼睛。
他不知道聂玄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却也由不得他去想七想八,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要让聂玄对他起丝毫疑心。
宁行止坐起身看着聂玄,明知故问:“你是陛下?”
谢无恙久居深宅,不谙世事,无知故而生勇,也恰恰成了宁行止的保护色。
聂玄不语,沉沉看着宁行止。
时间有限,赵寅查到的关于谢无恙的信息并不周全,关于谢无恙性子的,只说他乖巧嘴甜,讨长辈喜欢,其他多余的便再没有了。
让聂玄没想到的是,这谢无恙胆子竟也如此的大,初见他,不露怯不行礼,就像当初年幼的宁行止,明明所有的孩子都不敢靠近他,只有他不仅不怕他,还大着胆子来跟他要吃食。
“是。”聂玄说。
宁行止不敢把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推到聂玄头上,转而给他个台阶,希望他能顺势把自己放了:“是你救了我吗?”
聂玄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他笑着摇摇头:“不是,是朕把你请来的。”
请?宁行止简直要被气笑了,有他这么请人的吗?分明是把他抓来的!
宁行止深吸了口气道:“你请我来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聂玄道:“请你来做客,算来,我们还是表亲,既然知你来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宁行止道:“我马上就要走了,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宁行止说着,起身从床上下来,朝聂玄拱了下手:“家母还等着我回去,我就先告辞了。”
“哦。”聂玄轻笑一声,微微偏头看着宁行止,“原来你不喜欢有礼有节。”
宁行止愣住,不知聂玄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事,他看向聂玄,聂玄笑意敛起,再无刚刚平和,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漠,他淡声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宫里吧。”
“为何?”宁行止紧紧攥着拳头,怒视聂玄。
聂玄道:“朕近来喜欢看戏,只是缺一个唱戏的角儿,今观你极为合适,日后便留下给朕唱戏吧。”
“我非戏子,不会唱戏,我要回家。”宁行止说罢,就往外走去。
聂玄也不拦他,只淡淡道:“有家才能回得去,没家回哪里呢?”
宁行止不可思议的看向聂玄:“你威胁我?”
聂玄道:“是不是威胁要看你怎么做。”
宁行止记得以前聂玄不是这样的,虽然他沉默寡言,手段雷霆,可作为皇帝,他宵衣旰食,勤政为民,绝不会乖张行事,滥杀无辜,聂玄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外婆是同安大长公主。”宁行止有些难过自己心念的人变成如此模样,他微微垂着头,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失望落寞,“她有龙头杖,上打昏君,下打奸佞,你无故抓我,有违国法,亦有失为君之道。”
聂玄看着面前的人泛红的眼睛,心里莫名抽疼,他深吸了口气,背身对着宁行止:“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你!”宁行止瞪着聂玄,想着谢夫人宁夫人若找不到他,定会心焦,不禁着急起来。
可他如今不过一介草民,便是当初,手里有兵,为人臣子者又岂敢背上谋逆罪名,拖累整个宁家同聂玄抗衡?
宁行止抿着嘴,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良久才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我走。”
聂玄看着宁行止,目光空洞,他不知道何时会放面前的少年离开,他实在是太想宁行止了,而恰巧这个和宁行止如此相似的少年出来出现在了他面前。
聂玄指了下放在床边的衣裳:“换上那身衣裳。”
宁行止顺着聂玄的手指看去,这才看到床边有一套白底红衫的新衣,衣裳颜色鲜艳亮丽,宁行止在十五岁之前,最为偏爱这类鲜艳的颜色,后来便不再穿了,一如他的性子,从张扬突然就变得内敛。
宁行止拿起衣裳绕到屏风后,展开衣裳才发现这衣裳竟与他穿过的一模一样,他轻叹了口气,不去多想,快速换上衣裳,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聂玄听到身后窸窣的动静消失,缓慢转过身。
宁行止此时头发半束,再搭上这身衣裳,那个十五岁的风流少年就这样活脱脱的出现在了聂玄面前,仿若中间那三年凭空消失,宁行止一如从前。
聂玄呼吸变得轻盈,仿佛怕惊扰到宁行止,他缓步走向宁行止,抬手想去触碰宁行止的脸颊,却又硬生生忍住。
此情此景,犹如梦中,他怕触碰到面前的人,面前的人便会如梦中一般瞬间消失。
聂玄收回手,定定看着宁行止,颤声道:“你叫我一声二哥。”
作者有话说:
后面修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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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宁行止看着聂玄眼中满是期盼,突然觉得格外讽刺,当初他叫聂玄二哥,聂玄说他逾矩,如今却是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喊。
宁行止麻木的张开嘴,原本在他心中代表着与聂玄亲近的那个称呼,如今却变得廉价,他毫无感情的喊道:“二哥。”
宁行止的声音很轻,可落在聂玄耳中却重逾千斤,直接炸裂,聂玄的血瞬间冷透,眼中光彩也变得晦暗。
明明是同样的面孔,可声音却相差太多,即便此刻面前的少年是不悦的喊出这两个字,可江南地区软糯的语调,依旧缺少了宁行止喊他时的清朗。
聂玄一步步的后退,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宁行止是真的不在这世上了,即便他找千千万万个替身,哪怕是和宁行止长相一模一样的谢无恙,亦无法让他自欺欺人,更无法让他的痛苦有丝毫缓和。
宁行止听着聂玄脚步远去,颓然坐倒在地。
聂谨这边醒来已经是下午,他猛的坐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鬼市的客房。
他揉了揉脑袋,脑袋懵懵的,丝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待脑子稍微清明了一些,这才起身去找宁行止。
“师父,你起了吗?”聂谨在房门口敲了好半天门,宁行止都没有回应,他又道,“我进去了啊。”
说罢,推门进去,结果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聂谨有些懵,宁行止离开不会不跟他说呀,难道是去外面逛去了?可鬼市大白天有什么?
恰在此时,小二收拾好一旁的房间从聂谨身旁经过,聂谨一把拉住小二,指着宁行止的房间,问道:“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茫然的摇摇头:“没见那位公子来啊。”
宁行止虽未露脸,但那身把自己遮得脸都没露出来的打扮,也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没来?”聂谨惊道,他明明和宁行止一道往这里来的,宁行止怎么会没来?
“那我怎么来的?”聂谨问。
小二想了想,比划着道:“是一个穿了一身黑衣,个头这么高,把自己遮得特别严实的人送你来的。”
聂谨和宁行止二人一起出来,根本没有第三人,那是谁把他送来的?宁行止又去了哪里?聂谨转身快步往公主府行去,他得快些回去报信。
聂谨回去的时候,谢夫人正在打点行装,见聂谨回来,立刻看向他身后,他身后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谢夫人的心蓦地沉了下去:“阿奴呢?”
聂谨慌张道:“师父不见了。”
谢夫人身子瞬间向下瘫去。
许胜男忙扶住谢夫人,她看向聂谨,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聂谨摇头:“昨晚我和师父吃了点东西就要回客栈去休息,我只记得我们往回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待我醒来,就没见师父,小二说师父昨晚没回去。”